晏九司及时打断了纳兰凯扬的话,“本王不参与国事,才能衣食无忧。”
王府纵然是个安全的地方,可是对晏九司来说,他依旧不希望谈及他会涉及朝政的话题。
纳兰凯扬作为南幽国的太子,自然对东昊国的宫廷贵族多少了解一些。
东昊国现在是宴宏基统治,而与宴宏基同根胞弟的人,只剩下晏九司一个了,其余的兄长都相继一个个地死去。
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这总归是不正常的现象,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无一个人敢反抗或质疑宴宏基。
在外人看来,晏九司不参与朝政才是明智的,不对宴宏基构成威胁,才是保命之道。
“王爷说得是,刚才是我失言了。”
纳兰凯扬客套一番后,便离开王府,前往皇宫觐见皇帝宴宏基,颂两国邦交之谊。
秦弈风为了避嫌,只能迟些时候再走出王府,趁这难得的机会,他向晏九司试探,“王爷,我爹曾说,东昊国,看似繁荣昌盛,实则风起云涌,百姓……”
后面的话秦弈风没说出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相信晏九司能听懂,也能看懂。
相对于纳兰凯扬,晏九司对秦弈风的信任度更高,他用沉默应对秦弈风的试探。
晏九司的沉默,已经让秦弈风感到了一丝惊喜,“王爷,康郡王府虽然只有区区十五万兵马,但能镇守边关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晏九司依旧沉默。
“我和我爹的立场一样,康郡王府,守护的是百姓。”
说完这一句,秦弈风把未喝完的茶水喝掉后,站起来告辞:“谢过王爷的好茶,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喝到。”
秦弈风的意思,晏九司懂。
康郡王府向他表明守护百姓的态度,无疑就是支持并且希望晏九司能为百姓着想而躬身入天下江山!
当书房里剩下晏九司一个人时,书房后面的墙壁突然被移开,一身黑色长衫的夜筳走了出来。
“怎么看?”晏九司问夜筳。
夜筳是王府的大夫,也是晏九司的幕僚,“你是问我怎么看秦弈风,还是怎么看纳兰凯扬?”
“纳兰凯扬。”
夜筳坐了下来,认真道:“据我所知,纳兰凯扬在南幽国的口碑不错,暂时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但是一向看似完美的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否则他也不可能稳坐太子之位长达十年之久,你之前打断他,甚是明智。”
“你不觉得他跟你很像吗?”夜筳这话引得晏九司看了他一眼。
夜筳笑了笑,“你和纳兰凯扬都是风评极好的人,长得好看,家世好,也都尚未娶妻,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有隐藏的一面,他自然也有,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一套自己的保命法则。”
“联系一下陆敬之,让他把宫里的消息也发你一份。”晏九司交代了一个命令。
纳兰凯扬进宫了,自然轮到陆敬之打探消息,只是陆敬之现在是孟晚筝的人,若不特别交代他,他只会把消息发给梨花。
提到陆敬之,夜筳自然想到孟晚筝,“不得不说,这小郡主还挺有先见之明的,竟然能让陆敬之假扮闻工华。”
“哦,对了,这个纳兰凯扬是南幽国太子,说起来,他还是孟晚筝的表哥。”
夜筳这话更是提醒了晏九司,纳兰凯扬不仅仅是别国太子,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要喊纳兰雪芝一声姑姑的。
“是又如何?”晏九司良久才反问了一句,语气里刻意带了不在乎的意味。
只是夜筳还是看出了他的一点异样,至少,接下来的日子,他敢断定,晏九司会特别关注纳兰凯扬是否和孟晚筝有接触。
而夜筳的猜测,很快就有了机会可以验证。
纳兰凯扬在见过皇帝之后,皇帝决定为他举办盛大的宫宴,宴请朝中重臣及其家属。
顺便借此机会,给尚未婚配又到了适婚年纪的年轻人一个相看的机会。
这宫宴由皇后上官容全权负责,日子定在了三日后,既不会让纳兰凯扬等太久,又做足了宫宴的各项准备。
将军府也收到了宫里的请柬,孟老夫人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宜进宫凑热闹。
想到孟百生又回了军营,大媳妇想来不喜欢交际,孟百昌又去了南幽国找雪芝,府上的年轻人就只剩下孟承宇和孟晚筝兄妹了。
“就你们两个,代表将军府出席宫宴。”
孟老夫人最终拍板,但也不忘交代,“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这可是宫宴,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把你们平时那玩耍的心收起来。”
孟晚筝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在回想,上辈子也有这一场宫宴。
但是那时候,她爹娘还在府上,并没有带她进宫。
后来听说皇上在宫宴上赐了几段姻缘,最轰动的一段就是三公主将远嫁南幽国,但是嫁给谁,孟晚筝没印象。
想不到,这辈子她能代表将军府进宫参加这场宫宴。
或许这是天意,总得让她多看看,到底参加的都要什么人。
“丫头?”
听到孟老夫人喊她,孟晚筝回过神,“奶奶,我知道了,我会很乖的。”
“哎,我不太相信你。”孟老夫人人老,但心明了得很,转而交代孟承宇,“你当哥哥的,看着你小妹,别让她闯祸了。”
“遵命,奶奶。”孟承宇心里无奈地补了一句:我尽量。
送孟老夫人回院子休息后,孟承宇把他和孟晚筝将要参加宫宴的消息告诉了晏九司。
按照以往的习惯,晏九司从来不参加宫宴的,包括国家节日也一样,毕竟晏九司几乎是皇族里透明的存在,他鲜少露面,也不曾有人主动和他走动。
朝中的世家,仿佛也形成了一种默契,灏南王口碑极好,但没有实权。
除此之外,很多人暗地里都在传,灏南王活不久。
夜筳是最清楚晏九司心思的人,“九司,你要参加吗?”
晏九司兴致淡淡,“往年不参与,王府今年也不例外。”
虽然孟晚筝要参加,但是晏九司也只能避开,何况宫里也没有给灏南王府发请柬,他若想办法参加,还是会引起众人关注,尤其是宴宏基的猜测。
“时机未到。”这是晏九司目前的判断。
“也好,反正到时宫宴发生什么事情,王府也能收到消息。”
低调的灏南王府一如既往地低调行事,晏九司自然也是留在府上的日子多。
日子一闪,就到了宫宴这一天。
晌午过后,宫门外的马车陆陆续续就多了起来,有些人下马车后,步行前往御花园,而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则能从马车换上轿辇。
天上晴空白云,而广阔的皇宫,红墙绿瓦白地砖,逐渐热闹起来。
纳兰凯扬身穿枣红色的官袍,站着高处,远远地望着那长长的进宫来赴宴的重臣、家眷。
“太子殿下,这可有好看的?”随从阿布达不解地问纳兰凯扬。
纳兰凯扬点点头,他是非常细致地观察着人群里的人,他在找人。
将军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处停下来,孟承宇和孟晚筝都选择步行去御花园,两个人都是练武之人,走一走,更有利于活络筋骨。
于是,孟晚筝成了人群里非常突出的一位,一来她是姑娘,竟然没有选择坐轿子,二来就是,见过孟晚筝的人实在太少了。
现在大家看到孟承宇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姑娘,都猜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筝郡主,还是名声不太好的那种。
有几顶轿辇从孟承宇身边经过,孟晚筝转头看了看,偶尔会发现,轿辇的小窗帘会被掀开一点,露出一些姑娘的面容。
“哥,好多姑娘在偷看你啊!”孟晚筝实话实话,笑得也挺开心的,“真是搞不懂你,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姑娘?”
孟承宇自然也发现了有姑娘偷看他,但是对于孟晚筝的揶揄,他只睨了她一眼,“你今天如果不搞事情,乖乖参加完宫宴,平安无事地回到将军府,我明天就告诉你我喜欢怎样的姑娘,如何?”
“成交!”孟晚筝顿时觉得她哥太上道了,竟然利用她的好奇心,“我一直粘着你,肯定出不了事情。”
说罢,孟晚筝还挽上了孟承宇的手臂,孟承宇用力甩开她,“兄妹也要避嫌,半臂距离,站开!”
“我是你亲妹妹!”
孟晚筝生气地摆了个鬼脸,还跺了跺脚,但还是和孟承宇保持半只手臂的距离,免得这人群里就藏着她哥的梦中情人,万一有人吃醋了就不好了。
两兄妹不太规矩的互动,看在了纳兰凯扬的眼里。
他觉得有些有趣,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真是自由洒脱惯了,就连进宫,还是禁不住她的个性飞扬。”
阿布达伸长脖子看,还眯了眯眼睛,“太子殿下,你说谁啊?”
“阿布达,记住,务必善待筝郡主。”纳兰凯扬如此交代,阿布达立刻就能领会,“是,太子殿下,只是,哪个是筝郡主?”
纳兰凯扬笑了笑,“最漂亮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