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夕看着馆内稀稀拉拉的食客,觉得无趣,站起来拍拍土离开了。
她也就被姚雪那番土匪行为短暂影响了下心情,但也没太灰心。因为计划书只是个皮毛,姚雪完全照搬却不能领悟其中精髓,尤其经营过程中的细节,这个时代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林小夕决定先从普通的猪肉摊开始扩展名气,做卤猪肉。幸好她在现代是个吃货,从家常小菜到各地名菜,几乎都尝了个遍。
卤猪肉是她最开始上手的一道家常菜,当时为了能频繁吃到,特意记下了配方。
为了吸引人气,她特意采用了半公开的形式制作,在摊子上方支了个大伞,下面架锅烧水。
林阿斗作为一个女儿奴,对林小夕的决定无条件支持,他亲自过来给女儿烧火,也正好防止有人闹事。
火烧得很旺,风向也很赶巧,将浓烟都吹向了姚雪舅舅餐馆的方向。
姚雪毕竟是个姑娘家,身娇体弱的,隔一会儿就被呛得出来透气,哑着嗓子朝这边喊:“林小夕你搞什么!给我家店面都熏黑了。”
林小夕这时候只管装聋作哑,还在摊子旁边插了个告示牌,上面是她自己想出的广告词:五十道工艺,二十道工序,四十二味香辛料,精心烹制,你想要的味道这里都有。
这个广告多少有点儿夸张成分,摊子刚支起来时,过路人不多,几个偶尔驻足的停下来小声议论:“整个猪肉而已,真用得上乱七八糟的步骤?”
“虚张声势呗,没准儿是嫉妒对面了。”
林阿斗听不得他们议论女儿,掏出一根还冒着浓烟的木炭棒子,指向两人粗声粗气地警告:“老子闺女整出来的就是最好的,不懂就别胡说八道!”
林小夕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拉着林阿斗安抚:“爹,先别急,我还没放大招呢。”
林阿斗立刻对女儿露出个笑脸,坐在小板凳上安心填火去了。
卤猪肉的半公开之处在于调料,虽然并非真如广告词所说“四十二味香辛料”,但也是林小夕在现在摸索出来的最能保留猪肉香味的配方,她蹲在摊位后面偷偷调好香料,然后放到另一个小锅里煮。
不一会儿香味儿就远远地飘了好几条街,不到一刻钟就吸引过来一大堆人,有的小孩儿缠得直流口水,哭着去够大人的衣角,口齿不清地说要吃肉肉。
林小夕休息的间隙捞出了块办成的卤肉,片成薄片分给馋嘴的小孩子吃。
小孩儿被烫得嗷嗷叫唤也不肯吐出来,回味半天兴奋地拍着小手说好吃。
姚雪隔着街道看到这边的繁荣景象气得不行,她舅舅的餐馆顾客最多也就是刚开张那一会儿,后来食客闻着味儿,都被林小夕这边吸引走了。
她悄悄隐入人群中,看了半天林小夕的操作,然后自以为懂了,得意洋洋地回到餐馆。
不一会儿餐馆门口就有个小伙走出来计高声招揽顾客:“走过的,路过的人都注意了!餐馆新出卤猪肉,前五人可以白吃!”
林小夕忙出了一脑袋汗,她耳边都是围观群众的议论声,对面的话没听真切,只隐隐听到什么“白痴”。她嗤笑了声,心中暗道:“确实啊,对面一家子白痴。”
林小夕注意不到那么多,林阿斗却将那话听了个真切,他恶狠狠地“呸”了声,抄了根棍子站了起来,骂道:“那孙子真不是个人,这不是我姑娘的绝活吗,怎么又成他家的了?小夕,你等爹过去削他一顿。”
林小夕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拦住一只腿已经跨出了摊位的林阿斗,朝他摇了摇头,小声道:“爹,别冲动,我有办法。”
林阿斗怒气未消,被女儿拦住也不好再发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却见自家闺女一撇嘴,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里立刻蓄了一包泪,他心疼得心都快抽抽了,几次想上前,都被林小夕眼神制止了。
林小夕顶着两个通红微肿的眼圈走出摊位,故意在邻摊妇人的生肉摊前徘徊。她做卤肉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善妒的女人因她引走了客流怒不可遏,但碍于没有借口可发火。
她这么一晃荡,立刻给那妇人惹恼了,横空甩了个大棒骨过来,骂骂咧咧地道:“小黄毛丫头心眼忒多,这个镇子就你卖那种东西,大家都没吃过,说不定就会吃过事儿来,你这心也忒黑了,什么东西都敢给人吃!”
林小夕故意没躲,胳膊被大棒骨砸出一声闷响,她痛哼了声,生理性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捂着胳膊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又软又委屈:“我不过是为了跟我爹讨生活,你们看对面那家餐馆,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商人,家里住大宅子都这样,我跟我爹日子紧巴巴的,想点儿法子赚钱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群众普遍同情弱者,林小夕一个年方十七的妙龄少女,几滴眼泪就足以触动那些大爷大娘和壮汉的心,他们自发将身形娇小的林小围在其中,形成一堵人墙。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率先出口替她说话:“容我老太婆说一句,这丫头我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坏心眼,她又孝顺又机灵,我稀罕着呢!”
另一个男人也马上附和:“是啊,林姑娘人美心善,这东西肯定没问题,我看是对面那家餐馆,赶巧赶得一直重样,大家不觉得很可疑吗?”
众人听到他这话,立刻将视线投到姚家餐馆上,有几个人自告奋勇进去尝尝了里面的卤猪肉,不一会儿出来脸都绿了,抱着门口的大树狂吐。
结果显而易见,林小夕这边的美味货真价实物美价廉,而姚家餐馆里的是假冒货,是吃了让人想干呕的猪食。
林小夕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重新回到自己的摊位,哭得一抽一抽地继续做卤猪肉,心里却乐得不行。
她知道迫于群众舆论,姚家不敢再做卤煮了,心中有了打算。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天黑,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扭着腰从对面餐馆走出来,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正要转身回去呢,突然看到林小夕向她招手。
女人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林小夕点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林小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开始哭诉道:“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帮我劝劝你家主君换个吃食吧,我就这么一个绝活儿,被你家拿去了,我跟我爹可就要喝西北风了,姐姐你这么人美心善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林小夕的哭诉听起来颇为好笑,向对手求情,让对手换菜谱,这不是扯呢吗?但女人却捏了捏被塞到手中的荷包,露出一个软笑来,揩去林小夕的泪水哄道:“好姑娘,苦了你了,姐姐也不敢保证,会尽力的啊,天可怜见的。”
“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林小夕咧出出糯糯的白米牙,笑容又甜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