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自习,两人踩着铃声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脏兮兮的。
当值的老师还没来,所以班里乱哄哄的。
他们前桌的男同学问:“木哥,你和波子做啥大事了,整得一身狼狈。”
陈木眼睛一翻,语气慵懒:“管那么多呢。”
男生哈哈笑。
他们逗了几句嘴,施桐一直盯着陈木结实的手臂,上面有一道抓痕,血迹已经干涸了。
她蹙起眉头,越锁越深。
陈木先前还没发觉,顺着她的目光看,嘴里吐了句脏话出来。
施桐皱鼻子:“怎么弄的?”
他答非所问,轻扯嘴角笑道:“你说我要不要请假去打针狂犬疫苗?”
但显然这不是狗咬的。
施桐心底叹口气,从书包里拿出湿巾给他,还有一个创可贴。
陈木愣了愣,然后接过来,小窃喜道:“谢了。”
她摇摇头。
放学后余波过来冲施桐说道:“语文课代表,我也要创可贴啊。”
施桐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没有了。”
唯一的一个,还是上星期穿新买的单鞋,为了保护脚后跟,贴剩下的。
他们一块往校门口走,余波笑得贱兮兮地说:“你应该把创可贴给我,木哥皮厚,他那点小伤口根本用不着。”
施桐沉默两秒,问:“你们打架了?”
陈木还来不及说话,余波便痛快地招了:“十二班那俩浑蛋,居然找了三个帮手,要是单挑,绝对让他丫跪着叫爸爸。”
施桐:“……”
陈木手往余波肩头重重一拍,余波大叫出声。
“没事,他们没打赢。”陈木说。
“就他们那种货色,再多来几个人也赢不了,咱木哥的流星拳可不是吹的。”余波补充。
施桐:“……”
出了学校,余波和他们告别,往反方向走去。
路灯照亮夜色,走读生们乘车的乘车,步行的步行。喧闹了片刻的街道,匆匆忙忙恢复平静。
到了拐角,施桐停下来,轻轻叫他:“陈木。”
陈木低头看她,昏黄的灯光下,她白皙的皮肤稍稍暗了些,更添温柔。
她的眼睛依旧清澈而明亮,里头仿佛蓄着两汪柔软的春水,并泛着宝石一样的光华。
陈木想,说不定他也是被她这双眼睛吸引了。
管他是被什么吸引了。
反正自己已经被深深迷住了。
施桐本来有话想说,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放弃了:“明天见。”
陈木呆了一下:“嗯,注意安全。”
女孩点了下头,走过拐角,纤细的身影隐没在昏暗的巷子中。
入睡前,施桐想了会儿今天发生的事。
她之前有听说过,在操场上跳舞的十二班的那个男生,名字叫周勇。他有一些轻微的自闭症。
那些同学不尊重周勇,甚至聚众嘲笑他,施桐很不喜欢他们这样的行为。
所以,那两个男生明知道,周勇一听节奏感强点的新疆歌曲,就会不分时候、不顾场合、不由自主跳起舞来,却故意搞恶作剧整他。
而陈木阻拦他们的恶劣行径,导致双方最后打了一架。
那么陈木和周勇是有什么交情吗?可是她没见他俩有过接触呀。
朋友?或者是远房亲戚?
她没理出头绪,生物钟准时催眠,不知不觉沉入梦中,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只是这风波还没完。
又过了两天,施桐回家吃了晚饭后回学校上晚自习,到了教室发现班上许多同学都往自己这儿看。
她正疑惑着,前桌两位同学转过身来:“木哥被张主任叫办公室去了,他惨了,不晓得会不会被处分。”
施桐心里咯噔了下:“为什么会被处分?发生什么事了?”
男同学面露古怪,挠挠后脑勺,吭哧半天,也没好意思张嘴,最终还是让自己同桌告诉她。
女同学脸色绯红:“龚洪他们从陈木课桌兜里翻出一个……”
她顿住了,站起来俯身凑到施桐耳边,压低嗓音吐出三个字。
施桐年纪小,这个物品对她来说很陌生,但她知道是什么。
读幼儿园时,有次周虹带她去超市,她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吸引,还以为是口香糖,天真地让周虹买,当场闹了笑话。回家后,周虹告诉她那是大人才可以用的,再后来她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这会儿听说陈木课桌兜里有这东西,一下瞪大眼,耳根子都红了,脸颊烧起来,她不信:“怎么可能?”
女同学坐了回去,斩钉截铁道:“当时张主任正好来我们班巡视,看见后,脸都青了,他骂陈木小小年纪不学好,然后就把他带办公室去了。”
她还“咦”了一声:“没想到陈木这么……他居然还把那种东西带来学校。”
施桐下意识反驳:“也许不是他的。”
男同学开口:“木哥也说不是他的,但张主任不信。”
施桐问:“那你信吗?”
他摸了摸鼻子,没回答。
施桐脑子里已经转了一圈,不解道:“龚洪怎么知道陈木课桌兜里有……他们又不熟,陈木没可能告诉他啊。”
男同学挠头:“也是哈。”
女同学眼里有光:“对了,我想起来了,别是龚洪和曹明故意报复陈木吧,上个月他俩不是被他揍了吗?”
施桐还不知道这事,一脸茫然:“陈木跟他们打架了?”
“哪儿是打架啊?龚洪、曹明就嘴皮子厉害,说话贱得很,动起真格来,就只有单方面挨打咯。”
施桐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女同学耸肩:“不知道啊。”
这时余波走过来,一屁股坐到陈木凳子上:“语文课代表,你别听他们瞎说,那玩意儿不是木哥的。”
施桐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不是。”
余波还以为自己得花费口舌解释一番,没想到她这么个反应,可以说十分惊讶了:“你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