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弃房间出来以后,小丢便只顾站在楼廊里发呆。
昭信来探望小弃了,带着个食盒,在经过小丢旁边时停下来询问小弃的情况,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是小弃出事了,忙加快脚步赶过去。
这时灭幻身影从楼外飞来,落在小丢旁边,远远就看出了她的难过,轻抚她的脸颊心疼问:“还在自责吗?”
昭信迅速折了回来,向灭幻问:“小弃没出事吧?”
灭幻怔了怔,回答:“没有。”
昭信松了口气,一看小丢,转身离去。
“小丢,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不要憋着。”灭幻继续柔声安慰小丢。
小丢嘴角半启,已然被灭幻的关怀削弱内心沉默的防线。
昭信轻敲房门唤:“小弃?”一晌后没有回应,便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扫一眼宽绰的居室,然后看向卧室深处举着淡紫色明丽纱帐的红木床,透过放下来的纱帐隐约可见里面小弃的一点身影。
她睡着了?昭信显得一些失望。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轻轻放下食盒,再走向红木床。
小弃当然没睡,她是听到敲门声才不紧不慢爬到床上去的。她执意不见任何人。她不睁眼也能感受到昭信走近后停在她床前的那份沉默和伤感。
灭幻将手放在小丢的脸颊上,这一幕刚好被兴致勃勃赶过来探望小弃的梵汐在楼廊里撞见。他打扮了一身轻便的短衫,右手握了个两三寸长的小竹筒。
梵汐轻快的步子一顿,接着显得有些不自然地缓缓走过去。
灭幻已经察觉了梵汐的到来,他过了会儿才扭头一看。
“小丢!”梵汐灿烂招呼。他那个头总是叫人仰望的幅度略大。他的热闹性格对他那样长相华丽的人来说十分难得。当灭幻意识到他只不过是传说中分外冷漠的梵汐前辈的短暂替身时,已经可以适度容忍他了。但这仍旧化解不了两人死对头的气氛。
“灭幻小弟!”梵汐本能地占便宜呼道,而灭幻早就没觉得这是种亏损了。“小丢你看!”梵汐忙又和小丢搭话,凑过去,将手里的小竹筒摊到她面前,也不管小丢愿不愿意搭理自己,故意对她那绷紧的脸色视而不见。他迅速打开筒盖,是彩瓢虫。里面铺了树叶,放了几截小树枝,简单构建了一个小自然界。
“我亲自抓的,给小弃的。你觉得她会喜欢吗?”梵汐凑着头跟她问,口气是鲜活愉快的。“我精挑的七只呀,别看它们笨笨的,飞起来挺快。”梵汐话音刚落就有一只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突然飞走,被他猛一捉到手里,放了回去。
梵汐自顾笑嘻嘻又说:“小弃现在最合适这种普普通通的东西了,对吧。我们一起拿去给她吧,要是她喜欢,下回我带你亲自去抓,你抓给她的意义自然就不一样了……”
灭幻就这么被话多的梵汐给替换成了空气。看着小丢脸上被梵汐感染得逐渐喜悦起来的那变化,灭幻蓦地好奇梵汐在小丢眼中的真实印象。
“刚刚我见小弃的时候,她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小丢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打扰呀,我们只是帮她抓各种各样有趣的昆虫,去给她解闷。”梵汐愣了一愣说。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说动小丢名正言顺跟自己去外面玩耍。
这居心,灭幻不难识破,于是他化开沉默说:“小弃可不能光是躲在屋里玩虫子。而且谁知道有些虫子会不会对皮肤有影响,或是对人体有刺激。”
梵汐一看灭幻,颇有棋逢敌手的意外呢,抗辩道:“你以为我们笨啊,当然是挑没有问题的给她罗。”
“你怎么保证没有问题?你了解小弃对哪些虫子过敏?”
“我不知道你这个臭屁神仙总该知道吧?你说说看啊?”梵汐本能地激化矛盾。
灭幻忍了忍,对梵汐的狂傲感到无奈。他是映暹前辈调教出来的吗?凌乱了半晌,皱眉。这关映暹前辈什么事呢,这小子是先天不良啊,而且是顽固性的。
小丢将梵汐凶了一凶,替灭幻骂回去说:“谁是臭屁神仙?你才是臭屁凡人!”
梵汐怔怔看着小丢,过了一会儿无奈说:“小丢,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我知道你听他的,但是,这些可爱的小虫子明明很单纯,还是我亲自抓的……”
不想梵汐安静下来的口气,还蛮真诚,而且叫人听出了一丝腼腆。
小丢心软了,片刻后说:“先拿彩瓢虫去给小弃看看吧。”
梵汐一串点头。
接着小丢相当谨慎地向灭幻恳求:“灭幻,你帮梵汐看看这些虫子有没有问题,行吗?”梵汐很配合地赶忙将小竹筒递到灭幻手里,并冲他不无得意地一笑。
梵汐的彩瓢虫接受灭幻的检视后,被带到小弃的房间。小丢跟他一起在这里满心期待等了一阵,却不见小弃醒来。
昭信带来的食物显然要比瓢虫实际得多,于是梵汐提议用食物不能久放的理由叫醒小弃。有所犹豫后,昭信便试着去唤醒小弃。小弃哪里是真睡呢,所以无论别人怎么叫,她都装作听不见。
这样,小丢便不得不去请来灭幻,让他察看一下小弃的状态,担心她是不是昏睡过去了。灭幻察看以后,宣告:“放心吧,她在安眠。”其实他也不能断定小弃究竟是什么状态,这么说仅仅是为了安稳人心。他决定等映暹前辈出现后跟他问问。
接下来,梵汐可不闲着。他将那些瓢虫正式冠名为“小弃的瓢虫”,说动小丢和自己一起出去为瓢虫觅食。既然是“小弃的瓢虫”,小丢便义不容辞跟他去了。
昭信继续留在小弃房里,偶尔会到门前站一站,跟附近执行看护任务的灭幻简聊几句。
莺莺和杜风成双而来,带着新鲜水果和点心。这样的日子虽然才过了几天,却叫人仿佛早就习惯了。
庆祝被宣告取消,采买归来的花龄和狄撒在听了这个消息后,花龄表示:“没关系,烟花还可以放的嘛!”看向她的导师,担心他脸上会露出真是浪费感情之类的神情。“嗯。”令人意外不过,狄撒竟然轻轻点头回应了她的废话,接着负责到底地帮她把采买回来的东西送到了储物间。
“到底怎么了呀!”花龄很快找到好事党几人。
“先说说你吧,哎,多好的导师,还陪你买东西。”桃宣戏笑说。
花龄臊得简直没处搁脸,片刻后,理直气壮道:“哪里呀!不是要搞庆祝吗?我们是出去办事的!”
“呀,我们?”桃宣敏感地揪出这俩字。
花龄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一脸难受说:“你没事吧?”
“哎,我就是羡慕。改天我也找个帅帅的前辈来做我的导师,这样多省事呀。”玛米蒂和婉心纷纷表示赞成这么做。但玛米蒂立即又说:“这个主意早就过时了。”
“你们到底要不要说,为什么庆祝被取消了啊!”花龄急了。
“好像是出了点事,没什么好说。”桃宣轻飘飘说着就走。
“不会吧!”花龄一把拉住她,像是无心之举,连忙又放开了。
“真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提出取消的人。”桃宣懒懒道,忽然眸子一亮,振奋说:“你们不觉得只有由我提出并亲自操办的事情莺莺看了会儿小弃,没什么可说,就和杜风一起离开了。这两人刚一走,小弃就把手从桃宣臂间再度抽出,说:“你只能跟在我后面三丈以外。”然后自顾走出屋去。
桃宣愣了半晌追上去说:“离你近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啊!”
才不会告吹吗?”
静静等了几秒,花龄、玛米蒂不约而同说了声“切”,摇摇头走开。婉心一副思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