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走在人群中的林迟暮面色一红,赶紧压着肚子,以免再发出声响。这一路来可把她饿坏了,现如今她得想办法赚些银两来。
好巧不巧,远处人头攒动,议论声络绎不绝。
城墙上贴着一纸悬赏令。
“甬城惊现女尸,破案者奖白银六十两。”
“哟,六十两,可不少呢!”老者眯着浑浊双眼讶异道。普通人月钱也不过二两,这六十两抵好些年呢!
“那也得有本事拿啊!”说话之人看向周围的老百姓摊手道。
话音未落,悬赏令便被揭下。
空气突然一滞,众人纷纷侧目,揭榜者竟是一个瘦弱女子。
暮色时分,林迟暮这才赶到衙门,前来接待的是柳府的大嬷嬷,身形魁梧,面目倒是慈善,从后院揭开一条小缝将林迟暮迎进来,看到林迟暮时先是有些惊愕,在看到她手中的悬赏令后,转而欠身赔礼“柳大人等已恭候多时。”
九衢出了命案,朝廷自然给了不少压力,皇室宫宴在即,如再不将此事了结,自己的乌纱帽怕是难保了。柳淮安看着一众县官心中嗤之以鼻,平日里一个个的进言谄媚,关键时刻倒成哑巴公鸡了。
一旁坐立不安的是甬城县令张庭,此次命案就发生在他管辖之处,本想颐养天年的他已经急破脑袋,他提议将甬城围起来,挨家挨户搜出凶手。
不料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鄞县县令楼中英的反对,他本就同张庭不对付,听到此举更是不客气的回应道“您老真是土里埋半截,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甬城乃是交通要塞,商家布匹,农贩粮油都要在此转运,甬城一封,岂不是断送了百姓的活路?”
“你……真是有辱斯文!”张庭气的翘起胡子甩袖离去。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嬷嬷领着林迟暮赶来。
柳淮安起初先是惊愕,同嬷嬷对视一眼后如见了多年故友般起身相迎。“阁下便是揭榜者?果真是年轻有为。”
几个县官一看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柳大人莫不是糊涂了?竟将此事交于一个黄毛丫头,这不是坏了朝廷的名声?
为了让这个所谓的少官知难而退,鄞县县令以验尸为名,叫人把尸体抬了上来。
“是”官差听后吩咐几个弟兄将尸体翻面,尸体长期泡于水中,皮肉早已松散,几个官差还未用力,那皮肉竟如同豆腐般一捻既碎,露出森森白骨。空中顿时腥腐惨杂,几个县令更是直接弯腰吐了起来。
柳淮安面色凝重将案情重述了一遍“此人名为宋文娣,九衢甬城人,钱氏银庄的少夫人。初一清晨被渔农发现死于城后河中,尸体口鼻咽喉处均有泥沙,双手呈挣扎状,死时尸身朝下,四肢绑有百来斤的巨石。”
林迟暮听后不语,戴上羊皮护具后蹲下身子,将尸体的皮肉捞出细细的套了上去。
她低头将尸体从上到下细细看了一遍。她注意到尸体手腕上的勒痕由上往下坠落,左浅右深,而另一边则是右深左浅,脚腕却只有轻微的印记。她思忖道“死者应是四肢交叉悬于身后,再投入水中。”
再看尸首虽说骨肉脱离,可皮肤除却尸癍后是细腻无比,可见生前并未发生打斗。只是……这皮肤未免太完好无损了。
此刻林迟暮的心中衍生出一个猜想,她要衙役带她前往案发之地。
南方寒气正盛,余寒同霜露交织。几个县令缩进脑袋,一个个眼神飘忽。
只见林迟暮站在石桥上直直望向河面。
一炷香后柳淮安实在难耐不住开口问道:“少官可有看出端倪?”
原来如此,林迟暮随手摘下一片梧桐叶,叶子飘落水中却纹丝不动。
众人顺着林迟暮所指方向望去惊呼道“是死水?”
林迟暮顿了顿“河里常有鱼虾寄生,吃沙糜食腐肉,却不可存活于死水,故尸体被发现时表皮完好无损!”
柳淮安神色陡然一变,猛拍脑袋道:“所以水中无鱼,何来 渔农一说?”
“可这也并不能作为杀人的证据啊!” 楼中英发问道。
林迟暮朝着对岸走去,她注意到河边一处明显的凹陷,而前侧树干有浅浅的磨损。“此河地势倾斜,绵延数里。为了不让船只随风飘走,船夫会将船只用绳绑在树上,所以此处会有磨痕。”
说完林迟暮扒开河岸的野草,露出清晰的船只撞击的痕迹。
“此处应是船只撞击留下的印记,凶手解下绳索捆绑住死者的四肢,手法用的是沿海常用的捆龙结,想要证明凶手是谁,只需扣下那渔农的船只将绳索比对一番即可。”
柳淮安听后立刻遣人前去捉拿渔农,心中对林迟暮是敬而有加,原本他也是破罐破摔,没想到竟然破了此案。连忙吩咐底下官差回去大摆宴席,准备犒劳林迟暮一番。
不想被林迟暮以沿途操劳婉拒,只要柳淮安将应付的酬劳的结谛即可。她向来不喜欢应酬,那些表面客套话听了着实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