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一数窗外的一个孩子踢毡子的数量,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六,七……
锦一忽然想到他趴在田小溪身休上的时候的样子,他有这样的习惯,姿势换过来以后,为了让对方感觉到刺激,他喜欢数数字,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六,七……
他扭过头来看田小溪,希望她也能被自己的无聊感染。
田小溪却说:我如果有了一个孩子。我会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多多。因为他一定尿多,屁多,屎也多。
说完后,锦一继续看窗外的孩子踢毡子,再然后,田小溪去卫生间小便,再然后,两个人各自沉默,像酒吧里坐着的两个陌生人一样。
各自抽烟。
十点钟的时候,锦一送田小溪下楼,他顺便到小买部里去买一包烟。
周六上午的时候,楼下打麻将的人照例会争吵得凶狠。
小卖部里的女老板邵娅照例应该是抽着烟的,她的男人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私奔了,只剩下她和女儿在家里。她倒是很贞洁的,有一个男人老是腻在她那里,有一天晚上,她拿着一根棍子把那个男人从房间里赶了出来,气得哭了。
小区里的一些老人开始对她好起来,纷纷来买她的东西,给她的女儿买东西。
她竟然因此获得了广泛的人缘。但她烟却抽得很凶,大概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愁绪和疼痛吧,她经常在没有人的时候坐在那里抽烟,发呆很久。
锦一去她的店里去过一次,她很热情地和锦一说话,仿佛是锦一的朋友一样。
她对锦一的笑有些谄媚,锦一想,大概她就是这样子笑的吧,就还她一笑。
她就说,你是画画的吗。
锦一点点头。
她紧接着,可不可以改天让我女儿看你画画。
锦一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说。好啊。
送走田小溪,锦一就回到客厅里,沙发上有些乱。他懒得收拾,沙发上有田小溪的味道,整个房间里都是,是那种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有些寂寞,有些陌生。
锦一沉浸在这味道里,说不上特别喜欢,也说不上厌倦。锦一觉得,这味道可以更甜一些,他甚至觉得田小溪有些过于寂寞了,锦一不喜欢和自己有太多相似之处的人。他觉得他需要一个完全清新的女人,不一定喜欢画画,甚至不一定喜欢他,但是,却可以打开他的心灵。
锦一把拖鞋放到阳台上晒太阳,然后计划补充刷一下牙齿,门铃响了。
锦一开门,就看到了邵娅和她的女儿,小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画板。
锦一就抱歉地让她们坐在客厅里,他去洗脸刷牙刮胡子。锦一还梳了头发,把表情疏理得很淫荡,对着镜子里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合适,对着自己,寂寞地笑了笑,就出来了。
房间里有残留的心情,身体的气味,物品和灰尘,有些乱。
锦一却发现邵娅竟然在帮助自己整理茶几上的东西,沙发上已经收拾好了。电视上的碟子也整齐地放在旁边的碟架上了。
锦一的影碟全是韩国导演金基德和日本导演北野武的电话。相对来说,他更喜欢北野武一些,因为北野武是一个有绘画基础的导演。
他记忆停在那在影碟上,金基德电影的前期和后期的区别,北野武电影前期和后期的区别,他看得很细节,还做了笔记。他觉得,一个电影导演,首先,就是在用图画给大众讲故事,画家一家要看电影,要知道,叙事在图片中所具有的巨大的力量。
锦一的画也有叙事意味,他这样在那些个碟子停顿,邵娅消失在记忆里。
邵娅在他的房间里整理东西,然后呢,他看了一下自己的绘画本子,有邵娅的裸体照片,但画得有些浓艳,有些虚幻。
锦一突然记不起邵娅是如何脱下她的衣服的了。甚至,他不记得邵娅女儿的名字是不是叫露露,也许叫曼曼,也许叫做童童。
锦一趴在床上看邵娅的日记,他不知道,这本日记是邵娅什么时候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