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末将救驾来迟,愿领责罚。”城外官道上,一队玄甲军前来接应赫连灼。
“无妨,辛苦你了石将军,启程回家吧,看来金陵的繁华,本王现在还无福消受呢。”
裴清和蔓草坐在一匹马上,裴清不会骑马,只能从后面扶着蔓草的腰来保持平衡。旁人看来倒像一个大人抱着孩子骑在马上。蔓草嘴里哼着小曲,一场血战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哎呀,这个椅子靠背太硬了,一点都不舒服~”她毫不客气的倚在裴清的身上。
此刻的裴清却没心思与她嬉闹,他大概再也回不去机巧院了,即便回去也是九死一生,不说苍雾定要将他灭口,就算圣上有心维护于他,也要面临很大的阻力。
更不用说他那软弱无能,嗜赌成性,沽名钓誉的父亲,只会让事情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干脆亲手了结了邱封,算是向赫连灼表个态度。是该为日后的出路做打算了,机巧院出身的人,可不像寻常的书生那样古板。
“你是何时下的毒?”他仍有一事不解,邱封一行人在打斗过程中,并没有中什么暗器,也不可能是烟雾,因为这样大家都会中毒。
“你猜呢,猜的准了,说不定本王一高兴除了你的奴籍。”赫连灼骑在一匹乌黑的骏马上,头顶长长的马尾辫随风摇摆。
裴清心里说不出的无名火,他堂堂军械司的匠官,往日连各部将军们都会为了自己的军队能分到更新更好的军备而对他礼敬有加,笑脸相迎。这才几日的功夫,转眼他就成了阶下囚,进宫面圣他都不曾上心,现在绞尽脑汁竟只是为了能脱离奴籍。
在这乱世里头,没了地位,没了机巧院的平台,没了朝中的人脉,他有没有才能又如何,世道就像是个冰冷的机关,齿轮不会停止转动,你一旦处在了错误的位置,天下便再无容身之处。
蛛心网大多在两个时辰左右发作,如果只考虑这一点的话,那就是——“早饭?”,裴清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要是从前,他也没把握。但有了织影阁,一切皆有可能。
“不错!看来本王没白疼你。”赫连灼得意的炫耀道:“从他们进城的一刻起,一举一动都在本王眼皮底下。”
果然如此,裴清对江湖事的了解都来自机巧院的档案资料,再就是他内个爱讲故事的师傅。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理解当初织影阁为什么会被群起而攻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是对手连自己一日三餐吃的什么都了如指掌,那还谈何胜算。
“但新的织影阁还并不成熟吧,否则殿下何须以身犯险。”裴清顺着杆往上爬。“看来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赫连灼不得不承认,这个组织现在的实力与巅峰时期相差甚远。尤其是现在的织影阁大部分是由蛮人组成,作为一个密探组织,这是个巨大的硬伤,蛮族在金陵这样的地方活动,多有不便。
“如果是从前的织影阁,大可混进鹤楼埋伏,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只可惜中原人对蛮族本能的警惕,此计难以施展。而殿下又不能先发制人将邱封一行人提前毒死,因为这样一来就成了咱们无故残杀东漈弟子,织影阁也会暴露。”裴清话里话外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不错,不错,既然咱们裴公子对织影阁有这么深刻的见解,那回去以后,你就找阁主报到去吧。”赫连灼嫣然一笑,晚风吹起她侧脸的刘海,双眉如锋,鬓如刀裁,把并排而行的石将军都看痴了。
“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裴清不再挣扎,趁他还能决定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