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马都头,冯校尉?你们不是被扣在京城了吗?”
凉州城东门的守将是贺兰一手提拔的嫡系军官,他的姐姐还许给贺兰做了妾。
“伯启啊,你们都被骗了!我们已被夏王和刘东源囚禁多日,他们这是蓄谋已久啊!”
“老冯你说什么?皇上不是要裁撤白沙卫,难道都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名叫伯启的军官一脸的错愕。
“别废话了,把你的兵都给我聚起来,要快!”贺兰是个急脾气,眼下的形势的确也容不得耽搁了。
士兵们陆陆续续在城门口集合起来,“你们快看,那不是将军吗?发生什么事了?”
贺兰带着众军官站在城墙上大吼道:“刘东源伙同夏王谋逆,遣散白沙卫一事乃是子虚乌有!他们这是要将西凉子弟送上不归路,众将士听令,随我夺回凉州城,将功赎罪!”
“竟然是这样!那我们不成反贼了吗?天杀的夏王......”士兵们先是交头接耳,但很快就变成了群情激愤。
“将军,我已派人去通知南门的龙校尉了,但西门和北门都是刘副将的人,他们手下足有五千人。这可如何是好!”伯启担忧道。
“什么刘副将!刘东源这个逆贼。哼,莫说五千人?五万也没用,老子就让你看看,在西凉的地界是谁说了算!”
贺兰家是雍州最大的士族,以武功为立族之本。历朝历代都不乏赫赫有名的战将元帅。贺兰早已成为一个符号,一面旗帜,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
不一会儿,南门的守将也带着部下赶来会合。集结了三千多名士兵的贺兰认为时机已到,带兵直奔北门而去。
不走运的县丞和管营,在从县衙四散出逃之后,一个被织影阁的密探用弩箭射杀,一个好不容易跑到了南门,却被守将当成了送给贺兰的见面礼。
与此同时,裴清正带着李衮和蔓草与西门的守军厮杀。这些守军都是忠于夏王和刘东源的士兵,只要拖住他们,贺兰拿下其它的城门只是时间问题。
盘古帮弟子个个手持大斧,以一敌三毫无惧色。裴清暗自惊叹,盘古帮的高手不多,可是这弟子的武艺反而要比其它门派强上不少,若不是李衮得了谢曜的指点,恐怕比这些普通弟子强不了多少。
蔓草举着一双铁拳,如入无人之境,不论敌人如何抵抗,她只管抡圆了往上锤。仗着自己的千钧之力,没有人能挡住她的攻势,一些体格强壮的士兵试图用刀剑挡住她的拳头,但最终都落得剑毁人亡的下场。
弥舍挥舞着长矛,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卖力。他把对夏王的仇恨和厥族兵败的怨气一股脑都撒在了这些士兵身上。
刘东源手下皆是步卒,与西凉本地人组成的彪悍的骑兵不同,这些**平时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再加上长期疏于训练,哪有什么战斗力。
对方毕竟人多势众,眼看越来越多的叛军聚集起来,裴清指挥着大家且战且退,准备向城中分散开来。
忽然裴清感到耳边一阵风声呼啸,只见一支穿云箭飞过众人头顶,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南门守将的眉心。随之而来的是贺兰的咆哮声:“白沙卫副将军刘东源伙同夏王谋逆!还认我这个将军的,都给我跪下,投降者既往不咎,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贺兰将军,将军回来了.......”眨眼的功夫,所有的叛军士兵无一例外的扔掉了武器,乖乖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裴清终于明白为什么夏王要锲而不舍的劝说贺兰为他效力了,没有贺兰的白沙卫,就像是人没了魂魄一般,一盘散沙。这些刘东源的嫡系部下,在贺兰的威势面前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仅仅半日的功夫,凉州城就重新回到了贺兰的手中。
裴清顺势带人查抄了王府,从中搜出许多金银珠宝和谋逆的证据,其中一封书信引起了裴清的注意。
信中的内容与裴清在王府偷听来的消息基本吻合,只不过信里的说明更加详细,看来写信之人便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奇怪的是这封信的署名并非赫连劫,而是赫连笙。据裴清所知,蛮王赫连劫一共有五个儿子,小儿子赫连慈正是赫连灼的父亲,可这位赫连笙却是从未听说过。
按照信中所说,夏王的合作对象是这位赫连笙,说明他在蛮族之中必定也是有权有势之辈。或许赫连灼会识得此人。
裴清暗中将信收在身上,退出了王府。
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李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师兄!你快去看看吧,将军非要现在就发兵长安,将官们拉都拉不住。”
“这个贺兰将军还真是有勇无谋啊,前头带路吧。我一定要把他劝回来。”
两人一路小跑赶到了将军府,刚到大门口就看到贺兰已经冲到院子里来了,后面好几个军官连拉带拽也无济于事。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啊?”裴清明知故问道。
“当然是发兵长安,灭了夏王!”
“发哪些兵?西凉兵还是刘东源的中原兵?”
贺兰被裴清给问懵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随口胡诌道:“当然是全军出动。”
“好!久闻将军打起仗来雷厉风行,凉州飞骑威名远扬。如今终于能得一见了!”
众将听裴清这么一说,气的直翻白眼。心想合着你不是来劝将军的,是来逗闷子的。
“飞什么骑啊。”一旁的冯校尉没好气的说道:“马都被夏王带走了,剩下不到二百匹,还都是县衙和驿站的。要飞你自己飞去。”
“啊?马都没了?这可是不妙,但步行也不是不可以,慢点就慢点吧,反正也不远,我看将军定是想出了破敌的良策才会如此着急,你们这些做下属的净瞎操心。”裴清正话反着说,却是要捧杀贺兰,有机灵的将官已经看出了裴清的用意。
贺兰胀红了脸,他哪有什么破敌良策,任他威名再盛,也不能跑到战场上到处去喊吧,何况自己的骑兵没了马,战力本就大打折扣,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大规模正面作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你说怎么办!我贺兰家世代忠良,绝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中!若我据城不出,日后在朝堂上如何向陛下交代!”贺兰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裴清和众将官终于松了一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劝就容易了。
“将军此言差异,如今城中局势不稳。若将军贸然带兵离城,则夏王和刘东源的党羽就有可能死灰复燃,到时凉州得而复失,不但将军依旧难逃罪责,还落得个有勇无谋的名声。”
裴清见贺兰神色有所缓和,赶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当务之急应是巩固好城防,整顿军纪军碑,肃清夏王党羽,而后再放出将军夺回凉州的消息。一旦这些消息传到夏王军中,必能动摇其军心,使其无路可退,而夏王的谎言也将不攻自破!”
“再说将军身陷囹圄依旧不屈不挠,又凭一己之力夺回了凉州,已经是奇功一件。何来罪责啊。”裴清说的有理有据,连贺兰身后的将官们也不住的点头称是。
“唉.....”贺兰听罢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啊,是我一时糊涂,险些误了大事。裴大人深谙攻心为上之理,反倒是我这为将之人鲁莽了......”
“将军不必自责,向来或许是为盛名所累,影响了您的判断罢了。”裴清一语中的。
“罢了罢了,裴大人远见卓识,我是自愧不如啊,日后若有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招呼我。”贺兰一拱手,转身便往回走,将官们赶紧跟在后头,生怕他会反悔。
好不容易劝下了将军,大家已是疲惫不堪,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巢。裴清也带着蔓草回到了锦玉客栈。
“折腾一天,你也饿了吧。想吃什么随便点~”裴清发现蔓草今日有些反常,一路上乖巧安静,像变了个人似的,反而弄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蔓草?你没事吧,哪里伤到了?”
“唉~~”蔓草学着方才贺兰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看着柴杌,还有你和孙让,你们这些比我来的晚的,一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了。殿下这次把柴梼留在身边,却不让我跟着她,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是不是已经失宠了?”
“啊哈哈...”裴清觉得既好笑又欣慰。丫头这是长大了,懂事了啊。
“你想什么呢,殿下最疼的就是你啦,就算你一直这么没用,她也不会怪你的.....”关键时刻裴清毒舌的毛病又犯了。
“哎呦....有话好好说,别打,别打,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裴清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刻。凉州之危已解,下一步就是变被动为主动,协助贺兰反攻夏王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长安城,却将陷入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