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宣布,武林大会初赛,即刻开始!”
看台上传来赫连灼充满磁性,略带沙哑的声音。一众江湖侠客的目光汇聚在她的身上,一半因为燕王是当世第一的风云人物,一半因为众多的男弟子被燕王的风姿勾去了魂魄。
极星宫前院的龙池原本是一个巨大的深潭,现在已经被改建成了宽阔的水上擂台。台下挤满前来观战的江湖人士和百姓,四周有数百名的士兵来维持秩序。
再远处一些的华丽高台,则是为王公贵族和各派重要人物准备的看台。
这初赛分三日进行,比的是身法,力道和内功。基本功是否扎实决定着一个门派能走多远。花拳绣腿,投机取巧是难以长久的。只有综合成绩排名前十的门派可以进入复赛。
第一项是力道,分两个环节,擂台之上由小到大摆着五个大鼎,举过肩便算一分。若举起最大的鼎,就是五分。第二项则是击石板,同样分为五组,最少为击碎两块得一分,最多为击碎十块得五分。
“谁先来?”裁判员发话。“我先来!我来~”一众小门派争先恐后的窜到台上来,虽然大家都清楚这些人不过是正戏之前的热场,但这也是他们展示自己的最好机会。
如果在比试中得到了好的成绩,对改善自己的江湖地位将会有很大的影响。尤其在一些没有大门派的中等城镇里,做个土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游龙帮,举鼎三分,击碎石板六块,共计六分!”擂台西北角传来一来阵欢呼,游龙帮的棍法以灵活著称,力道是他们的弱项。上届大会这一项只得三分,成了武林的笑柄。
后来甚至出现了一种说法,遇到游龙帮,不必拆招或闪躲,直取其命门即可....,因为即便是挨上几棍子,充其量就是跌打损伤的程度。
“福禄帮共计五分,太乙教四分,古月剑派六分,飘渺山庄五分,霸刀门七分.....”
霸刀门使的是独门兵器虎头大铡刀,一柄虎头鱼尾,带有圆柱形的握把的巨大铡刀,力道是他们的长项。
“咦,怎么没有巨象帮和盘古帮?他们不是每次斗力环节都最积极的吗?”一个锦衣绿袍的刀客好奇的问道。
“周舵主你身在西川有所不知,听说巨象帮勾结官府,强抢民田,收取保护费,交不起就把人家闺女卖到青楼为妓,惹怒了天赦宫。年初就被左护法给灭门了....”
“竟有此事?周某对谢宫主十分的敬佩,天赦宫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实是武林之典范。”
天赦宫总舵原本就在长安,规模最大的时候弟子有数千之众,威望之高,可谓是一呼百应。由于接连杀了两个为祸地方的二品大员,被皇帝下旨通缉。不得不北上流亡到边境的黄金草原,偶尔回到中原活动。
由于百姓和底层的官兵均感念天赦宫的大义,对这件事多是阴奉阳违。所以朝廷围剿了这么多年其势力依然庞大。
“都比完了吗?那就轮到本少爷了。”一个身披黄色背心,**着上身的马脸大汉趾高气昂的走上台来。“这不是盘古帮的少帮主李衮吗?不就是七分,装什么大尾巴狼。”
往常这些小打小闹比试完之后,名门大派才会逐一上场各显身手。如今盘古帮故意拖在最后,倒是把自己抬得过高了。
李衮对这些风言风语毫不在意,径直走到最大的铜鼎面前,台下立马没了声音。按照规则,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举鼎失败,就是不计分。
裴清忽然想起鹤楼里那桌绿林人的闲聊。说是这位少帮主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只见他屏气凝神,调整内息,俯身鼎下,用肩膀扛起大鼎,缓慢但平稳地站了起来。“好!举得好,少帮主威武!盘古帮要崛起了!”台下一片叫好声,就连看台上的一些掌门和长老表情都略微有些不自然。
江湖绝不是一成不变的,这短短三十年来,看台上的门派就换了四五个。
随后李衮又来到厚石板前,不过这次他谨慎了一些,第一次举起五百斤的大鼎,消耗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他犹豫了一会,选择了八块石板,气沉丹田,反复的推掌运功。然后猛的发力,整个人都扑了上去,“砰”的一声,八块石板尽数碎裂,石块落了一地。
“盘古帮,共计九分!”台下掌声大作,看来盘古帮不是托大,而是真的大有精进!看台上一些不擅使力的名门大派,在这一项也不过凭着绝妙的巧劲拿个七八分罢了。
李衮趾高气昂的走下台,享受着众人的吹捧。一些墙头草甚至已经开始巴结起他来。
“请继续吧,各位侠客谁先登台一展风采?”裁判官看向了高台之上的一众掌门帮主。
等了半晌,天柱帮的副帮主徐震发话了:“他娘的,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等着鼎自己飞起来吗?俺先来!”说罢像块巨石一样从高台坠落到擂台上,几乎把台面砸出两个坑。
徐震练的是铁线拳,对敌时手臂套着数个铁环,攻守兼备,刀枪不入,如今没了铁环,粗壮的手臂在他身上感觉像羽毛一样轻。
“举鼎五分,击碎石板八块!共计九分。”徐震一抱拳,迈着大步从楼梯走回了看台。
台上其余掌门纷纷向手下示意。不一会儿,就比完了七八个门派。大都是九分,只有唐门的七分和东漈派威震全场的十分。
“本王也来凑个热闹,搏个彩头吧。”赫连灼终于发话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出手,只有她还是个未知数。
“好!请燕王殿下派出您的勇士吧!”裁判官也显得有些兴奋。
“别吃了,噎不死你,快干活去!”赫连灼对着正把一个馍塞进嘴里的蔓草嗔道。
“要几分?”蔓草仍然认真的把剩下的馍塞进嘴里,狠狠的咽了下去,裴清赶紧端起一杯茶水递给她。“九分吧,随大溜。”赫连灼轻松的答道。
“燕王殿下,...您这是何意?”裁判官指着一个正在向他走来的少女,即便是顶着个丸子头,这丫头也才与自己齐肩高,短袖的黑布衫,衣襟开在左边,一条长长的布条系在腰上,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圆圆的包子脸倒让他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女儿。
众人一阵哄笑,只当是燕王幽默,没有拿的出手的侠客,与其后面出丑,不如干脆活跃一下气氛,给自己个台阶下。
蔓草选了四分的鼎,众人笑得更欢了,都在猜她要表演什么滑稽的动作。举鼎之前,蔓草还不忘在用手在衣服上抹了抹饼渣和油。
众人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随后笑容变成了惊恐。蔓草就这么直接走过去,抱起了比她还要大上一些的铜鼎,几乎举过了头顶,随后像抛彩球一样的扔了出去,铜鼎砸在擂台上,传出一声巨响。
“让你们笑!有什么好笑的,以为老娘的四个馍都是白吃的吗!”,蔓草一手插着腰,指着台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围观者。李衮的下巴都合不拢了,刚才那点自信顷刻间飞到了九霄云外。“这还是人吗?”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错觉,一定是错觉!那是个假鼎吧~”台上台下爆发出一阵骚动。
蔓草洋洋得意,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十块石板的面前,把拳头放在嘴上吹了口气,随后右手的手臂向后弯曲到极致,弓箭离弦般弹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可是一块石板都没有碎开。
就在蔓草收拳的一刹那,她正前方的一个观众透过厚厚的石板中间的空洞看到了蔓草嚣张的表情。
“打.....打穿了,她把石板打穿了!”裁判官带头喊了起来。“九分,燕王府九分!”
连同看台上的一众高手也无法再镇定自若了,尤其是东漈派的公孙雷掌门,不知为何脸拉的比驴还要长。司空朗则摸着自己的一撇八字胡点了点头。
徐震似乎深受打击:“俺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多年都白练了。真是江湖险恶啊~”
看台中央的呼延灼一边鼓着掌,一边环视着诸多高手,有人惊叹,有人不悦,有人担忧,也有人拍手称赞。不久的将来,这些人中谁是对手,谁是伙伴,还未可知。
按照司空朗的猜测,先帝和剑仙失踪一事,必定有江湖势力参与其中。
裴清看着擂台上神气的蔓草,心中也是一阵轻松畅快。他对赫连灼的看法逐渐有了些许的改观。
从最初看到蔓草用瘦小的身躯保护着她,到后来裴清慢慢发现,其实赫连灼也在用自己的强大保护着蔓草,不论蔓草如何的刁蛮无礼,赫连灼也从来不曾真的迁怒于她。想必蔓草对她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一阵欢呼声中,蔓草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就连丸子头也仿佛变得威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