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和蔓草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了。“终于回来了,饿死我啦。”蔓草一边抱怨一边通过前厅,往正堂里走,可接下来的一幕立时让二人紧张了起来。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俱护卫的尸首,正堂里也死了一个人,看装束应该是被捉回来的其中一个人,赫连灼带着两个身形诡异的年轻侍卫坐在上座。阁主也立于堂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这起骚乱的始作俑者,一个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青年身上。
“柴梼、柴杌!你们两个怎么搞的,一个赤手空拳的小白脸都制不住吗?真是没用哼!”蔓草对着那两个年轻的侍卫发起火来。
裴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立场有些尴尬。
还是阁主先开了口:“小姑娘,不怪他们,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差点连老夫都被骗了。他不是三公子。”
阁主指名要捉的这些人,或是有把柄在他手中,或是背地对朝廷心存不满,有些干脆是其它帮派组织安插在金陵的暗桩。
而堂下这位,本该是萃王的三公子,因为在东海私通倭寇,倒卖违禁物品,掠夺村庄。被织影阁掌握了证据,阁主有把握以此要挟他为燕王卖命。否则此事捅到朝堂上,不说三公子必死无疑,萃王也将收到牵连。
虽然方才阁主来的晚了些,没能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但赤手空拳搏杀数名侍卫,绝不是一个纨绔子弟所能做到的。
阁主缓步走到青年面前,不一会儿从他脸上撕下一张面皮,露出半张俊美的脸庞,可在这张脸的另半边,一道深深的刀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后,仿佛是在狞笑着,让人本能的心生畏惧,把本想近前一堵芳容的蔓草吓的躲到了柱子后面。
“蓝将军?你怎会在此。”裴清惊讶道,青年回过头来,冲着裴清咧嘴一笑,“你不也在这儿吗?老三已经被我砍了,看来织影阁也不过如此!”
亏你还笑得出来,裴清心想。“殿下,阁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萃王的养子,青冥卫副将蓝惊弦。”裴清点到为止。
“好狂的蓝将军!怪不得啊,本王最强的勇士都拦不住你,原来十大高手都驾临本府了,小王这里还真是蓬荜生辉啊~来人,给将军松绑看座。”
赫连灼有些阴阳怪气,可谓给足了他面子。这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完全打乱了她的思路,蓝惊弦是军中副将,又是十大高手,还是萃王的养子,她必须谨慎行事,现在大家都在衡量自己的筹码。
柴梼不忘瞪了一眼蔓草,蔓草赶紧把头扭走,刚才她还冲这两人发火,其实换成是她,估计早就被揍的鼻青脸肿了。
“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吧,本将与燕王有要事相商。”蓝惊弦松了松手腕,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裴清气的直咬牙,在人家地盘上,狂妄也得有个限度吧。
赫连灼迟疑了片刻,使了个眼色,命军士将尸体清理干净,只留下柴梼柴杌和阁主,裴清转身要走,也被阁主示意留了下来。“你杀了本王不少人,最好能说出点有价值的事情。”赫连灼向来爱惜自己的军士。
“是父王派我来杀你的。”噗......裴清把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连同赫连灼和柴梼柴杌也全都呆住了,十大高手果然不同凡响,交代罪行都如此豪横。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赫连灼也觉得莫名其妙。
“父王愚忠,他认为你对大恒是个威胁,但他的谋划我不感兴趣,之所以会到这来,只是为了试试殿下的斤两,顺便和阁主做笔买卖。”蓝惊弦话是对燕王说的,眼睛却瞥着阁主。
“愿闻其详”,不等赫连灼发话,阁主先开口了。
“我要织影阁帮我查一件事,作为交换条件,我会代表燕王参加这次的武林会盟!”这可是个不错的条件。
赫连灼身边,斗技中的佼佼者非柴梼柴杌莫属了,二人都经历了斗技大会血的洗礼,但从刚才和蓝惊弦交手的情况来看,这两人作为黑马绰绰有余,想要夺魁就远远不够了。
按照规则,主持武林会盟的藩王或皇亲,也会带几个高手参赛,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些二三流的货色,中看不中用,江湖门派多会给些面子,派出几名弟子故意输给这些人。这些皇亲国戚也是见好就收,连胜几场之后便不再叫战,就此退出。
这个不成文的规则只限于帐下没有高手的皇族。往届就曾有梓瑜公主邀来闺中好友,昆仑仙子夕照暮,一举夺了花魁的美谈。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奖励都会归公主所有,但公主大约只是满足一下女孩子的虚荣心,那些兵器特权,税收减免之类的对她来说毫无用处,最后的奖励还是悉数归了昆仑派。
不但如此,由于名义上盟主是梓瑜公主,这样一来,昆仑派就可以连续参加下一届的会盟。不用轮换。夕仙子也凭这一战倾倒众生,传为一段佳话。
当然,皇族参赛也不都是美谈,号令江湖这件奖励,对绿林武夫没用,对有实力的藩王就未必了。
野心勃勃的夏王曾经许下双倍于会盟奖励的金银珠宝和神兵利刃,笼络异教红鸾殿为其参赛,遭到许多名门大派的唾弃,群起而攻之,最后不但没能夺魁,还被皇上重重的责罚,从此一蹶不振。
现在,这个机会落到了赫连灼的头上。蓝惊弦是在苍雾除掉林鹫之后才逐渐崭露头角,跻身高手之列,实力未必稳妥。但他的身份却有很大的特殊性,不说别的,光是萃王之子为她出战这一条,就值得细细品味。首先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位蓝将军是馅饼还是陷阱。
“将军先请,你想让织影阁帮你查些什么。”
“这个简单,我要查出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
厅堂上下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