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甚?”苏欢颜低声呵斥着斜靠在柱子旁,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万俟炌。
已经逐渐摸清万俟炌套路的苏欢颜此刻有恃无恐,她算是理解了万俟炌那句外面随你闹的意思。知道白日里,屋外的事,他是真不会与自己计较,反而还就需要自己闹腾,来凸显他的玩世不恭等等,但要掩饰什么,苏欢颜却不感兴趣。毕竟,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谁有那么多闲情去琢磨那么多无厘头的事。不如吃块花糕好好修炼来的实在。
“我媳妇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苏欢颜瞪他一眼,却不知自己这一眼于外人看来,一点威慑力也无。苏欢颜是柳叶眉,杏眼雪腮鼻子小巧,鼻翼略窄,鼻梁高挺,樱桃小嘴。本来也应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却因是国字脸,多了几分威严,端庄,少了几分妩媚风情。不笑严肃的时候,的确不威自怒。但一旦有了多余的情绪混杂在里面,就会无意中流露出几分娇憨可爱。
万俟炌看着眼前的人,与强装老虎的奶猫无异,别人好歹外强中干,她这是外也不强。
“看看看!再过几天我老子回去复职了,你也没空看了。”苏欢颜故作凶狠地说,“可是你好像很闲啊?”
万俟炌咧嘴一笑,并不应答。
苏欢颜也识趣地没有追问,听着旁边院子里司马志的练剑声,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万俟炌啊,你说若是我再辅之以剑术训练,那我的实力可会有提升?”
万俟炌:“来,试试!”
“你教我!?”苏欢颜喜出望外。
万俟炌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来,叫声夫君听听!”
苏欢颜(||?_?)
……
转眼已经是归途日,苏欢颜要去往叶儿庄,和苏亦一起参加宗门大会。却不知,叶儿庄,早已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行至山庄门口,就发现门口的弟子待自己的态度,有几分微妙。先是惊喜,而后又是几分欲言又止的感觉,最后是蹙眉叹息。
苏欢颜不动声色,心里做好了迎接未知变数的准备。
进去后,路过的弟子反应也和守门的弟子无二。
直到她遇见了宁若。无厘头的变数逐渐浮现水面。
宁若不再是一身粉色衣裙,如今换做了大红色,让苏欢颜觉得与她的清秀容颜实在不相匹配。苏欢颜也不再能一眼看出她的修为。宁若看到苏欢颜时,脸上闪过诧异后,面上也不再是当初的生怕被苏欢颜欺辱了去的小心谨慎,而是道不清的洋洋得意。
苏欢颜暗暗地思索:难不成她碰到了什么境遇,修为大增?
很快,苏欢颜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她先去见了苏父苏母,随后又去议事厅。
途中,她得知,近来叶儿庄的一个天阶前辈出关,说是出关,实则是修炼途中险些走火入魔,受了重伤,体内灵气四溢,四方灵气极速汇聚。恰巧宁若就在附近,救她的途中,恰好得了她的修为,实力大增。后来那前辈把宁若收为徒,传承衣钵。如今,经过调养,前辈的修为重回天阶,宁若也一跃成为地阶。宁若也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怜姿态,变得骄傲自得。
更甚的是,她想做二庄主。
那个前辈仗着自己实力强资历老,给长老会施压,让宁若成为二庄主。
长老会以不能坏了规矩,要按流程,流程启动历时长久为由压下。如今,师徒二人更是打起了去参加宗门大会的心思。
苏母为此愤愤不平,骂了她们师徒二人良久。说是骂,用词顶多也就是什么小人,卑鄙无耻下流。
苏欢颜归来时,苏夫人先是压着关于这件事的种种的情绪,直到苏欢颜提起宁若的修为,苏夫人才再也忍不住,愤怒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我可怜的儿呀,你前脚才走,后脚就有鸠想占你的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苏烈再一旁安慰:“都说了,你们母女莫急,她翻不过天去。”
苏夫人捶打着苏烈:“你不急,你不急!你就是不心疼女儿!”
苏烈任由她打,嘴里反驳:“怎就不疼了?我这不是相信女儿嘛!且不说女儿有那么多靠山,自己实力也不俗!”
苏夫人细细一想:对呀,这咱家靠山也不少啊!咱女儿自身的实力气魄也不是她一个小丫头比得了滴!
转而又关心起苏欢颜在夫家的事来。
……
早春的气息已经弥漫在四周,树枝新冒出来的芽儿在不怎么凌冽的寒风中增添了一份生机。苏欢颜畏冷,还围着狐裘。来到议事大厅时,里面正热闹着。
长老们来了一半,苏夫人被苏欢颜和苏烈居在了院里,让苏烈陪着,恐她听到什么伤神。
宁若也罕见地有了一席之地,毕竟凭她如今的修为,做个长老,也是够了。苏欢颜看了眼宁若旁边端坐着的那位云鬓染霜却也是大红衣裙的妇人,行礼问了声好,对方却罔若未闻的模样。苏欢颜也不恼,直接朝主位方向而去。施施然落座在苏亦旁边的椅子上。
“舍得回来了?”大长老注视着苏欢颜,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语气却是凶巴巴,“空手呐!”
“怎么会?”苏欢颜笑着视线跃过中间的苏亦看向大长老,“还空着肚子呢!”
“怎的!这万俟家还少你一口吃的!”大长老横眉竖眼,“回苏烈那也没吃点?多大的人了,你还没到辟谷的时候呢!”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跃过苏亦从背后塞给苏欢颜,老脸一红,不大自在地说:
“刚好有糕点,你先垫垫。刚好有啊!”
苏欢颜笑着打开的糕点,是庄下镇子有名的糕点铺子里的梅花糕。
“是是,特意,不不,恰好。唔,好吃。”
苏亦咳嗽一声,示意二人注意场合。
苏欢颜抬袖掩面几口吃完了梅花糕,抹尽唇边的糕点渍。
大厅里一片安静,那个前辈轻蔑地瞥了一眼苏欢颜,没有言语,头高高扬起。仿佛这世间俗物皆入不了她的眼。
苏欢颜也学她罔若未闻的样子,不搭理她。
苏亦故作不知询问长老们对此次宗门大会的预料及要求。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按照往年的样子,无非就是召集了为十年一次的仙盟大会做准备。仙盟大会其实也就是门派间拼实力排位赛。竞争推选承办的门派,确定场地,敲定参赛形式,时间等等。
“老夫看来,此次,我们叶儿庄就不争了。安心准备参赛。”大长老率先发表意见。得到一片应和,毕竟叶儿庄毕竟“看淡名誉”(其实就是懒。),事先什么也没有准备过,大家心知肚明。
“本尊不同意。”那个前辈出声反对,“若儿,你来说。”
宁若起身,微微一拜,“依照师尊和弟子看来,若是能承办仙盟大会,利于我们叶儿庄扬名立万,且也可给庄内及叶儿族人们带来收入。”此刻的她,又变成唯唯诺诺的模样,声音矫揉造作至极,娇滴滴掐得出水来。
苏欢颜嗤笑一声,被大长老和苏亦同时瞪了一眼,示意她安分些,对方冲她而来,就是想要谋取她的位子,她不宜做那出头鸟。
苏欢颜立即板起脸,端回那高贵冷艳的模样。
苏亦起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
“前辈有所不知,叶儿庄本不欲去争取承办资格,故并未准备,贸然前去参选,恐怕不妥。”
那个前辈看着苏亦:“你这庄主倒是不错,不过,这准备也无需多少时日,你们做不到,交与若儿即可。”
“前辈,且不提是否能一日之内准备好,就是大会时的花销也……”
“住口!小妮子如此无礼,这岂有你说话的分儿!”那个前辈打断了苏欢颜的话,怒斥到。
苏欢颜正色直言:“花销也不是小数目,面子是有了,花出去若是远没有赚回来的,里子就坏了!再者,弟子乃叶儿庄二庄主,怎的就没有发言权?倒是前辈您,一非政事长老,二非庄主,三非其他门类领头人,敬您是前辈,才让您在此有一席之地,您……”
苏欢颜话未尽,一把叶子飞镖已经冲苏欢颜袭来。
苏亦,苏欢颜和大长老,不约而同出手挡住。
众长老面色都不太好看,可那前辈仍不依不饶:“你马上就不是二庄主了,有能者居之,你一个区区超阶,难当大任!”
其余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区区超阶,她也敢说。这可是庄内的天才呐!
苏欢颜冷笑一声,并不畏惧她:“前辈恐怕把这当成一言堂了吧?还是比武场?”
宁若察言观色惯了,立即拉拉那前辈的袖子,“师尊,算了。”
那前辈没有领会宁若的意思,“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本尊今天让你下,你就别想留!”
苏亦:“前辈,闭关久了,恐怕还不知今夕的规定,这庄主之位,是要考核的,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那前辈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被面色难看至极的大长老打断:“行了,庄主和二庄主准备一下,明早出发去参加宗门大会。别的以后再议。散会吧!”
“且慢,”那前辈再次开口,“让本尊和宁若随行,这苏欢颜早已经嫁做他人妇,谁知道胳膊肘会不会往外拐!”
“这,不合规矩。”大长老冷着脸应答。众长老纷纷附和。
那前辈大言不惭:“本尊说的话,难道不做数了吗!”
大长老怒吼到:“前辈你重伤未愈,好好修养为妙!”
苏亦和苏欢颜:蛮不讲理第一人,舍她其谁。
苏欢颜不禁怀念在万俟家的日子,虽说那司马志也看自己不顺眼,但起码讲理,此刻想来,也蠢得有几分可爱。还有那狗崽子……
苏欢颜起身:“我这个别家妇来说一句,想去,自然可以。但替我,恐怕你还不够格,我在这位置上一天,你就名不正言不顺,宗门大会,非掌门人不许入内……”
最终,让宁若代替苏欢颜前往宗门大会的事,在众长老的反对和那前辈仗势欺人下,得到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宁若随侍而去。
苏欢颜出了政事大厅,碎碎念:“可怜老子天之骄女,辛辛苦苦修炼,结果不如别人一朝得势,苦修注定垫底吗?天妒英才!”
苏亦在后面掩不住笑意。
这时一个路过的弟子回过头,“二庄主,您收敛着些。要不是打不过您真想给您一板砖。当初您高阶,我中阶,如今,您超阶,我他*的还是中阶!”
原来是弟子乙,苏欢颜凑过头去,指着自己的头顶:
“来,冲着这打!”
弟子乙顿了顿:“二庄主,您是高贵冷艳的二庄主啊,不能……”
苏欢颜立即板起脸站得端正。
苏亦:果然还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