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庄主。”殿门前,一个小童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着。
“嗯,劳烦传报一声,我要见大长老。”
这时丰年从殿堂里出来,行了一礼,“二庄主请回吧,大长老不在。”
苏欢颜睨了他一眼,
摆出要强行闯进去的架势,被小童和丰年联手挡在门外。
“二庄主,请回吧……”
苏欢颜清了清嗓子,
“大长老苏欢颜求见。”
殿堂内没有半点声响。
苏欢颜撇撇嘴:
“王二……”
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大长老冲了出来捂着她的嘴。
“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喊我俗名!有什么事咱进去慢慢说。”
随后冲丰年使了个眼色,丰年立即会意,匆匆忙忙寻苏亦去了。
苏欢颜坐在水曲柳制成的椅子上,喝着春茶。
“说吧,那万俟家开了多大的价钱,让你们能不声不响地把老子卖了?”
大长老脸色骤变,吹胡子瞪眼睛,“你这丫头,说得什么话,怎么是卖呢?”
苏欢颜回瞪他一眼,
“难道不是?”
“一派胡言!”大长老瞪着眼睛,“亲都没定,这不是还得你点头同意了不是!”
苏欢颜嘴角勾起,盈盈一笑:
“那我不愿呢?你们得罪得起万俟家,抵抗得了风云门吗?”
大长老凑过去,
“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不愿!”苏欢颜和刚刚踏入殿内的苏亦异口同声。
苏亦行了个礼,
“大长老,苏亦深思熟虑过了,欢颜是我养大的,就是我的。谁也不给!”
两人对视一眼,蜜糖流淌在心间。
大长老看着两人的举动,脸色如多变的天,自顾自地一会又换个表情。
苏亦:“长老,风云门若是非要仗势欺人,我们叶儿庄也是不惧的。若是长老们不肯,那我和欢颜可以离开,不会牵扯到叶儿庄。”
“你们这是做甚?”大长老气急败坏地说,“老夫又没说要逼迫你们。”然后自己给自己顺顺气。
“怎讲?”苏欢颜立即询问到。
“你不想嫁,不嫁就是,咱们又不是非嫁不可。你俩这是做甚呐!”大长老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会,气顺畅了些后,他又补充到:
“你们也不要怕,他们风云门虽财大气粗,又有无极阶大能加持,咱叶儿庄也绝非等闲之辈。且不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无极阶,咱们又不是没有。喏,你那太爷爷,也是无极阶呢。等会我就去请他出关坐镇!”
看着两人喜不自胜的样子,大长老无奈摇摇头,“还不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爹娘去!”
然后,望着他俩携手同行的身影,大长老一扫之前的愤怒与无奈,欣慰地笑着:
看着长大的娃,怎么舍得“卖”了。能留下来,自然是极好。
随后,他给风云门掌门修书一封,聊表歉意,又焚香沐浴,驾着凌空舟,朝叶儿庄的凝华山去了。
几天后,风云门掌门和叶儿庄庄主共同出面辟谣,两派联姻沦为戏言。
一年后,春回大地,百花盛开时,叶儿庄张灯结彩,苏欢颜终是许了苏亦十里红妆。
三千青丝虽不是只为一人盘起,凤冠霞帔却只为一人披。
民间的嫁娶习俗,在要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修仙人看来,是俗了。道侣结合大典,本应着素裳,看淡那金银珠宝,身外之物,追求的是超脱飘逸,争取的是拥有世外谪仙的风姿。
奈何,她就是喜欢那民间的烟火气。
世人皆笑——那清流般的叶儿庄,终究还是落了俗套。
可是他们又怎知,清流源内不于表。
形式俗了,内华犹存,不也就不俗了。
“当日,桃花开遍了云烟谷,粉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那苏二庄主,当真十里红妆嫁予庄主苏亦。
那时世人大惊——这苏二庄主不是庄主的妹妹吗?非也非也。苏欢颜苏二庄主,庄主苏亦的童养媳是也。只是恐世人揣测嘲弄,才对外宣称是苏庄主的妹妹。
如今,有情人终是成了眷属。
来来来,咱们言归正传。话说那日啊,两人的居所明明很近,可是,那苏亦苏庄主又怎会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嫁娶队伍敲锣打鼓,抬着叶儿庄全部人员为苏欢颜凑齐的嫁妆,整整一千担呐!绕着整个云烟谷行进。
那日,苏亦着大红金纹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红齿白。那双眼眸,盛着七分温柔十分欣喜,举手投足间,真真应了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再说那苏欢颜,端坐在花轿里,戴凤冠,披霞帔。明眸如盛满了盈盈秋水,口若含朱丹,纤纤素手上戴着龙凤呈祥金手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红盖头,盖不住那欣喜之情。
两人的道侣大典,羡煞旁人呐。
哎,接下来的婚礼细节如一拜天地之类的,咱们就不论述,咱直接讲述那芙蓉帐暖度春宵时。
众所周知,那传闻中的苏二庄主,为人豪放不羁,实乃女中豪杰。而那苏庄主,则又是温柔内敛。那芙蓉帐里,交杯酒饮后,那苏亦便不胜酒力,面色潮红。在那苏二庄主眼中,更是动人的很,什么新娘子该有的娇羞之态,一扫而空。直接……嗯,各位客官自行领悟……”
茶楼里的众人一阵唏嘘。
“啧啧!几百年都过去了,怎么这么能编呢!老子是这样的人吗?呵,凡人。”二楼的雅间里,一身素衣的苏欢颜倚靠在苏亦怀里,吃着花糕,一边唏嘘,一边抚摸着趴在她脚边的小团子的脑袋。
小团子抬起头,黑葡萄般的眼珠咕噜噜一转,奶声奶气道:
“娘亲,你和爹爹成亲时当真如此吗?”
苏欢颜笑笑,递了块花糕给他,“吾儿休要听那说书的胡言,娘亲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小团子还是满满的疑惑,但已被花糕扰乱心神,不再追问。
苏亦在苏欢颜耳边轻声笑着:
“难道不是这样?”
苏欢颜扬起头瞪他一眼,
“你还敢说!”
话说当日,一杯合卺酒下肚,苏亦依旧面色不改,苏欢颜的脸上却泛起了红晕。
本来,她的确想着,若是自家哥哥过于羞涩内敛,那她主动也是可以的。
奈何,世事难料,那天她领教了回什么叫人不可貌相,男人上了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温文尔雅,实则……衣冠禽兽。
庄里的弟子只知道,二庄主三天没有下过塌,五天没有出过落雪阁。
那说书先生清清嗓子,继续说到:
“之后,自然是夫妻俩伉俪情深。共同治理着叶儿庄。
两年后,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震撼了修真界。那松竹宫宫主的大弟子——洛凌和洛临,众所周知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竟然要结成道侣。且不说天理容否,单那常人,也是难以接受啊。可谓让人唏嘘——愿天下兄妹(兄弟),终成眷属。那松竹宫宫主,何许人也?最是死板守旧。怎会容许这等丑事发生。他勒令兄弟俩要么澄清谣言,此后勿要再亲近。要么逐出师门。那兄弟俩,竟然真的背出师门。那兄弟二人去往何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