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正厅前,苏夫人止住苏欢颜和苏亦的脚步,示意他俩去内厅里等候,自己和苏烈先行一步。
苏欢颜和苏亦便悄无声息地绕到内厅,透过窗子,观察着正厅里的动静。
此时,苏夫人和苏烈已经在短暂寒暄后落座。
苏欢颜透过窗户,外面人的一举一动落入眼底。她看到了利益熏心林掌门,还有他旁边依旧带着面纱的林姝。
林掌门起身朝前方的大长老和苏氏夫妇微微行了一礼,
“此番前来叨扰贵庄,主要是两件事,一则感谢贵庄庄主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老苏啊,若没有令郎,恐怕我家姝儿已经命散黄泉啊!”他边说边激动万分地向苏烈走去,拉住苏烈躲避不及的手。
“姝儿,还不快来谢过苏伯父伯母。”
趁他说话时,苏烈意欲将手抽出,奈何他握得太紧。苏烈委屈地看了眼自家冷着脸的夫人。
苏夫人淡淡瞟了一眼,无动于衷。
这时,林姝缓缓起身,向苏父苏母行礼道谢。
苏烈尴尬地笑笑,苏夫人全程冷脸。
林掌门:“老苏啊,令郎呢,怎的不见踪影?我和小女可是要当面向他道谢啊。”
苏烈笑笑,看了看自家夫人不悦的神色,
“庄内琐事颇多,犬子岂会得空闲?”
此刻传言中正在处理庄内事务的苏大庄主,正和苏欢颜一起,在窗子旁边观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掌门笑了笑:“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只可惜我和小女的感激之情,只能老苏你代为传达了。”
苏夫人冷嗤一声,
“道谢就不必了,林掌门姑且谈谈第二件事。”
林掌门终是收回了抓着苏烈的蹄爪,笑容满面。
“这第二件,是为了小女的婚事……”
苏夫人面色更冷了,坐在主位上气势骇人。
林掌门丝毫未觉般继续描绘着林苏两家联姻后的美好前景。
在内厅里的苏欢颜也险些咬啐一口银牙。升阶的喜悦瞬间被冲淡。
苏亦似乎看穿了苏欢颜的心思,柔声细语:
“欢颜莫气,这事本来也就与林姝干系不大,责任在我。如此,她又何需大张旗鼓地登门道歉呢。咱们欢颜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计较了罢。”
苏欢颜诧异地看着他。
正厅里,苏烈看着苏夫人越来越差的脸色和林掌门越来越得意的神情,出声打断林掌门:
“林掌门啊,这先放放。我还要多谢贵千金的鼎力相助呢。”
林掌门脸上喜色更甚:“何事,老苏你说,小女可不敢居功啊!”
“感谢贵千金舍己为人,勇登擂台,敢闯剑雨,让我家颜儿至今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仿佛看不到林氏父女越来越惨白的脸色,苏烈继续说着,“一来啊我和我家夫人呐,就是觉得颜儿这孩子,这前半辈子太顺畅,千娇万宠的,如今多历经磨难,也是好的。”
传言中生死未卜的苏欢颜正在内厅里,瞪了苏亦一眼后拂袖而去。
苏夫人满意地看了眼苏烈。
得到夫人的肯定,苏烈一鼓作气,继续说:“二来,因着颜儿这次受伤,我们叶儿庄和仙药宗交往更密切,我和我家夫人琢磨着,那仙药宗的江夏姑娘,也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呐。”
林掌门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时半会竟说不出什么来。想拿苏欢颜险些毁了林姝面容来说事,又恐再生事端。他求助般看着主位上的大长老,大长老却似乎被一旁的小盆栽迷住了眼,丝毫没有分神给他。
恰好,有弟子前来传报说风云门掌门来访。
苏亦听到后,也立即绕到正厅口,借机进去……
苏欢颜气鼓鼓地离开内厅,庄内的弟子见她这份神色吓得纷纷避让。
同时,风云门掌门被迎进了内厅。只见他淡淡瞟了眼神色有些许怪异的林氏父女,直接向大长老和苏氏夫妇问候过后,就主动寻了座位坐下。
林氏父女的脸上继续异彩纷呈。
风云门掌门坐下后,表明来意:
“此番前来,实在是羞愧难当。”话是这么说,脸上却不仅没有羞愧之色,还有几分平日里的傲慢。
“一想到令爱在我们庄内受了重伤,生死未卜,我和贱内是夜不能寐,牵肠挂肚,吃也吃不好。”昨晚啃了一只猪蹄,吃了五碗米饭一只烧鸡数碟小菜的风云门掌门一脸诚挚地看着苏氏夫妇。
看他演得辛苦,苏氏夫妇顺应着点点头做回应。
“所以,我特地带来了一些薄礼赔罪。”只见风云门掌门随意一挥衣袖,储物戒指里放的礼品一盒一盒放在了正厅,堆成一大堆。他随意拿起只金丝楠木箱子,打开,里面是数十株上品灵草。又拿出一个,打开,里面是数柄玉如意。他继续不厌其烦地打开:天蚕丝织造的锦缎,黄金百两,各类丹药……
林掌门的嘴角抽了抽,
“万俟掌门这是来下聘的吧!”
“呵,我们可不像林掌门一样寒酸。”略带刻薄的声音响起,随后浑身珠光宝气的万俟夫人步入正厅,轻蔑地看了一眼林掌门父女。
“我们万俟家娶妻,虽说不上城池为聘,这精贵物件也是要千担万担,方才配得上儿媳身份。”苏夫人眼波微转,“倒是林掌门你,若是女儿的嫁妆,二儿媳的聘礼,抬你未来第七房小妾进门的银钱,不够,本夫人可以做主,让门下做放贷营生的弟子借你。”说罢,又笑盈盈看向苏夫人,完全忽视林氏父女更加精彩纷呈的脸。
此时,苏亦已是眉头不展。
“苏夫人见谅,我刚刚去处理了些事情,我啊,命人在那个擂台三丈远处打筑了几尺高的围墙,并在四角分别立上了一人高石碑,警示不守规矩的人。”
苏夫人听罢,脸色和缓了几分。
苏亦的眉头却真的紧锁了。
话说那别人口中生死未卜实则生龙活虎的苏欢颜,此刻,把一根哨棒舞得虎虎生风。猛地向前一劈,前面的围墙轰隆一声,塌陷了一段。
满地是好不容易才了青苔的砖头。
你是否真的以为苏欢颜看到的只是砖头?不,她更看到了半年份的月银。还有,不知何时站在墙后从容淡定万俟炌,他旁边满脸惊恐的外庄人,以及满脸尴尬的常常被大长老派来接待贵客的弟子——丰年。
“二庄主,”丰年行了一礼,“我奉长老命令带贵客四处看看。”
苏欢颜:“嗯。”
丰年尴尬地看了看万俟炌和他带来的弟子,吐出自己打死都不信的话
“其实……其实,二庄主平日里,最是和善,温柔可人。只是,只是,”他挠挠头,“只是,只是……”
“只是奈何术法过于高强,常常控制不住?”看着那个弟子编的实在辛苦,万俟炌便当日行一善,接了他的话。
“对的对的!公子实乃料事如神呐。”丰年憨憨地笑着。
苏欢颜将丰年细细打量一番后,心中疑惑道:
他和大长老长的也不像啊,怎么会呢,不然也没道理放这么实诚的弟子出来丢人现眼啊。
随后,她的视线飘到了万俟炌身上:
“今天何故穿得人模狗样?”
万俟炌看似轻佻地笑笑并不说话。
苏欢颜皱了皱眉,随后,手中的哨棒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