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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柳浪闻莺

传说西湖的柳浪闻莺一带古代叫做柳浦。该地杨柳甚多,聚居着300来户人家,全替郡王府织锦为生,柳浪家也在这里。

柳浪自幼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家境清贫,眼看年纪日长,尚未娶亲,满腹心事唯有跑到柳林深处,对着婉转啾鸣的黄莺倾诉。日子久了,其中一只黄莺仿佛与柳浪格外投缘,每见柳浪织锦,就飞来停在近旁,唱歌陪伴。柳浪也把那只黄莺当成了知己。

有一天,柳浪正在织锦,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悄悄从柳林中走出来,远远看着柳浪干活。她一身金黄色打扮,瓜子脸又俊又俏,圆眼睛顾盼生辉。良久,她慢慢向前走去,突然间又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泛红。

柳浦有个张二嫂,为人心地善良,只是十分爱管闲事。此时她因事来柳家,看见屋门外有个俊俏姑娘看柳浪织锦,正要上前问个究竟,哪知姑娘听见有人来了,一回头见是张二嫂,就亲热地打招呼:“表姐,怎么你也来了,我正到处找你呢!”张二嫂听到姑娘叫自己表姐,有点莫名其妙。“表姐你怎么忘了?我是你表妹金衣呀!”张二嫂记不起来,但禁不住姑娘声声叫着表姐的亲热劲儿,也就觉得自己真有这么一位表妹。姑娘见张二嫂认了,就说:“我是来投靠表姐的!”张二嫂想起她刚才痴痴地偷看柳浪的神情,心中明白了几分,就说:“我有事去找柳婆婆,你先跟我进屋去,待会儿再扯家常。”

张二嫂领着姑娘进了柳家,替姑娘和柳浪作了介绍,叫他们聊聊天,自己去找柳婆婆。

柳浪觉得姑娘十分面善,笑着对她打量。姑娘红着脸,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偷偷用眼看柳浪。就这样你望我,我望你,像已互知对方心事。这时,也不知张二嫂跟柳婆婆说了些什么,屋内传来笑声,二嫂竟陪柳婆婆来看新媳妇了。

由于二嫂撮合,柳浪和姑娘都默默表示同意,柳婆婆见了姑娘,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巴,柳家准备择个吉日成亲了。

那天刚好是缴锦之期,柳浪按下心头的高兴,安顿了姑娘,背起锦,匆匆和邻人结伴到郡王府去。

郡王是皇帝的侄儿。那一年皇帝要做六十大寿,郡王准备献上美锦,就在缴来的彩锦中细加挑选。但看来看去,总没有满意的。最后看到柳浪缴来的那疋才连连说好,问这疋锦叫什么名,柳浪说是“西湖九景缎”。郡王认为九字不是整,不能拿去作皇帝寿礼,令柳浪在一夜之间赶织“西湖十景缎”,还指明新添一景要有声有色。

柳浪虽擅长织锦,但一夜织一疋已成问题,还要织出有声有色的锦,更是无能为力。郡王的命令,又不敢不从。他原以为今天是好日子,碰上了意中人,哪知郡王却派给他这桩差事,弄不好就要家破人亡。他满脸愁容,垂头丧失气回到家里,口中喃喃不绝地念“有声…

…有色……”

姑娘见柳浪愁眉不展,尽说什么“有声有色”,心中不解。柳婆婆见儿子出门时好端端的,回来变了个样,更是忧心如焚。两人百般询问,柳浪只好直说:“郡王要织一疋有声有色的锦,一夜完工!”

“有色不难办到,一夜完工也赶得出,但要有声……”姑娘边说边想,最后笑了起来,“有声,我也有办法,先别急,今晚我们一起来织。”柳浪听姑娘说能织,半信半疑,但一时无法,只好暂时抛开忧愁,准备材料去了。

当晚,柳婆婆虽然担心,却又帮不上手,只好让他们去赶织十景缎,自己先上床睡了。

柳浪整丝上机,正待动手,姑娘却推说要去烧水沏茶,出了机房。

姑娘实在也不知道有声有色的景到底该怎样织,所以借机出去,和众姐妹商量。这时月上柳梢,她走到堤边,轻轻叫了几声。

不多时柳林中飞来了画眉鸟、八哥鸟、百灵鸟和芙蓉鸟。姑娘本来是黄莺变的,日久与柳浪作伴,动了真情。画眉她们听说要织有声有色的美锦,也想不出主意。最后还是画眉想起杨柳阿姨见多识广,就娇憨地拉着杨柳条,叫了声好阿姨,问杨柳有什么办法。杨柳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有声有色,又有何难?小黄莺,你不用担心!只要织上杨柳就是有色,织上黄莺就有声。”

姑娘闻言告别众姐妹和杨柳,急忙走回机房。这时已是三更,柳浪已织好第五景了。只见姑娘接过鱼梭,坐上机架,一梭一梭地织下去,柳浪也一景一景地看下去。等到开织第十景,柳浪先看见姑娘织了一条堤,然后织一个旧祠堂,接着是成行杨柳。

“这是我家,怎算得上有声有色的风景?”柳浪看到这儿急了。

姑娘笑了笑:“你家为什么不算呢?”她也不理柳浪,一梭接一梭地织下去,趁柳浪一不留神,迅即拔根羽毛,铺到锦上织出了几只小黄莺。

柳浪越看越急,姑娘就是不出声,只自顾自把黄莺织好,才剪下锦缎,卷起来交给柳浪。

“你这是什么风景?我怎向郡王交代?”

“就说是柳浪闻莺。”姑娘微笑地说。

“这怎么成?”

“为什么不成?风吹杨柳翻绿浪,枝头常闻莺啼唱,岂不是柳浪闻莺?”

“虽可勉强算为风景,但有声有色……声在哪里?”

姑娘再把锦展开,指着杨柳问柳浪有没有色,柳浪点点头,又指着黄莺,黄莺竟一齐婉转地鸣唱起来。

柳浪大喜,这时天已发白,柳婆婆起来看他们的十景缎,展锦一看,果然柳丝摇曳,莺声呖呖。她惊喜不已,一面向姑娘谢个不停,一面叫柳浪赶快将锦送到郡王府。

郡王亲自验过“西湖十景缎”,非常高兴,立即装上锦盒,派专人押送进京,并且赏赐柳浪一锭元宝。

柳浪有了钱,就办起了喜事,不料成亲那天郡王府的人上门来了。

原来,郡王赏赐了柳浪后,见那疋美锦太玄妙了,自己也想要一疋,又怀疑不是柳浪织的,就派人去打听,知道柳家来了一个美女。郡王是个好色之陡,听说有美女,连美锦也不要了,就派出手下一名总管、八个旗牌,带人抬彩轿来要人。这些官兵不理柳婆婆的理论、柳浪指斥,还把两人绑了起来。姑娘原想变回黄莺飞走,但又不愿人家知道她的秘密,就被旗牌推进了彩轿。

彩轿抬到郡王府,掀开轿帘,里面竟空无一人。郡王大怒,总管和旗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慌了手脚。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急促鼓声,门上人来报说是柳浪在辕门击鼓。郡王听了,连哼几声,令旗牌将柳浪带进来。柳浪一见郡王,斥责他不该强抢民妻。郡王却指着空轿对他怪罪。柳浪听说是空轿,以为姑娘已经受害,一面哭喊,一面大骂。郡王大怒,下令把他绑起来斩首。这时,柳浦的百姓纷纷赶到,喧嚷起来。郡王不管三七二十一,叫旗牌把众人全都绑了,下令把柳浪立刻斩首!

郡王还未说完,姑娘忽地出现在他面前。郡王一见俊俏姑娘,立刻变了个模样。

姑娘说:“先把人放了。”郡王听姑娘的话,放了柳浦的乡亲,但不肯释放柳浪。姑娘责问:“为什么不放柳浪?”郡王说:“要放柳浪,你我先进洞房。”姑娘想了想,一口答应了,使女立即把她推进洞房去了。

当晚,郡王府里喜气洋洋,郡王等到贺客都走了,就跨进洞房。柳浪这时孤零零地绑在大槐树下,又饿又渴,快要昏迷了,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黄莺的啼声,又好像有人在替自己解绳子,定睛一看,原来姑娘正在自己身边。

姑娘拉着柳浪穿过假山,走上亭阁,迅即翻出墙去。等到旗牌发觉,待要追上来,两人的影子一闪不见了。

旗牌只好赶快报告郡王。但在房门口一连报了几十声,都没有回应。好容易等到天亮,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结果惊动了管家,推门进去一看,郡王原来被几根杨柳压住了,翻着白眼,嘴里更塞满了泥巴,所以讲不出话来。

姑娘和柳浪回到家里,柳婆婆正在担心地哭泣,忽然见他们双双回来,喜不自胜,随即又愁眉深锁。

“逃是逃出来了,如果郡王再派人来……”柳婆婆说到一半,又伤心地哭了。

姑娘说:“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她将柳浪的草鞋脱下,拿着奔出村去。

不久,天上出现了好几百只黄莺,衔着双大草鞋向郡王府飞去。黄莺越飞越低,一张口,草鞋落在郡王府上,变成一座大山,将郡王府压住。

姑娘除了后患,和柳浪欢喜地结成了夫妻。他们织的“柳浪闻莺”一景,后来出了名。

西湖边上柳浦一带,杨柳长青,黄莺常啼,游人更加络绎不绝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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