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府上,散会之后,众人渐渐离去,堂上只剩下李奎和李炳珍伯侄二人。
李炳珍脸上始终都带着愠怒之色,重重的锤在桌上说道:“想不到那个胡秋白竟如此不识好歹。他一个残疾人,伯父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李奎轻呷一口茶道:“虽然他身患重病,不能行走,但好歹曾做过李如松将军的幕僚,礼数上不能缺了。”
李炳珍咧嘴冷笑:“不就是幕僚么,又不是官身,谁还会记得他。在双庙村这个地界,他连个屁都不是,一个老弱病残罢了。”
李奎听到李炳珍的话,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炳珍,你可听过五族一说?”
“五族?那是什么?”
“故老相传,自远古时代始,天下汉民兴于五帝。当时天下五分,炎帝朱襄得一分,青帝伏羲得一分,黄帝轩辕得一分,黄帝之子白帝少昊得一分,黄帝之孙黑帝颛顼得一分。此五帝归属下的臣民就被称为五族,炎帝统管火族;青帝统管木族;黄帝统管土族;白帝统管金族;黑帝统管水族。五帝带着五族人民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创下了煌煌基业。从而使炎黄子孙大兴五千年。”
“那这样说来,我们大明国民都是这五族后人了?”李炳珍说道。
李奎点点头:“从远古至今,民族融合,世代繁衍。从理论上来讲,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流着五族的血液。然而与常人不同的是,尚有几支五帝的嫡系子孙存在于此世上。他们这群人掌握五族秘宝,身怀秘术,能量巨大。不管是治世还是乱世,都深为当朝皇帝所忌惮。”
“既然如此强大,为何咱们大明朝没有听说过五族?”李炳珍有些疑惑。
李奎微微冷笑:“你等小民,岂能知这国之秘辛?我听说我朝太祖皇帝借助的就是火族之力量才得以驱逐鞑虏的。功成之后,太祖皇帝打乱五族,封印秘宝,将这股力量湮灭。所以你才没有听过五族。”
“伯父的意思是?难道咱们李家,竟是五族之一?”李炳珍眼中突然冒出兴奋之色,想起伯父说五族常掌握秘宝,身怀秘术。难道伯父竟藏得有宝贝不成?
李奎没想到李炳珍会想到这里,尴尬的摇摇头道:“这我倒不曾听祖辈说过,应当不是吧。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胡秋白,就是五族之一。具体是哪一族的我还没有把握。”
李炳珍听到这里,顿时有些震惊,想不到胡秋白那个病残老头竟是五族,说不定家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一直藏在他那涧虹山庄里。
“伯父是何以得知的?”李炳珍问道。
“胡秋白曾经跟着李如松平定宁夏,在攻取宁夏城时,曾经掘黄河口水淹宁夏城,胡秋白便是那一战的功臣。有人根据黄河之水的流向和水势,断定应该是古之水族用秘宝操纵的结果。听说那一战胡秋白战功虽高,但朝中一个高官似乎跟胡秋白有龃龉,仍未给胡秋白一官一爵。”
李奎回想起往事,脸上露出怅然之情。李如松一代名将,万历三大征打了两个,尽皆大获全胜,立下赫赫战功!人人都说,如果李如松不死,萨尔浒之战努尔哈赤未必能胜,建奴必不会如此嚣张。
李炳珍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那伯父对那胡秋白有何打算?”
李奎又轻呷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严密监防,寻找机会,杀其人,夺其宝。胡秋白行将就木之人,白白占着宝物又有何用?还不如我们拿来打建奴。”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李炳珍拼命点头道:“伯父说的甚是,此时就着落在小侄身上吧。”
“那是自然。”李奎拍了拍李炳珍的肩膀以示鼓励:“不过你这性子太躁太冲动。需要好好磨练才是。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你去做。”
“伯父说的是。”李炳珍躬身受教。得意之余,突然想起一事,脸上又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来。
李奎看李炳珍的表情知道他又想起妻子受辱之事了,问道:“炳珍,是否在想那李苗氏?”
李炳珍愤恨道:“那个贱人,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离我而去。不过万幸她娘家人死光了,就算回去又能得谁庇佑?伯父,不如我这就前去,杀了那个贱人,以泄心头之恨。”
李奎摇摇头,劝慰道;“她身上已不干净,已成不祥之人,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神思。杀她白白玷污我李家的名声,不如你现在一纸休书,你俩从此再无瓜葛,随她去吧。”
李炳珍只得应承道:“伯父说的是,小侄这就去写休书。”
李奎点点头,目送李炳珍离去。复又躺回到太师椅上,心里暗暗谋划收拢流民,结寨设堡之事。
胡秋白和周修师徒二人在西茨儿山流连了半天,回庄时天色已晚,王云浦在堂上默默的等着胡秋白回来。
看到王云浦如此恭敬,胡秋白一时弄不清楚王云浦来这里的目的,只得以天色渐晚,身体不适为由请王云浦暂回客房歇息,明早一早再叙话。
王云浦只得拜别,由仆人的引领下自去客房休息了。
打发走王云浦后,师徒俩又走进书房。胡秋白问道:“修儿,看李奎伯侄的意思,估计是准备要打我们师徒的主意了,你准备怎么应对?”
周修摆摆手:“跳梁小丑罢了。不过师父,今天这李奎倒提醒我了,值此乱世,咱师徒俩何不收拢流民,拉起一支队伍跟建奴比划一下?”
胡秋白眉头紧皱道:“你青年热血,根本不知道战场险恶。建奴疥癣之患矣,就算建奴闹过锦州,来到这里,咱们起一条大船,直接去江南也就罢了。何必趟这浑水?”
周修反问道:“师父,难道您真的不认为建奴有可能杀进关内,入主中原吗?”
胡秋白摇摇头:“建奴兴起之时,我也有此忧虑,所以曾起过无数卦,从卦象上看,明朝将亡于西北,而不是辽东。现在西北尚无乱象,我看明朝尽可以再支撑个二十几年,又有何惧?”
“那明朝亡于西北,西北亡于何?”周修紧接着问道。
“这就不是我能说得清了。反正你现在兴起一军,就算偶立战功,早晚也会毁在北京的那帮文臣手里。我可以断定,毛文龙必是如此下场。”胡秋白颇为自信道。
周修听师父如此坚决,顿时有些默然。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师父你看王化贞的公子王云浦来此是为何事?”
胡秋白十分干脆的说道:“不管何事,一概不理。在此种田,才是至乐之事,其他的都不能动我心意。”
周修一时之间竟颇为佩服胡秋白的隐士思路,这样可以省却许多烦恼。他点点头道:“他父亲已入了昭狱,他在辽东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了。不过他身上有个东西倒挺神奇的。”
“什么东西?”胡秋白问道。
“他身上有个盒子,里面有一个青色的小石人,小石人就一只眼睛。最为神奇的是,当盒子被打开之时,连渤海里的海龙都被吸引来了。”周修向师父绘声绘色的讲到。
胡秋白的表情一直十分自如,听到这里,突然神色大变,双手撑住椅子竟想站起身来:“你是说,这是一个只有一只眼的青色小石人,还把海龙给吸引来了?”
“对啊。”周修愕然的点点头,不明白师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胡秋白颓然的摔回椅子中,喃喃道:“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难道单眼石人又要现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