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自己茅草屋外站着的那几位地仙,这其中打头的在司柳仙之职,彻头彻尾就是条长虫得道,如今已练成莽。
后面站着的三位,两个九尺男儿,一个如花美眷。
一位是西啸地仙,名叫白涧,是只九千多岁的白虎。二一位是殁泉岭地仙名叫烈竹,是殁泉岭上唯一一根竹子得道而成,而今也有个九千多岁了。
这最后一位,是东角地仙,名叫张绵羊,她因少时贪玩,误闯出天山界跑去人间,因功力尚浅,离开天山这灵气环绕的地方,不出两个时辰便露出绵羊真身。后被一张姓男子带回家喂养,并未食之,那男子短短的一生逐渐逝去,只因身体有恙无法医治,所以无妻无子,他奉这长命的绵羊为神,整日与她为伴,最后逝世,绵羊回天山不久便成了地仙,所以这名字……
“各位地仙,有事儿吗”冬訸坐在屋中正对门的位置,以手支着头。
柳仙长相最老,这也说明他悟成得道晚,可是凭着岁数,还是做了地仙之首。“娘娘,我等来此只是想问那怪物,去向哪里?”
冬訸低头睁眼,就知道不简单了“你问我?”直起身子,看着柳仙。心说这个家伙,别人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可是知道。
“请娘娘准各部搜查天山,找到那怪物,处死在破忘台”冬訸从座上站起,向门外走去,一旁服侍的花娘看出主子有些不悦,便没敢上前。
“你知道那是什么?就要杀?你有那个资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在这嚷嚷什么?”
“那怪物不知去向,若有一天再现,搅乱天山,可如何是好?”柳仙说罢跪了下去,身后那三个也跪了下去。
冬訸绕到后面那三人身后,伸手拽起了张绵羊“起来”张绵羊生的温婉大方,一双不沾世故的眼睛水灵灵看着冬訸“娘娘”冬訸又一挥手,白涧与烈竹也站起来了“娘娘”
“你们三个告诉我,今天来这是干什么?”三人异口同声道:“请娘娘领我等搜出怪物当众处死”
“在自然界所生的命,怎到尔等口中竟成了怪物!”刚站起来的三人连忙低头。
跪在前面也不曾回头的柳仙突然开口:“娘娘,道法界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那怪物是哪一类,此刻若有一类承认他的存在,那小仙便无话可说。只是瑞兆典众妖都在,无人知它属于哪里,您说,他是不是属于天山、自然以外的不祥之物,若有朝一日它成魔得道,为祸天山与世间,那恐怕,娘娘您心中也是难平。”
柳仙句句带着锋利,最后那言外之意就是说给冬訸听,若是出了乱子,你冬訸娘娘的地位也是难保。
“世上第一条蚯蚓是从哪来的?”冬訸此话一出,柳仙的神色开始飘忽不定。只因他那一族,蚯蚓十年变蛇,蛇百年成莽,莽……冬訸随手拈了个诀,众人动弹不得也听不见,她化身移到柳仙身旁:“莽,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这声音此刻异常的恐怖震耳欲聋,传到柳仙耳中,让他疼的咬紧牙关,太阳穴青筋都起来了也不想露怯。
是啊,除了冬訸与慕统领,能沾半点龙消息的,也只有这冷血的柳仙了,可他不能说,全因嫉妒与无奈,自己这种从淤泥中经历了万难的小蚯蚓,修成莽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本可以快乐坦荡的修完一生,可突然有一天,他那将死的爹叫他前去,告诉他世界上有龙的存在,努力,就一定可以……
看着那还是条蛇身的父亲他暗下决心,自己定要化龙,不管多难,当然,也决不允许他人先自己半步。
鲜血,顺着柳仙的耳朵淌出,一滴滴砸在他肩膀上,柳仙喘了一大口气,咬着牙强撑着说道“娘娘说的,小仙记下了,莽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龙”
“你若有本事也可化龙,可你没那个命,何苦为难他?”
柳仙笑道:“娘娘,我是莽,现在众人眼里他也只是怪物;若我说他得道便可掌管四海,届时,四海比我们天山更胜一筹……”
“你不会的”冬訸知他心中所想,毕竟柳仙也不是没机会化龙,只是修不到那境界,他怕,他最怕最怕的是被嘲笑。“你折腾吧,我看你能折腾出来什么花样,你若是再带着这几个过来扰我清净,我便让你这族,从根上折断,天山数百里,一百年内,不会再有你族人出现”
柳仙作法拭去自己耳朵里和肩头的鲜血,冬訸也将周围恢复“算了,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你们回去吧!”
冬訸回了屋子,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外面那三人上前问柳仙,方才发生了何事,明显感觉这其中被娘娘做了法。
“娘娘说此事暗查无需声张”柳仙一道烟,消失无影无踪。白涧问烈竹:“你说这柳仙是不是有点管的宽了,娘娘没发话,他便来诘问娘娘来了?”绵羊开口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刚刚还不是跟那柳仙一块诘问娘娘来着?娘娘不动怒就不错了”
烈竹若有所思“万物皆长于天地,归于天地,既然存在就一定有他的命,我们,其实也没什么资格去管”烈竹常年一副殊胜模样,说起来什么都是头头是道的样子,不管对不对。
白涧拍拍烈竹肩膀:“老竹子,你说的都对,可我们到底是跟那一万来岁的老长虫犯混喽!”
三人离开,找了个风水地饮酒去了。冬訸躺在床上,挡下纱帘,不言语,闭着眼。
花娘站在床边,外面门被推开,花娘赶紧行礼“慕统领”
“出去吧”
“是”
门合上了,不等慕开口,冬訸便撩起帘子“你看见了?”
慕坐在冬訸床边“看见了,你将柳仙震的耳朵流血”冬訸白了他一眼:“你只见我伤他了?”
“众地仙以下犯上,惹娘娘不悦,当罚!”慕说罢站起身,作势要去兴师问罪,冬訸在他意料之中的扯住他胳膊“哎呀!”慕顺势坐了回来“怎么了”冬訸拍了一把慕“你要是真想去管,他们早就死了,你就是逗我玩儿,哼!”
慕那张冷冷的脸,竟低头微笑了,冬訸也憋不住笑。这只老孔雀可是比冬訸还大了几万岁,却不被人所知,性子高傲冷淡,只甘心为这个得道时万物回春的猫当陪衬。
“娘娘若不愿杀生,那便护着吧,慕跟您一起……”
三重洞中,初晓于荷叶上闭目而坐,恍惚听见生人气息,转头扎进深谭,只因这气息不是那猫,也不是那冷傲的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