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老宅第三重洞,不知何时,这里多了块水潭,深不见底,那蛟正在深谭上盘旋。
“娘娘,您要如何处置”
冬訸点出火诀,在四周升起火焰,这会儿,洞中明亮温暖了不少。“这可是蛟,我推断再有个五百年它必能化龙”
慕叹了口气“娘娘莫非是要留着它,等它化龙吗?”
冬訸打了个哈欠,化出真身,往慕统领身上一扑,慕本能的抱住她。
“慕,龙族消失很久了,很久很久,没人知道这东西存在,如今这一族即将重生,难道我们要阻止吗?”
慕摸了摸冬訸头顶顺滑的茸毛“娘娘,如今天山是聚集妖、半仙、地仙的最大的修道所,海里的生灵散漫,无法相聚一心,若是此时让这蛟渡成真龙重归大海,我们天山岂不就……”
“水里的东西,和咱们山上的,怎么相比,我也不能闷声将这怪物杀死,否则我怎么面对万物的道法自然。”
“若是天山各部的地仙发问,该怎讲?”
火苗上下来回跳动,那蛟微弱的嘶鸣,身上几条伤口,是方才撞击天光壁时留下的,此刻淅淅沥沥的渗着血。
冬訸站起身,蹿上慕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那细腻的茸毛和呼噜噜的声音,让慕有些不知所措。“慕统领,到底是冬訸活的比那地仙各部的久一些,瑞兆典跪拜的是我,怎么我要留下这条龙脉,还需他们同意了。”说罢,趴在慕的肩头上,用头靠着他的耳朵。
慕单膝跪倒“一切全凭娘娘吩咐”
“站起来,我不喜欢慕统领比我矮”喵嗷~
冬訸跳在地上幻化人形:“你先走吧,看着外面瑞兆典别出乱子,我暂时不想出去了。”
“娘娘竟为这怪物缺席五千年一回的瑞兆典?”慕站在那里,并不怕冲撞冬訸,冬訸迈着优雅一步步走向慕,站在他身旁,替他抚平肩上的褶皱“慕统领,我们还有很多个五千年,我们还能看见很多次天外光照湾阳溪,只要天山不塌,湾阳溪水不干,我们,就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
三十天,冬訸在这许久不曾居住的老宅子住了三十天,每天看着蛟低低的嘶鸣,盘旋,扎进深谭又出来,又进去,又出来。
伤口愈合,神气逐渐散发,周身的青光愈发灵动,直到那天,它嘶鸣的声音诡异刺耳,冬訸想了各种法子,用了各种法术也没平息它的不安。
眼看着他从神气逐渐没落,最后无力沉进深谭,冬訸飞快跑到深谭边凝望水面,坐在地上呆愣。难道说是老天不准龙族存活吗,就在些许悲伤涌上心头时,耳朵突然听见了一种声音,一种万物生长的声音。
漆黑的深谭,从地底下抽出新芽,以流水的速度向水面延伸。眼前的景象,让处变不惊的冬訸也为之动容,巨大的荷叶顶出水面,那上面,安静的睡着一人。
“喂,你是蛟吗?”冬訸喊道,那人也无生息,冬訸忍不住好奇,飞身上了荷叶,以猫形站在那人身旁,是个男的,并且这张脸也还是好看的。爪子踩在那少年嘴上,冬訸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真元气息,是蛟,是他。
正在冬訸去感受他气息时,一双圆目猛睁,对上那猫眼,冬訸吓了一跳,却没跑,只是将爪子搭在他下巴上:“你竟然也能变人”
他坐起身,错愕的将冬訸抓下来放在一边:“你会说话”
这四个字,恍惚像一个人忘记了如何说话,又摸索着记起来的样子。
冬訸跳下荷叶,落地成人,那一身温柔色曳地的长裙,头上那突出来的两个尖尖的发包,腰间挂了一小片孔雀羽,那拥有完美的面容透露着高贵,直到冬訸迈步向他走时,才发现这姑娘赤着脚,却又双足不染灰尘。
“你有名字的吧,告诉我,我也好称呼你”
他暗自算道如今世间应当恰逢初晓,那就……“初晓”
“我叫冬訸,你需得唤我冬訸娘娘”冬訸侧脸对他,也难掩那一脸的骄傲。
初晓适应着在荷叶上站稳,居高临下问道:“为何”
“整个天山,我是老大,我活的最久,道行最深,我能护着天山。”只见荷叶上那刚刚站稳的人驳回一句“一只猫怎能护天山”
话音刚落,长鞭卷住初晓狠狠的将他摔在地上,冬訸看去,是老孔雀慕统领到了:“你这性子真急,他此刻还不能完全开拓出真元,你再给他打死”
慕收回鞭子“天山的规矩就是不能忤逆娘娘,你就算是龙种也不行!”
地上的初晓,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仿佛并无大碍,可也没生气“我也没……没说什么”
冬訸知他无碍,大笑出声“慕统领,人家就随口问问,看把人家委屈的。”冬訸指着慕对初晓说道:“孔雀神领,单名慕字,你称他为慕统领即可”又指着初晓对慕说道:“他说他叫初晓,那便叫初晓吧”
慕面无表情收起鞭子,拜了冬訸句“娘娘无事,属下告退”身形化为兰色烟撤出重重山洞。
“我也要走!”
冬訸面色突然狰狞,步步紧逼着初晓:“走,走去哪?你有族人还是有好友,出了这个洞,你就是孤身一人,外面的所有东西都会跟你作对;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初晓被逼的背靠石壁,最后只能面对冬訸,微微低头看着那一双狡诈又有几分招人怜的眼睛,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态。“上古龙族的后人,我知道”
冬訸冷哼一声“算起来,你也是比我还要存活的久远,只是你不应该现在出来。”谈起这稀有的物种,冬訸竟有几分惋惜,若是此物能偷偷修成真身也便罢了,就没人能奈何,可是这会儿……
“我在这底下,呆了很久很久,从没人告诉我,活着还要应天劫。”
冬訸听完此话扯出个冷笑:“我也说是呢……;不过现在你也出不去,除非你真能像你族先人那般,金鳞护甲,使的万物俯首称臣,傲行九州,俯瞰苍生……”
初晓似乎被某种东西冲了头,调起蛟形往洞门口闯去,冬訸迅速给了他一招“端心”,这一招实实在在打在他身上,蛟身形一颤,又接着要跑,却被结界所挡回深谭。
水花溅起,冬訸闪出老远“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水里的蛟吐了血“我不信,我是龙!”
“你现在只是个怪物,怪物就要被关起来”初晓人身飘上荷叶“咳咳……我顺深谭走便是”
“化蛟后,沿天光离水方可化龙,呵”
冬訸说罢,消失不见,只留这身子虚弱的蛟在荷叶上养神。出老宅那一刻起便有预感,天山各部的地仙怕是要来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