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季缘黑着一张脸，表情不耐的拉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非常不友善。
她垂着脑袋俯视着不到自己膝盖的小闷瓜。
两分钟前，向来睡眠质量极好的季缘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只是还没完全睡熟，就被门外不断敲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坐在床上发呆了几秒钟，伴随着“叩叩”的敲门声，她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的敲着门，季缘恼怒的抓了把头发，沉着一张脸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小闷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今天下午刚买的睡衣，特别安静的盯着她看。
季缘：……
小闷瓜一声不吭，瞪着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刚起床暴躁的不得了的某人，软乎乎的脸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没有几点肉，看起来蜡黄蜡黄的不带一丝健康的红晕，明明三岁多了，走路却依旧有些不稳。
季缘就这样和他无声的对视十几秒，最终脑海中飘过委托人的叮嘱，“我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三好青年，而不是和我一样的败类……”
她闭了闭眼，率先败下仗来，开了口，算是妥协，“你要干什么，带我去，或者……”想到小闷瓜还未上过学，她不动声色的把“写下来”这几个字吞回肚子里。
出于对委托人的尊重，她深吸一口气，柔和了面色，主动牵了他的手，眼神中带着些“鼓励”。
“走吧。”
小闷瓜：……
小闷瓜牵着她的手，步伐蹒跚，漂亮的桃花眼满足的眯了眯，像极了偷腥的小猫。
小闷瓜把季缘带到他的卧室，伸出短小不带一点肉的手指，指着紧闭的厕所门。
季缘：……
季缘站着没动，小闷瓜就一直指着，好像在和她比谁更有耐心，只是眼中的霞光铺满了整个眸子。
他相信她会妥协，这是他的直觉。
沉默几秒钟后，季缘笑了，笑容极淡，转瞬即逝却风华绝代，如同九岁山上娇然语嫣，花开时红艳似火，美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瑰棠花，明知有毒，却依旧让人欲罢不能。
就算是半张脸都被杂乱的头发遮挡着，也挡不住她这一抹微微牵动嘴角恰似昙花一现的笑容所带来的惊艳，这是季缘鲜少有除了不耐烦之外的表情。
小闷瓜因为盯着厕所门，并没有瞧见，倘若有熟悉她的人在旁边就知道，这是她发火的征兆，可惜小闷瓜现在与她并不熟络。
她按下小闷瓜的手，蹲下身子，用着她不多的温柔说道：“宋楮墨，我不喜欢闷瓜，若下一次你再不开口说话，我便当你不存在。养活你一个三岁娃娃，不是难事，但我不想养活一个假哑巴。”
她可以给他不一样的庇护，但前提是，这小子愿意全然相信。
不然她怎么洗脑他成为一个三好青年。
说完，她就单手抱起还在发愣的小闷瓜，扭开门，抽出他手里的睡衣，挂在高他头顶一米的地方。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给他放了个适中温度的洗澡水。
“过来。”
……
小闷瓜绷直身体，站在季缘面前一动不动，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季缘拍拍他的脑袋，“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
然后又低头和小闷瓜的衣服作斗争，好不容易脱下衣服后，她将手伸向小闷瓜的裤子。
小闷瓜瞬间抓住她的手，红着一张脸，看起来害羞极了，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蜡黄的脸色，此时被红晕染满，看起来有了几分健康色。
“嗯？”季缘不解的看向小闷瓜，歪着脑袋，冷淡的狐狸眼染上些浴室的水雾，朦胧中透露出茫然。
小闷瓜憋着一口气，羞红的脸颊气鼓鼓的，咬着嫣红的下唇，“我……我……自己……来……”
“呵，这不是会说话嘛。”
季缘挑挑眉，伸手撩起额前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是小闷瓜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季缘的脸属于艳丽带有冲击性，一双狐狸眼波涟漪汾街，妖媚众生，翘挺的鼻子高的恰到好处，渗透着江南水乡窈窕淑女的烟火气，一点唇珠不点而红，唇瓣饱满。可惜，一张举世无双的脸愣是被她遮遮挡挡，少了几分姿色。
小闷瓜张了张嘴，过于惊艳，以至于话噎在喉咙里，无法形容。
到底是三岁的娃娃，见到美好的事物时，眼睛亮的出奇，总是会忍不住伸手要抱抱，好似抱住了，那就是自己的一样。
季缘看着小闷瓜伸出的双臂有点愣神，记忆中好似也有人做过这样的动作。
只是她当时的反应……
她努力想了想，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好像刚刚的熟悉感只是她的错觉。
想不起来了……
活的太久，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啊。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闷瓜失落的缩回手，低垂着脑袋，浑身萦绕着“我很伤心，我很受伤，快来安慰我”的气息。
季缘：冷漠脸
“你裤子我脱，还是你自己来？”说完还提了提他的裤子，大有一种，他一点头，立马就动手脱的架势。
小闷瓜被她的话，吓得一激灵，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瞬间抛之脑后，两只小手使劲抓着裤带，就怕季缘一言不合就动手。
“别，我……我自己来。”
季缘收回手，视线被头发遮挡了几分，她随手拨弄了一下额前乱七八糟的头发，趁小闷瓜别扭的脱裤子之际，出去拿了张矮凳子。
回来时，小闷瓜也已经脱好裤子，乖巧的坐在浴缸里，好奇的打量着浴室。
季缘放下矮凳子，顺势坐下，像变戏法般，掏出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毛巾，紧接着拎起淋浴器，动作娴熟的把毛巾打湿，拧干，手法还算温柔的给还在发呆的小闷瓜擦脸。
“宋楮墨，我只教你一次，以后的澡你要自己学着洗，你已经不小了，要懂得男女有别。”
季缘一本正经的给小闷瓜灌输着她认为的三好青年的标准思想之一—独立。
完全忽略了她面前的还是个三岁出于懵懵懂懂状态的新生幼儿。
“……好。”
小闷瓜乖乖点头同意，眼睛紧随着季缘给他洗澡的动作移动，仔细的记下洗澡步骤，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认真。
看到他如此乖巧，季缘的语气稍缓，被他吵醒的起床气也消了大半，但仍旧没啥好脸色，胡乱帮他洗了一下身子，就草草结束，教他穿衣服和裤子，教他使用马桶，浴缸，淋浴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