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至于离婚吧……”
张东忍不住开口。
在小美眼里，这婚姻也太廉价了，除了房子，除了车子，除了钱，婚姻就没其他东西了吗？
听着张东这话，小美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让张东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
小美没在意，笑容玩味。
“张东，你不知道吧……没钱就没婚姻……贫贱夫妻百事哀。”
“与其操心这个月的生活费，操心我能不能买得起这个月最新的包，操心女儿能不能读贵族学校，不如——”
“找一个能负担这些的男人，既然阿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我找另一个就行。”
“对吧！”
小美说着，一双脚好巧不巧的从张东裤管伸了进去，骇得张东立马起身。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不舒服，去车上坐会儿，你们慢慢聊吧！”
“还好吧你？”
小俪赶着问一声。
张东摇头表示没事儿，然后快步出去了。
回去车上关门，刚才的触感温柔，只是深觉自己消受不起。
梦里是自己老婆搭上了阿强，怎么现实却是阿强老婆想搭上自己。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吗？
感觉脑子有点儿重，昨晚上没睡好，今儿早上又被吓一跳，确实让自己有点儿神经衰弱。
可能刘经理说的那个什么创伤后遗症，自己确实是得了，现在只能尽量控制。
总觉觉得这个事儿，搞得越来越复杂了……
脑子晕着靠在椅背上，感觉周身越来越重，又是那种溺水的感觉。
模糊中一双手把自己拉起来，剧烈咳嗽的同时，张东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神农架。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山沟，一模一样的疼痛，唯一不一样的，是包里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
自己浑身没力气，很虚弱，太阳晒着软绵绵的，拿起瓶子喝了口水也解不了，直接倒在脸上。
整个人稍微清醒一点儿。
往周围看看，上次让自己惊醒的黑影不见了，四周没有，悬崖上面也没有。
不晓得是不是根本不是什么野人，而是因为当时的太阳光照下来阴影，所以自己看成了野人。
鸟鸣开始传入耳中，不自觉在内心透出安稳，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是期待回到这里的。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看着生机勃勃的神农架，希望在这片净土中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不是一个丈夫，不是一个父亲，不是一个员工，不是一个行尸走肉。
自己是什么，自己想追求什么，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小时候写过的那篇作文，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自己写了航天员。
那时候觉得能够飞上天，是一件太酷的事情。
只是随着被生活磨灭棱角，自己早就忘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然而想想，如果自己从小开始锻炼身体，坚持考航天相关的学校，或许并不是不能完成梦想。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有些晚了吧……
晚了吧……
“老公？老公？”
迷糊中听到小俪的声音，张东回神，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在车里。
刚才一下子睡着做梦了。
想起梦里的天真，还谈着梦想，只觉得好笑。
自己又不可能让一切重来，婚还可以离，可孩子生了总不能再塞回去。
原以为自己考虑好的生活，其实全都变成了一团乱。
想改变已经晚了。
“你想什么呢？”
小俪扣上安全带。
张东摇头。
“没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你们这么早就散了吗？”
看一眼时间，刚才来的时候九点半，现在不过十点十分而已。
小俪笑嘻嘻，掏出来化妆镜补妆。
“走吧，我们去那家西餐厅吃饭，就是小美和她老公经常去的那家。”
“我待会儿要发个朋友圈儿，让她好好羡慕羡慕！”
“……”
只要张东不是没脑子的，绝对能猜出来自己老婆是要让谁羡慕。
“算了吧，她也算什么都没了，何必落井下石呢？”
张东劝了一句。
正要发动车子却被小俪一把扯了钥匙，使劲儿往张东腿上戳。
“张东，我刚才就看出来你不对劲儿了，是看上小美了吧！”
“说，你是不是一直就等着她离婚的！”
“我就知道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我早该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呢？”
张东无语，怎么一句话就能扯出来这么多事儿。
“你敢发誓吗？永远不会搭理小美那个狐狸精！”
小俪瞪着张东，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张东无话可说，只能发誓，小俪这才高兴把钥匙还给他。
看着小俪眉眼俱笑的样子，张东忍不住问。
“既然小美已经没有和你可以比的了，你就没必要和她攀比了吧……”
“……”
一眼瞪过来，张东立马道歉。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没别的想法。”
和张东紧张成对比，小俪却笑嘻嘻揪一把张东脸颊。
“我又没说你什么？”
“你是不知道，之前小美怎么对我的，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包包，炫耀首饰，还炫耀自己老公多能干！”
“现在轮到我炫耀了，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
张东叹口气，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自己是真的看不明白。
开车去了那家西餐厅，配合着老婆拍照，张东感觉自己就是个工具人，是老婆人生中的背景板。
牛排香不香不知道，只知道领带勒着有点儿喘不过来气，这种生活，自己适应不来。
说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也行，实话还是拖鞋大褂更舒服，有种掌控自己身体的自由。
穿在这套西装里，尽管比自己平常的衣服贵十倍，自己依旧觉得束缚。
看别人挺舒服的，换到自己这儿，却好像变成另一种光景。
果然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不一定适合别人的，就真的适合自己。
确实是围城吧，外面的人想进来，而里面的人想出去。
谁也不能理解对方所在的困境，只看到了围城外和围城内的好。
就仿佛变成了自己追求的一切。
只终究，还是一个围城内，一个围城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