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回家之后,令狐隐总想着中南山。
魂牵梦萦的人不在……
“娘,我可以去中南山吗?”
“不行!”
每天都这么干脆利索的对话后,令狐隐就乖乖地去了竹林。
贾咏梅始终谨小慎微,对那八卦九宫图腾有一些敬畏,对巨猿老白是敌是友,一时也分不清。
她便以种种借口,不让儿子有机会上山。
令狐隐一向是言听计从的孝子,娘亲的话他从未违拗过,也只好将内心的苦闷憋在了内心深处,全然不表现在言行之中。
一大早,一个人,来到一片竹林里,不知疲倦地炼起剑来。
过了几天,已经掌握了要领,开始挥起那把审妖剑“废柴”。
不过,他还是没有得到那玄蛇剑。
贾咏梅似乎有意绕过那个话题,似乎对那剑也有着特殊的忌讳和依赖一样。
回想,只要娘亲不用玄蛇剑,一切不就都正常了嘛。
令狐隐只沉迷于各种新的招式,全然没有注意贾咏梅逐日变幻着的神情。
每天有娘亲前来准时送饭,便一个人在那里独自修练,心无旁骛。
半个月下来,令狐隐已经将“雪梅剑法”的所有招式都学得差不多了。
贾咏梅甚感欣慰,看来以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了。
儿子这样有修炼天赋,正如紫霞门老始祖预言。
那么对于实施报仇大计,也就少了一丝牵挂了。
贾咏梅当着儿子面,俨然一副严慈相济的母亲,每一招剑法都考究再三,才算合格,否则重复招式无数遍。
令狐隐言听计从,埋头苦练,这些剑法不足为惧,不过十几日,他已经能够练得像模像样了。
那一日,令狐隐一早便起床,草草吃过了早饭,便向后院的竹林里走去,他已经把那里当作了半个天堂了。
一边走一边挥动手中之剑,口中念念有词,背着口诀要领。
“寒梅问世!”
唰唰几剑刺出,便见一道人影腾空飞出了栅栏院墙。
令狐隐喜不自禁,前一些时日还靠猛力进出,而近日竟能够平地纵身腾跃。
一个空翻跃过了人高栅栏,难免喜上眉梢,兴头十足。
只是乡邻看到他,就纷纷离开了,已无往日热情。
“飞雪迎春……”
陡然杀向了竹林,只见竹林之中,竹叶纷飞,一派杂乱的景象。
令狐隐一时兴起,便直接将审妖剑废柴,当作了长剑一般来使,竟也有几分神似之处了。
这些日子,令狐隐修习“雪梅剑法”的同时,也暗自修习中南山洞中的绝世神功。
一个月来,不仅仅剑法越练越精纯,内力也越加深厚了。
这一路舞剑而来,剑法幻化五方,似舞如飞,平添了几分霸气和刚劲。
令狐隐完全脱离了孩童时期,不再邯郸学步,宛然已脱胎换骨,浑然天成。
如今已是一位入门了的修行者,不仅有境界,也有应对招式了。
太阳下。
俊脸浮现一丝傻笑,“落梅不悔”言出剑随,剑到人到。
一道黄色身影赫然出现,此人当空停了下来。
见到如此霸道之势,剑气纵横震荡。
而那把剑非铁非木,看上去更像是一根“废柴”。
然后这所散发的气势,却似九天神兵,还带着一股妖异气息。
刹那间吸引了这位云游修行者,见他久久伫立,脸上不禁有些愁意。
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且先试他一试,看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也对这个不世出的苗子有个了解。
“去——”
突然一声轻吟,一个老者凌空站立道竹巅。
一枚枚竹叶,如刀似剑飞。
恰如其分,不偏不倚,射向了令狐隐。
令狐隐灵识散开,能够感知到,此人毫无杀意。
灵识探知,竟不知对方境界几何。
“来也……”
令狐隐身形矫捷,倒不像是“落梅”,全然一只俯冲而下的“落鹰”,一剑横刺,削飞了竹叶,一片碎屑乱飞。
“好,很好!”
老者赞叹道,见眼前小子已然是融合中后期境界了。
只见令狐隐将此套剑法用得刚劲而雄浑,将一招假防为攻的招式,竟硬要易防为攻,转换奇快,抢上就是一剑,刺得老辣深厚。
“啪——”
直接挑破了老者所立之所,那陈年老竹怦然破裂。
这一招显然是用真力逼进,不然肯定会说剑毁人亡,一头撞到竹竿,又反弹了回去。
令狐隐一把收回了手中的剑,双眼喜悦之光闪现,眉开眼笑地望着手中的剑,不由得嘿嘿大笑了起来。
“我可以了,我成功了!”
令狐隐兴奋之余,又是几剑接连刺出,唰唰的竹剑声有节奏地响彻整个竹林。
他又接连使出了“寒雪欺梅”和“雪梅共舞”,两招同处,相得益彰。
顿时媚态顿生,又将“雪梅剑法”的精妙之处彰显无遗。
令狐隐又是两招左突右闪,一个“幻”字,被他悟了个透。
腾空后飞了出去,正式“飘雪随意”,这几招一气呵成,毫不费力。
简直就像一阵剑舞,流利顺畅,舞姿卓越。
“好!好剑法!小兄弟师出紫霞门吧!
“这雪梅剑法,出神入化,你对剑法的理解可谓上乘之上啊!
“能够年纪轻轻有这般造诣和心性,实属少见!可喜可贺啊!”
一位黄衫老者拍着手信步走来,对令狐隐方才使出了这一路剑法是赞不绝口,连连称好。
“哪敢当!老先生,小子只不过才疏学浅,在这山野只能舞刀弄枪罢了!
“方才得罪之处,还望老先生不计较才是。”
令狐隐虽未出入江湖,但是所学礼数,一应俱全。
却又是怎样的一位老者呢?
只见他眼神明亮,浓眉润面,悠然自若,一派仙风道骨,恣意而洒脱,显得无拘无束。
那老者珊珊走来,信手轻摇手中的折扇,步态从容沉稳,款款方步,一派儒雅之气,显然是个儒雅的人。
但隐隐之中有一股气息引动,不过他故意隐藏至深罢了。
“壮士,你真乃当今年轻人中翘楚啊!
“能将‘雪梅剑法’练到如此地步,易柔为刚,恰到好处。
“前辈之话,休再言语,我是艳羡你啊!
“真乃天纵奇才!还不知师从何人啊?”
老者略微沉吟,令狐隐顿时心生敬意,此人竟知家传剑法名称,肯定是世外高手。
一时不敢大意,又听他谈起了自家的剑法,到也想见个分晓,就不再多言。
“你挥剑似流星穿月,俊逸而洒脱,对攻防也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了。
“剑理按理说基本上已经领会了不少,紫霞门弟子中,未曾有在剑意上达到如此境界的。
“我能看出你是独辟蹊径,自创一套了啊!只是……”
那老者声音悦耳,言谈大方,略微沉吟。
“哦,请问壮士尊姓大名啊?”
言语谦恭,让人难以推却。
令狐隐素来与外人接触颇少,突然来了一位翩翩老者,难免一时犯窘,全然忘却了礼数,竟一时张口结舌,兀自听他评论自家的剑法。
“只是什么?”
却听那老者沉吟,便急忙插话道,他有些话是自然没听明白。
令狐隐全然没听问名字,刚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有失礼数。
“哦……打扰壮士修练了,我还是现先行告退了吧!”
那黄衫老者见其傻里傻气,显得局促不安,以为对自己有些成见,也感到自己冒失了。
忙施礼道,说着欲要提起衣衫转身离去。
“别,别,老先生,您口渴吗?
“这里有一个小竹舍,里面有一些中南山的茶,若不嫌弃,请您去喝两杯茶吧。
“以赔晚辈方才失礼之过!”
说着指向前方竹林深处,俨然一间竹舍就在眼前。
“那感情可好!多谢壮士了,那老儿也就不客气了!哈哈……”
朗声大笑了起来,又迈出了方步,与令狐隐并肩向竹林深处走去。
那老者一听,心想如此懂得礼数,又很好客,顿时新生好感。
一时也不计较,便不推辞了,很爽朗地应下。
真是人不知心不畏,令狐隐此举大出意外,让黄衫老者一时也不便推辞。
且不说彼此不知底细,就这份坦诚和豪气,就已经有广交四海,义薄云天的潜质了。
老者眼里全是欣赏和惊讶。
而在令狐隐眼里,怕待客不周,有失礼数,彼此思虑各不相同。
走了不足一分钟,便见竹林之中,隐约藏有竹舍一角,别有一番意境,让人心驰神往。
令狐隐见外人少,也不知如何攀谈,只偶尔偷望那老者一眼,然后便憨厚地傻笑,以解尴尬局面。
“嗯,不错,小兄弟真乃性情中人啊!甚合我意!”
黄衫老者一脸笑意。
那老者见他质朴厚道,虽不多言,但也儒雅。
常以陪笑之礼,不多时,竹舍已至。
“嘿嘿……老先生,莫见怪,我也只是一个农民”
令狐隐嘿嘿一笑。
这……让黄衫老者心中一惊,哪有练雪梅剑法的农民呢?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哎呀!小兄弟还是见外啊!也太过自谦啊!看来这中南山真是钟灵毓秀之地。”
那老者一声惊叹。
“这小轩窗,竹扉门,这造诣和手法,不正是中宫吗?
“这正是你们门派所长啊!”
那老者一脸的惊愕之相,令狐隐也颇感莫名其妙,搔了搔后脑勺。
“先生你说什么中宫啊?我怎么听不懂呢?我有什么门……”
令狐隐疑惑地问道,刚出口,又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又说错了样。
“哦,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这竹舍就像一座很古老的建筑,我以前见过,名叫中宫,而这竹舍却又几分神似而已。”
那老者眼中闪过了一丝犹疑,先诓过再说。
谈话间,他们已经进了竹舍之中了。
“小兄弟,可知紫霞门啊!?
“你这雪梅剑法可是正统啊?”黄衫老者未落座。
“自杀门?
“怎么有这么怪的名字吗?
“这是什么门啊,我们家只有大门,和隔房门……
“我这剑法出自我娘,算是家传了。”
令狐隐认真回答,感觉这老先生问的问题太古怪了。
老者听后,差点被吓倒在地,端端落坐在了精致的竹椅之上。
天下竟有如此辱没师门的,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越来越感觉不可思议。
“哈哈!小兄弟还真幽默啊!这门派之事,我们不提也罢,搅了心绪啊!”
话说这紫霞门的弟子,是断然不会辱没师门为“自杀门”,更何况这兄弟全然不像装。
“嘿嘿……我还是给您弄茶吧!”
令狐隐也不知道自己多可笑,如果紫霞门上官无叶听到,恐怕早已将他诛灭了。
老者眼神游离不定,仔细打量了一下竹舍四壁,眉眼微皱。
手中不停地抚摸着这竹制的长桌,又把玩起了那古老的茶碗,最后,他凝神思虑了起来。
这风格的确是道家风范啊!
为什么这个小子居然连师门都辱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