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竹舍!
不过三四个见方那么大。
令狐隐屏住呼吸,活像一个做贼的人,心里紧张不已,缓步靠了过去。
令他惊异的是,那座竹舍有新盖的稻草荆条之类的,很明显是最近有人翻修过,难道有人住在这里面?
一时令狐隐毛骨悚然,种种推断让他的好奇心胜过了内心的恐惧。
只见这竹舍是已四根少有的粗壮的竹子为柱子,全身上下都是用竹子建造,可以说是巧夺天工,虽经历风雨,但依旧看起很坚固。
这建造者因地制宜,依势而建,极其富有诗情画意,那意境也就相当幽怨了,这让他更想上前入内,看个究竟了。
“屋里有人吗?”
令狐隐声音有些颤抖。
令狐隐缓步走近,伸出颤巍巍的手小心翼翼地轻叩竹扉,显得极有风度和礼貌,却无人应答,四周也出奇的死寂,令狐隐感到背后湿漉漉的了,额头的冷汗开始掉下。
令狐隐感到一阵压抑和憋闷,他内心顷刻爆发了,一把推开了那掩盖着神秘的竹扉。
“吱呀”一声,竹扉立即开了。
令狐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诡异的竹舍内,双拳紧握,噼啪作响。
“有人吗?我进来了!”
令狐隐瞪大的双目傻呆呆地望着屋内,眉毛皱成了两座小山,张开大嘴。
令他失望的是,屋中并没有什么人,只是两把陈旧的竹椅,倒是工艺相当细致。
分置在一张颀长的竹制长桌两边,那桌上居然还有一把茶壶和两个茶碗,明摆着这里刚才还有人。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茶碗之中的茶水居然还慢悠悠地冒着热气儿。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令狐隐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和冒失了,急忙转过身想掩门离去,也无心再看屋内的什物陈设了。
令狐隐的汗毛倒竖,汗衫已经打湿了,他本能地转身便想跑。
此刻,令狐隐傻了,他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瘫软了,脚步都难以再向前迈出。
“谁!?”
只见一道黑影忽闪而来,从竹林的上空飞速窜下,只听到那剑划破的厉啸,正向着自己直抢而来。
剑及之处,剑气纵横,竹叶顺势纷飞,霎时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竹叶雨。
“无冤无仇!能不能报上大名啊?”
那宛若苍鹰一样的速度,让令狐隐无暇多想,他本能地跃身而起,没有想到自己究竟能否躲过。
最后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腾得很高,他感到一阵晕眩,竟然一个倒翻落到了竹舍的房顶之上。
“且慢!就算要死,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令狐隐停住忙惊呼。
那一道黑影收势不住,也全然没有料到这个傻呆呆的少年,居然会这么躲过这致命一剑,便携剑窜入了竹舍之内。
令狐隐摇晃两下,惊魂甫定,便觉得脚下似乎有风陡起,那风直吹响自己的左脚踝。
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小腿一阵刺心的痛麻,啊呀一声,就像一个断了藤冬瓜轱辘地滚下了竹舍,硬生生摔在了斜坡上,滚了好一段距离。
“你师傅是谁?小子!”
声音听不出男女,中性化的嗓音。
只见那道黑影高高地站在了竹舍之上,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剑,隐约发现那人蒙着面孔,活像一个幽灵,这人到底是谁呢?
为何又要来杀令狐隐,却又迟迟没有再下手。
忽然听到一个中年妇女令人发毛的询问声,好生阴冷,令狐隐稍微清醒,但感到爬不起来,
“啊,天啦!我的脚,我的脚断了!”
急得哭了起来,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左脚,叫苦不迭。
“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这声音还是那么难以捕捉到特点。
“什么师傅啊!我倒还想有师傅呢!”
令狐隐疼痛难忍,两眼金星直冒。
且说令狐隐从竹舍上摔下之后,两耳轰鸣,眼睛模糊,心中一阵恶心的刺痛,几欲昏厥过去。
“那你就等着死吧!”
那声音尽是不屑之意。
“哼!你好好看看你的脚还在没有!”
只听那黑衣人冷哼了一声,
这时候令狐隐,两耳突然变得通明了,这句话他听得很真切,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但那一种威严却未曾领略过。
令狐隐也无心顾及其他,只把自己的左脚抱得老高,搓搓揉揉,除了疼似乎还能够动,果然自己的脚没有被那一剑斩断,一时喜上眉梢。
“哇!还在,还在呢!我的脚还在!”
他喜不自禁道,幸好只是一场虚惊,高兴地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这没有用的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令狐隐猛然一抬头,望着那蒙了面的黑影,只见她黑衣随风摇曳,又似幽灵一般。
虽然她蒙住了那张神秘的脸,然而那身影让令狐隐再熟悉不过了。
令狐隐张大嘴,惊愕呼出。
“娘!”
一时哑然了。
令狐隐见娘如此打扮,面貌一新,一时竟傻傻地笑了起来。
却又对娘亲如此举动,甚为不解,娘亲为什么要杀我呢?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那一把剑,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原来不过是一把长条形的竹条而已。
晃眼一看,倒还真有几分神像呢!
令狐隐感到莫名其妙,但又想想自己中的那一“剑”。
倘若那是真刀真枪的话,还有那一只腿吗?
一时全身冷汗淋漓,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娘亲剑法高明了。
贾咏梅听到自己的儿子叫出了娘,全然没有一丝的触动,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
她一直念到令狐隐天性纯良,对人对事毫无戒备之心,便以此法来试探一下他学武天赋。
没想到一招“雪梅争锋”,竟然被令狐隐歪打正着,一招没有门路的招式给躲过了。
心中掠过了一丝欣慰,这小子意识到还不错。
可是他这招式又冥冥之中紊而不乱,不像是胡来的,倘若精纯一点,就可以在自己背后一点,易守为攻了。
令狐隐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法呢?
便想挥剑从窗口急旋飞出,来一招“飞雪迎春”以试探他又如何应对,那一招来得势如闪电,下手奇快,大有飞雪席卷,傲世天下之势。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不学武的孩子,她只是点到为止,招式尚未使老,更不说动用什么真力了。
而此时的令狐隐躲过一招之后,在房顶上惊慌失措,完全没有顶住身形,那还有须臾片刻去拆解呢。
此招被贾咏梅使得出神入化,进退有余,满以为令狐隐会再次躲过,孰知他竟傻傻地不知如何是好。
剑落人倒,哀嚎声起。
一时心痛不已,生怕伤着了自己的儿子,便想急速飞去扶起他。
却见令狐隐全然忘却自己身处险境,一时只顾着自己的双腿,哀嚎不已,却没有丝毫防人的意识。
简直为之气结,心中掠过一丝失望,又是一丝淡淡的忧虑刻在了她那稍显苍老的脸上。
“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一课就是
‘百花含恨雪欺梅,
千丝阵痛悔伤泪’”
贾咏梅肃穆地念出,本就是早已烂熟于心,信手拈来,脱口而出。
却让歪坐在一旁的令狐隐听的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不知其意蕴何在,一时搔着脑袋,两眼直愣愣望着娘亲发呆。
“江湖之人,个个险恶狡诈,处处明争暗斗,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说得也就是这个道理。
任何人不可以轻易相信,你知道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隐儿你要好自为之!”
贾咏梅早已看出了儿子的困惑和无奈,也只好微叹一口气,沉声说道。
贾咏梅如此一说,旨在让自己的儿子要有防人之心,以免总是落入被动的局面。
令狐隐听后,却甚是害怕了起来,倘若这样那还不如不学什么武功呢,似乎武功与江湖是联系着的。
“娘,我怎么知道别人要害我呢?”
令狐隐问这话绝非空穴来风,他依旧疑惑重重。
“你现在也不懂,暂且不说这些,你以后就知道了!”
贾咏梅听后,似乎有一些失落,转身腾空飞走了,那黑色的影子,简直就像一只苍鹰。
“娘!”
此刻却根本没有理他,这里就只剩下了令狐隐一个人了,望着四周令人窒息的竹林。
他也不再恐惧了,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但回想中南山鏖战后,昨日陷入魔道阴谋,他又咬牙狠心了下来,这功夫是非学不可的。
他脑中此刻一片空白,渐渐地觉得眼前模糊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飘飘白衣,冷艳的面容,淡蓝色的宝剑。
一时让他遐想翩翩,她不是江湖中人吗?
她怎么感觉就那么好呢,并不像娘说的那么恐怖啊。
可是脑海浮现的那道影子很快就消逝了。
眼前又一道黄白色的影子,还有那个冰冷的玄铁面具,那一把阴冷的玄青色剑,让他再次不寒而栗。
这时候,他感到内心一阵痛楚,一阵恨意,但转瞬即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心险恶吗?
我完全不认识他,可是他却来杀害我,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娘亲不问自己,他也一直保持着这个秘密,不敢对娘说那个血煞的场面。
不知不觉,令狐隐在柔软的竹叶上似乎酣然入睡了,他不知道怎么出去,娘也走了,一时陷入了困倦之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
其实,他心里也不想回去,他只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下心来,细细巩固已经落下几天未修习的功法了。
令狐隐躺在竹叶上,眼角流着泪,他的双眼是睁开的,仰面望着斑驳的阳光。
原来他并没有入睡,那痛让他难以入睡,直接让他从幻觉中痛醒了过来。
那只是那一天的回忆,那一切都还那么的真切,那含泪的丽眸似乎时刻都凝望着自己,她似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令狐隐陷入了沉思。
转眼间,那个紫色身影又闪现在脑海,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纯粹吃货,身份悬疑,临危救命,心肠不坏,脾气很大……
你们是敌,是友呢?
突然
令狐隐感觉身后站着一人,赶忙纵身一跃,飞了起来,也全然感觉不到刚才的那一丝疼痛了。
这时候他回望,才发现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娘亲贾咏梅。
“娘!你来了!”
说着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快过来吃吧!以后你就在这里练武功了,你不好好学习,你是走不出这片林子的。”
贾咏梅手中带着食物碗筷,显然是回家准备饭菜去了,贾咏梅深切地对儿子说,显然没有半句假话。
令狐隐只管接过饭菜,根本没有注意娘亲的话,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刚才那一阵子折腾,他早已肚子打鼓了。
“慢慢吃,别噎着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贾咏梅不知道是疼爱,还是心痛。
她手中多了两把剑,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说两把戒尺一样的竹条。
“隐儿,你现在就要开始学武功了,学武的人一定要不怕吃苦,不怕累,不能够有投机的心理,你必须踏踏实实,不然只会事倍功半!”
贾咏梅趁着儿子吃饭,将这些最粗浅的道理给儿子一一讲来,令狐隐只在一旁点头称是,不一会儿就将饭菜一扫而光了。
“接剑!”
贾咏梅一声令下,只见一把竹条脱手而出。
令狐隐听到是剑,哪敢去接,竟干脆一个斜飞扑了出去,正好躲过了那把竹条。
“你为什么不接?”
贾咏梅了冷冷地问道,令狐隐这下摔得不轻,整理了一下衣衫。
令狐隐终于要见识到娘亲很少用的“雪梅剑法”了,内心一阵狂跳不已,满脸堆笑望着娘亲,这嬉皮笑脸的样子看来又有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