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蕙意大师啊!旧闻‘袖手神尼’威名!听说以衣袖作为兵刃,实属罕见!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师见谅!”钟云天脸上掠过一丝惊异,急忙还礼道。
钟云天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不利地位了,一个蕙心老尼就足够让他折腾的了,却又平空冒出个蕙意,心中一把无明火不知发向何处。
也暗暗庆幸今晚没有造次,不然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蕙心大师故意报出师妹的外号,以此来压住此人的气势,见他言语谦恭,也不再追究。
“钟老施主,不必自责,是老尼失礼,忘记介绍了。”只如此和声道。
“钟老谷主过誉了!贫尼不过三脚猫的功夫,怎能与谷主的‘幽灵魔幻手’相提并论呢?”蕙意大师目光掠过二人,便知道惠心师姐的用意,蕙意大师连忙回礼,蕙意大师说完,有意观察钟云天的面色。
钟云天一脸错愕,此人既然知道自己的看家本事,心里暗暗钦佩。
“哈哈——蕙意大师真会说话,可惜人已老了!”言语之中尽是萧瑟之意,再也没有初如庵中的霸气了。
那一刻,钟云天自己感到自己已经苍老了,可惜还有夙愿未了,心中暗生一丝悲凄。
蕙心与蕙意相视一笑,都附和道:“施主你言重了!”随即谦虚谨慎了,且不再多言。
钟云天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
今日暂且作罢,小小无尘庵,量它也不敢和我幽峪谷作对。
又念及蕙心老尼方才之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它无尘庵没有权利干涉,她也没有闲心牵扯俗事,心里稍感一阵宽慰。
本不想大动肝火,可老尼姑气势太过逼人,实难忍受,要知很少有人不给自己面子。
房中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听见钟云天品茶的声音。
“好茶!好茶啊!两位大师真是有福分,平日能够一边清修,一边品尝此般好茶,真是让人艳羡啊!”说着笑了起来,笑得略微勉强了些,但旁人也难以发现他此时的表情。
“多谢老施主夸奖!老施主只是事务繁忙,不愿意过这种清贫的日子罢了。”蕙心大师也迎合道,“谷主,洪福齐天,怎么会来享这清福呢?那不是抹杀了谷主的鸿鹄之志嘛!”
钟云天听到如此说法,耳目一新,原来二人依旧臣服于老朽,心中不由得暗暗阴笑。
“哈哈——是啊!两位大师都说的在理啊,只是老朽没有那个福分而已!”钟云天也不想多言,只想草草了事,便告辞作别。
蕙心大师也似乎心有他顾,无心再与这钟云天老鬼死缠,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再有失礼之处。
“二位大师!老朽还有要事,多谢二位大师好茶相待,老朽告辞了!”言语铿锵决绝,断无停留之意,拱手道别作罢,说着便哈哈大笑跨出了客房。笑声未绝,便已不见了钟云天的踪影了。
蕙心和蕙意大师心里暗自掠过一丝惊异,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恕不远送!”蕙心大师回望师妹,“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今晚还真没得安宁了,这人的‘幽灵风’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蕙心大师长嘘一口气,不由得心生一阵惨淡之感。
“师姐,依我之见,此人功力深不可测,以后还的小心为是!”蕙意大师颜色地对师姐提醒道,心中也暗自打了一个突。
蕙心大师也默许地点点头,心想,这以后,无尘庵恐怕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心中难免生出一阵悲凉,但转瞬即逝。挥手示意,正欲与师妹一道回禅房歇息,方才一阵子对峙,已经耗上了真元之力,蕙心大师也是颇感倦怠。
“不好了!不好了,师傅!”只听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由外传来,见两位小师傅匆匆冲了进来,来的正是水心和水月两位小师傅。水心小嘴气喘微微,语无伦次。
“禀告二位师傅!那……那位施主醒了!可是……可是他吐了好多的血……”说着水心满脸的恐惧,不敢再说下去了。
两位大师闻声俱是惊愕不定,且听醒来,心中一阵欢喜,后又听到吐血,便脸色倏地凝重了起来。
蕙心与师妹相视一眼,都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
“好!你们且去休息吧!不要再来了。”言出步移,姐妹二人施展“移花飘絮”,已经飘出了房门,只见两道人影晃动,犹如花枝乱颤,花瓣飞舞,不到须臾,已经来到了西边的禅房里。
水心和水月不敢违拗,心中都是一阵后怕,回放歇息去了,且为后话。
两位大师飘入了房间,这是一间简洁的偏房,屋中只有桌椅板凳,茶壶一把,茶碗数盏,便已空无他物了。
倒是陈旧的窗户糊得满是窗纸,显得甚为严实。床上正斜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子,形容萧条,嘴角血丝清晰可见。
正有气无力地询问在床边看守的师傅,我这是死了吗?
“师傅!我在哪里啊?”脸上呈现出了一阵痛苦之色。
那师傅口中正“呼呼”吹着药碗里的药,面容苍白,显得沉稳淡定,年纪约莫三十左右。
见床上的病人这般询问,便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正欲择词回答,只见二位师傅已经走了过来。
“弟子见过二位师傅!他……”这位师傅正想说出事情的原有,只见蕙意大师挥手示意,便住口不言了。只见床前的一滩血迹,已经凝固成了灰褐色了。
“你去打些热水来,水净!”蕙心大师如是吩咐,原来这位师傅便是众弟子之中年龄最大的水净师傅,她也是最沉稳的一个。
“是!”水净应声离去。蕙心大师见此惨状,慈悲之心顿生,微叹摇头,便向床上的男子移步走去。
那男子缓缓抬起头,“你是……”显得尤为吃力,正欲说话,一脸惊愕地望着蕙心大师,似乎有些话想说。
却又感到喉咙哽住了,眼前一片混沌,蕙心大师顺手就点了他的昏睡血,那男子上了双眼,侧身就躺在了床上。
这青年男子显得尤为憔悴,面无血色,显然是受了很重内伤,故蕙心大师怕他一激动,加重了伤情,便让他入睡为安。
蕙意大师扫视了一下四周,突然眼神凝滞在了墙上悬挂着的衣物上,她脸色呈现出一丝疑惑,双眉微皱,移步走了过去。
原来挂在墙上的衣服外套着一个玄铁打造的面具,这面具显得颇有些诡异,蕙意大师出于好奇心,将它取了下来。
映着闪烁的油灯,蕙意大师想要看过究竟,只见这面具又上等玄铁打造,坚硬无比,映着昏黄的灯火熠熠生辉。
面具整体呈狭长形,只能够掩盖住人的眼睛、鼻子和那么半个脸。
很明显,戴这面具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便想出遮住自己的眼睛,难道此人有不轨的图谋吗?
蕙意大师心中一寒,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床上昏睡的男子身上,一脸的狐疑。
心道,希望佛祖保佑,我是姐妹二人没有助纣为虐。
“师姐,这玄铁面具有些古怪,似乎非正道之物,您看这图腾,泛着凶煞之气……”惠意沉吟了片刻。
“另外,据山门外发现这人的弟子说,他们开始发现这人躺在门外的时候,似乎是没有戴面具的,而后我到达的时候,发现此人又戴上了面具,不知道这是为何?”惠意有些警惕地将面具左右打量着。
蕙心大师正用独家的把脉方式正给这个男子瞧着脉象,只见蕙心大师手中微光闪烁,犹如淡淡的萤火,她催动内力来试探男子的伤势吧。
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凝重,只见微光陡盛,渐渐从那男子的左手蔓延开来,直至胸前鸠尾,而后移至气海丹田处。微光游走,蕙心大师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回头对师妹道:“师妹,看来他虽伤的不轻,但心脉未断,这大概是由于他内功较为深厚吧!经过几天的调理,略有好转了。
这近身出掌的人内力虽深厚,但好像功力不足,或者掌风带偏,不然,就是‘妙手神尼’在世也救不了他了。”蕙心大师的眼神甚为倦怠,眼神不由得落到了蕙意手中的玄铁面具上。
蕙心大师一向行事周密细致,瞧见这面具当然就已经知晓七分了,蕙意大师见师姐竟是如此表情,便顺口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难道这位施主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吗?阿弥陀佛……”她只点到为止,知道自己的师姐早已料到她所想的了。
“不错!我早已注意到了他的面具和装束了,我也怀疑此人的来历,可单从这些是难以推断的。你我深居深山之中,不问世事,也就对这些知之甚少了!”说完便是一声微叹。
“不过,从我近几日探他脉象,也略有眉目了。他内力至阴至柔,稍显阴毒,修炼此种功法的人,天下已是少有人在。
不过,西南偏远的邛祁山倒是有异人修炼此种功法,至于我们中土,修炼此种阴毒功法的人,以前可能略知一二,现在我也是一时难以想到。”说着脸上略有一丝怅惘。
蕙意大师会意,听到此处,不由得想起了什么,便脱口而出“难道……他,中土修炼此种功法的人是他?钟云天!”不由得微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出“钟云天”三个字,难以置信地望着师姐。
蕙心大师只略微点头,“从今日之事,与之交锋,他阴沉的煞气,那种寒气不是一般的修为造化可以达到的,可以说修炼此种功法的人皆是暴殄天物,茹毛饮血之辈,现在也足以证明你我的推断了,阿弥陀佛!”
蕙意大师听后,心中一片黯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此时,水净师傅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之上,“两位师傅!请问还有吩咐吗?”
蕙心大师拧起毛巾,“你也累了吧,快去休息吧!”说着便帮那男子擦拭掉嘴角的血渍,又给他擦了脸。
蕙心大师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的白色小瓶,顿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似乎很是焦愁。
“师姐!你……你要给他用‘九转玉露丸’吗?!这可是我们庵中的极品灵药啊!为数不多啦。”蕙意急切地提醒师姐,脸上有焦虑之色。
“我知道,你怕我无意间助纣为虐,造下孽缘。
可是,你想,这人如果不是我们所推测那样,他如果在我们庵中去了,你我修佛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之,如果此人是我们推测那类修行者,很明显是有人有意放在我们山门,而且也知道只有我们能救,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我早已看破了生死,又何必执着别人的圈套呢。”惠新大师沉吟了片刻。
“万般生灵,众生普渡,这也算是缘分吧,谁叫他躺在了我庵山门前呢?我们庵多年来救死扶伤,有病必治,凡到了山门外的都无一例外!”脸上也是一阵悲天悯人,一阵无奈的轻叹。
“师姐,这分明就是有人将他送至此地的!让我们医治的嘛,莫非这其中定有阴谋?你说,这钟云天会不会与这位年轻施主有关联呢?”蕙意突然料此,心中一阵剧跳。
“师妹的话不无道理!我也想过了,可他们的内力是截然不同的。
此外,这也不合常理,他若真与钟云天有关联,那钟云天为何又要来此与我翻脸,而且还毫无顾忌呢?
依我看,他们二人应该没有多大的关系。”说着就倾倒了一颗“九转玉露丸”在手心里。
“这可‘玉女峰三绝’之一啊!”长叹道,满眼尽是怜惜之意。
“师妹,你知道吗,这仙丸可是由多种名贵药材提炼其精华炼制而成的,而这些药材中有一些又只有我们中南山才能够找得到,其中不乏千年人生、清明玉峰尖……俱是世之罕有的珍品。
除此之外,没有《九转玉露录》记载的独门秘法,也不可能炼制出救死回生、增益元气的‘九转玉露丸’。
而这更为神奇的是,须得在彗星扫月之夜,由七位玉女祈福,天降无根之甘霖来调制,所以百年以来难得炼制几颗出来,也足见这‘九转玉露丸’的珍贵了。
虽然炼制之法相当纷繁复杂,机缘也难得,但这神奇疗效,你我都未曾亲眼见过!”
蕙心和蕙意都凝望着那颗莹白入冰雪的仙丸,此时清香淡雅宜人,眼中都流露出怜惜和犹豫之意。
蕙心大师闭眼沉思,终于痛心决定了,将那仙丸放进了青年男子的嘴里。这仙丸入口即化,顿时四周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一阵阵无影无形的灵气流向了小屋,并向男子聚拢而来。
两位大师也感到一阵超乎寻常悸动,内心颇感压抑,有无数的暴戾之气流向了小屋,越来越密集,破墙而入,只有通过自己的佛元真力方可以感受得到。
此刻的夜空,异常的诡异,黑云穿梭,皎月隐匿了行踪,阴风习习,窗外树叶猎猎作响。令人不由得毛发倒竖,心神难宁。
水心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隐约感到周围有说不出的诡异,而那一种异象有冥冥之中存在着,她隐隐觉得有一些如梦如幻的东西在想庵里聚拢,并向一个地方游走着。
却又不知道是如何回事,心里一阵后怕,再也不敢将头露在外面了,用棉被捂着脸儿不敢大口出气。
“九转灵气?!”蕙意大师一脸错愕地盯着师姐,只见坐在床上的蕙心大师又惊又喜,二人都难以置信这九转玉露丸竟有这般灵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蕙心大师观察着床上的男子,见他竟容光焕发,脸上也有了血色。
“这九转玉露丸吸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秘法炼制,果真奇效非凡啊!”说着再度给那男子把脉,蕙心大师突然一脸惊愕。
“师妹,奇了!这位施主身上的内伤似乎已经痊愈了,刚才我把脉还感到他气息微弱,如今丹田之中真元充盈,果真是仙药啊!”
蕙心大师喜上眉头,满眼精芒,激动不已,一改平日沉稳冷静的面貌,那笑颜之中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你我暂且回房休息吧!这位施主已经痊愈了,明天就可以让他离开了,至于是福是祸,就听天由命吧!就算他以德报怨……”惠心大师眼中掠过一丝隐忧。
“只要你我无愧于佛祖,无愧于这颗禅心,也就足够了,阿弥陀佛!”惠心大师双手合十站立了起来,满脸尽是倦意。
“阿弥陀佛!凡事自有因果,种善因必有善果,师姐耗费精力,还需好好调息!希望佛祖保佑!”蕙意大师也双手合十紧随其后,心生一丝忧愁,而后转身离开了。
二位大师,各自回房歇息了。
半夜,突然房顶有白影晃动,一阵阵元力波动。
一道白衣飘飘飞过,后面一个黑色身影紧追不舍。
打破了无尘庵的清悠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