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小卖部的柜台后面,隔着雪帘模糊看见二十来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红色的轿车,有个穿黑色短装的女人打着伞倚着车门站在那里,远远地朝这边望着,像雕塑般一动不动。
我想问问谭锐那个是不是闲云水绿第8号别墅甄先生的助理艾草,但是谭锐跑着跟二傻打雪仗去了,正一门心思想报刚才挨揍的仇,根本没空理我。于是我喊池宁过来看,问她是不是。池宁凝着表情看了一会,让我呆在柜台里不要动,她过去看看,说着话,人已经出去了,吱嘎吱嘎踩着雪往前面去,走得又慢又摇晃。
池宁跟那个女人聊了几分钟才回来,拍着满身的雪笑,说不是艾草,只是隔壁人家的一个亲戚。
我疑疑惑惑地眯着眼睛想看看清楚,但是她收掉伞上车走了。车子一晃就消失在了风雪里,我更觉得怅然,说宁宁,我怎么觉得脑子里有点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
池宁正在喝水,听我这么说,把手里的杯子举到我头顶说你要是觉得脑袋太空,我替里往里面灌点水,灌满为止。我怕她真能说得出做得到,赶紧笑着跳着躲开去。
远处二傻在喊救命,因为打雪仗打不过谭锐。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救他,猛地看见金大娘拿了畚箕铲了巨大一堆雪就追过去救二傻。林灼峰一看这阵势急了,赶紧喊谭锐往车上逃,风声雪声太大,谭锐没明白什么状况,转过身来想听听清楚,结果那一畚箕雪就兜头兜脸落下去了,呛得他坐在雪地里半天站不起来。
林灼峰帮谭锐拍着雪,说你活该,欺负谁不好,欺负个傻子!谭锐跳着脚急,说呸,他才不傻,脑子精着呢!林灼峰说冲你这句话,我都想揍你!谭锐笑得特牛气,说你想揍,也得问问小暖肯不肯!林灼峰拍了他一掌,说小暖要是不肯,我连她一起揍!
他们闹着的时候,我们已经全坐在车上等了,丁力等得特不耐烦,催池宁说你开车,别管他们,两个大男人闹个没完,真是看不下去!池宁连废话都不说一句,轰一声踩了油门就走。
这下把我急坏了,因为我是在林灼峰车上,我也想跟他们走,可我不会开车啊!于是拍着车门喊,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俩喊回来,上了车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的,我受不了,说早知道这样,我就坐宁宁的车,省得听你们两个在这里吵嘴!结果他们两个异口同声朝我吼:男人家说话,女人家不要插嘴!
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我们去了林雪艺的墓地,送给她大束的香水百合,跟她说了好多好多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跟谭锐在一起了,宁宁跟李存领证了,扬扬已经飞到法国去结婚了,丁力也把岸生追到手了。
我把乔岸生往前推了一步,说雪艺你看,这就是岸生,跟个兔子一样乐呵呵的,可好了。
乔岸生静静地给林雪艺鞠了很深的一个躬,说雪艺,我也想让你给我画一张画,大家都有,我没有,心里不舒服。
她这样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