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见金大娘的反应,全都吓坏了,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赶紧都围过去。
金大娘挂上电话,急急地告诉我们说是深圳那边的警察打来的,他们找到一点胖子的线索,正在配合这边的警察一起寻找,说叫我们放心,他们一定会把胖子给我们找回来的。金大娘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嘴里呜呜地嚷着胖子啊胖子……
我们哄了好久,才把金大娘只平息下来,她用围裙擦着脸笑,说这是好消息,不能哭,胖子就要回来了,我要是把眼睛哭瞎就太不划算了,要揍她都找不准地方。我的声音是哽的,说出的话也是哽的,我说对,等她一回来,我们就挨个揍她一顿!
金大娘一听我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说胖子是我生的,要揍也只有我揍的份,你要想揍,自己生一个出来揍着玩!说起小孩我想起来了,小暖,你该生了,你都三十岁……
幸好这时候小小暖睡醒开始哭,不然她准又有得一顿好说,我赶紧起身去抱小小暖,坐在沙发里拿个小拨浪鼓哄她玩,她乐了一阵,就挣着要下地,我给她穿好毛茸茸的小鞋子让她在地上踉踉跄跄地走,她身上厚厚的外套把她裹得跟只又笨又胖的企鹅一样,走得也跟企鹅一样笨,一松手就得跌出去。可她就是喜欢走,走到哪抓住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也不管能不能吃,一边糊糊涂涂地吃着一边像鸟一样咯咯咯地笑。
有一会,她突然抱住我的腿,仰起脸来笑,把脸上的肉都笑成一朵绽放的花。笑着笑着,突然张嘴喊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把整个屋子的喧哗嘈杂都寂静了下去。
我把小小暖抱在膝盖上,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安静地等,所有人都围过来静静地再等她喊一声妈妈。可她只是笑,只是吃,没有再喊谁妈妈。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声,只是从我们心底折射出来的欲望投影,幻觉一场。
我把小暖抱在怀里,说快了,小小暖知道她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所以练习着呢,等胖子一回来,她保准会一天到晚喊个不停,到时候胖子要是敢嫌她烦,我们就揍!
然后我盯着窗户发呆。
金杰人十年前送给二傻的那架五彩风车早就坏了,已经完全没了样子,二傻把那些碎乱的纸小心整齐地粘在窗户上。金大娘有一次跟我说,每当太阳照在那扇窗户上的时候,她都能看见胖子站在那些彩色的光里笑。
我看着看着,也笑了,跟谭锐说:谭锐,我都三十岁了,你怎么就不嫌我老?他撇着嘴说呸,我嫌有用吗?你还不照样老?
我本是伤感着的,想听他说一句哄我高兴的话,说我并不老,说我其实还是那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哪个男人不会拿这些话哄自己的女朋友?偏他硬气,说出来的话死不正经,我气得要打他,他站起身就往外面跑了。
我追出去。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把整个世界都下模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