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扶岫怒视林染等人,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过了一会儿,他拍拍脑袋叫道:“我在扜弥城时听说过,休循王室为蛇神后裔,有神术,是西陵诸国中最神秘的部族。当初无雷国和捐毒国合兵攻打休循国,休循不敌,鸟飞谷陷落。当联军攻破休循王宫时,休循王加帕尔召唤蛇神从天而降。蛇神九首长身,大如北海之鲲,刀枪不入,能呼风唤雨吞食星月,所过之处山河崩陷,人马成泥。捐毒和无雷两国伤亡惨重,一败涂地。加帕尔拥有召唤蛇神的法术,按理说是无敌的存在,怎么反遭了高野狐的毒手?难不成传说是假的?”
虎蛮淡淡道:“这个答案等你见了加帕尔,可以亲口问他。”
“加帕尔都他娘的鸟朝天了,我咋个问嘛?”扶岫刚说完,随即恍然,知道虎蛮调侃他,大怒:“小蛮子,你咒小爷死是吧?信不信我先杀了你?”
虎蛮慢吞吞道:“不信!”
“你……”扶岫风中凌乱。
郑吉见他们闹够了,问道:“公主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阿依莎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能回家,何况现在连家都没有了。失去了族人,我不过是草原上一头流浪的狼崽子罢了,饿死、冻死或者被人吃掉,只有天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父王和母后。高野狐豺狼之性,破城灭国之后绝不会放过他们。”
郑吉暗自点头,阿依莎遭逢大难,依然如此冷静,的确难得。
扶岫一脸恨铁不成钢:“真是搞不懂你,你都落到了这般田地,还管那个狼心狗肺的桃槐王作甚?依我看,那个老王八蛋活着也是糟蹋粮食,被高野狐大卸八块才好!”
郑吉皱眉:“胡说什么?”
扶岫立刻垂下小脑袋,不敢再多嘴。
阿依莎反而替扶岫说话:“我不怪扶岫殿下,他也是为我好。石头城里不止有我的父王和母后,还有我的族人啊……他们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高野狐那个混蛋杀死。”说到这里,她一脸期待看向郑吉:“我要杀了高野狐,你可不可以帮我?”
扶岫怕郑吉答应,赶紧抢话:“阿依莎殿下,你找错人了吧?我们很忙,真没这个闲工夫。你想想就凭我们五个人,哪怕有三头六臂,能打得过高野狐和那两千匈奴天狼骑?再说了,我们还得留着性命去贵山城里逛逛呢,这世上水深火热等着解救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阿依莎眼神黯然:“我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高野狐如今兵强马壮,你们怎么可能杀得掉他?对不起,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林染等人知道她心里难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劝她。
执著是一种心结,没有能力乱插手,只会越帮越忙。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八个字说说容易,真要做起来需要的不仅是勇气,还得有个三两三。这世上不平路糟心事多了去了,谁管得过来?还是那句老话,没有金箍棒就别穿小短裙,不然早晚被妖怪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一根。
接下来赶路,麻烦又来了。六个人五匹马,阿依莎有伤在身,不适合独自骑马,怎么办?
郑吉看向扶岫:“公主殿下行动不便,要不你照顾她一下?”,
扶岫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义正辞严:“这个别找我,师父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了,我和绿骅指腹为婚忠贞不二,我一碰女的,它就发疯,弄不好真会出人命呢。”
绿骅是扶岫的坐骑,也是乌孙名种,极为神骏。
虎蛮忍了又忍,没忍住:“你也好意思提忠贞两个字?谁都知道你那匹绿骅是个看见母的就上的货,上次差点儿干了一头母狼,真要生下一个崽儿,算谁的?”
扶岫差点儿噎死:“什么算谁的?你把话说清楚!”
虎蛮看向扶岫身上某个部位,神秘一笑:“你猜!”
扶岫大怒。
阿依莎被他们两个逗乐:“你们两个不要抢了,我骑郑吉这匹马吧。他这匹马真不一般,差不多赶得上我的绿耳呢——我喜欢!”
扶岫坏笑:“眼光不错,不过师父那匹马,你真骑不了!”
阿依莎白他一眼:“本公主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什么样的烈马没见过?吓唬我?真是狗眼看人低!”
扶岫啧啧道:“好心没好报,好柴烧烂灶。阿依莎殿下,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师父那匹马名叫紫凫,是真正的天马王,不是你那匹杂种小母马能比的,当心死得很难看。”
阿依莎攥紧小拳头:“谁说绿耳是杂种小母马?你哪只狗眼瞧见了?小蠢瓜子,我忍你三次了!不要给我机会,不然……”
扶岫笑眯眯道:“阉了我?”
“我改主意了。”
“还有花样?”
“骟了你!”
扶岫目瞪口呆。
阿依莎气冲冲走向紫凫,刚要抓缰绳,紫凫马前蹄忽然立起,仰天长嘶,声似龙吟透九霄。亏得其他几匹马也都不凡,才没当场趴下。
阿依莎骨软筋麻,瘫倒在地上。
郑吉走过去扶她:“要不要我帮你?”
阿依莎羞恼万分:“走开,别碰我!你欺负我,马也欺负我,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什么破马?本公主还就不乐意骑了!”
郑吉头疼,这个桃槐小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刁蛮起来让人受不了:“殿下,你身上有伤,这里冷,对你不好。咱们还是走吧,赶路要紧。等过几天你伤好了,我一定找机会给你换匹好马。”
阿依莎大咧咧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双臂环抱,翘起二郎腿,小蛮靴一晃一晃的:“要走你走,本公主觉得这地儿风水不错。山清水秀,云雪相依,跟梦里的神国一模一样——我还就不走了。”
“真不走?”
“咋的,你咬我?”
见阿依莎剽悍得一塌糊涂,林染等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郑吉气笑,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小丫头片子,给你点儿颜色就敢开染坊,真当老子是面捏的人儿?他走过去大手一抄,不顾阿依莎像小母鸡似的尖叫,一把挟起她的小蛮腰,翻身上了紫凫马。
“放开我!”阿依莎气晕了,小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在郑吉身上。
“闭嘴!”郑吉有些火了,将阿依莎放在马背上,抬手在她屁股上就是两巴掌。声音突兀而响亮,连天上的食骨鸟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