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被推翻了!”这消息好像晴天霹雳,震动了小镇的每个角落。
人们不敢相信。
一列火车在暴风雪中驶入车站,一队戴着红袖章的革命军人跳下火车,逮捕了车站的宪兵。这时人们才确信,消息是真的。
自由、平等、博爱,这些词让人们耳目一新。集会、红旗着实让小镇热闹了一把。但一切有如一阵风吹过。
对保尔和他的朋友们来说,一切依旧,老板还是老板,到了十一月,车站上出现了一批批“布尔什维克”。
一九一八年的春天,三个好朋友在谢廖沙家玩了几把“六十六点”的纸牌,完了来到保尔家的小院子,躺在草地上,想着有什么更新鲜、更刺激的事情来打发时光。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骑手已经站在三位面前的栅栏边。
“嗨,小伙子们,过来。”骑手挥鞭说。
保尔和克力姆卡跳起来,跑到栅栏前。骑手满身尘土。
“孩子们,给点水喝!”保尔转身进屋取水,骑手又问谢廖沙:
“告诉我,小伙子,城里谁在掌权?”
“城里两个星期没有人掌权了,现在是自卫队和老百姓轮流守卫护城,你是什么人?”
“不该操的心就别操,当心操成小老头。”骑手笑着回答。
保尔拿了一大杯水从屋里跑出来。
骑手一口气把水喝完,一拉缰绳,飞马驰入松林去了。
“他是什么人?”保尔问克力姆卡。
“天知道。”克力姆卡耸了耸肩膀。
“看来有人又要走马上任了,因为列辛斯基全家昨晚逃跑了,有钱人一逃,游击队准到。”谢廖沙的话直截了当地解决了这个政治问题。
保尔和克力姆卡同意谢廖沙的分析。这时马蹄声又响起了。他们循声望去,只见公路不远处有一支十五个骑兵的队伍。有人军衣上别着红色花结……
“瞧!我没有说错吧!”谢廖沙用胳膊碰了一下保尔。
“红色花结,肯定是游击队……”他兴奋地喊了起来,跑到街上。两个朋友紧随其后。三个人站在路边,看着开过来的队伍。骑兵们来到孩子们面前,刚才来讨水喝的那个骑兵对孩子们点头示意,用马鞭指着列辛斯基的房子问:
“谁的房子?”
“是列辛斯基的房子,昨天跑了。看来他怕你们……”保尔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一个领头的骑兵问。
保尔指着红色花结说:
“这是什么,一看不就知道了。”
百姓们拥上街头,好奇地看着这支队伍。
三个好朋友站在路边,关注这些满身尘土、一脸疲惫的红军战士。
游击队有机关枪,还有一门大炮。三个小伙子一直跟着队伍到了市中心,并看着队伍分散到各家各户,他们才各自回家。
游击队的指挥部就设在列辛斯基的家里。晚上,指挥官布尔加科夫和指挥部里的另外三个成员围着一张放在雕花大餐桌上的地图,布尔加科夫边指地图边说:
“有人提议应该在这里打一仗,但我想还是不打为好。我们的任务是抢在德军前面赶到卡扎金。我们这点兵力要在这打,太危险了……就一门大炮,三十发炮弹,二百名步兵,六十名骑兵,就这点兵力……而德军是一股钢铁洪流。我们只有联合其他后撤的红军队伍,才能和德军交战。同志们!除了德军,我们还会遭遇大大小小的反革命匪帮。我的意思是,明天一早离开,把车站后面的小桥炸掉,使德军在这里拖延三天,让我们做决定吧。”另外三个指挥官两个同意,另一个是白天向保尔讨水喝的叶尔马琴科,他发表了不同意见:
“我们组建这支队伍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遇到德军不开一枪就撤退?我认为,应该在这里和德军打一仗,我讨厌不打就撤……如果我做主,就一定要在这里打一仗。”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
布尔加科夫镇静地看着他,说:
“打仗要打有胜算的仗,叶尔马琴科同志,我们不能打白白送命的仗。跟在我们后面的敌人是一个整编师,还配备有重炮和装甲车……叶尔马琴科同志,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依然宣布了决定:“明天一早撤离。”
布尔加科夫接着说:
“下一个问题讨论建立联络点和人选。这里是一个大的铁路枢纽,我们应该派一个可靠的同志留在车站工作,留谁呢?请发表意见。”
“我想,最合适的人选是水兵朱赫来。”叶尔马琴科走回桌旁说:
“一,他是本地人;二,他是钳工,又是电工,能在车站找到工作。三,他今晚才到,白天没人见过他,而且他聪明能干。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布尔加科夫点头同意。
“有反对意见吗?没有,通过。我们给朱赫来留点钱和任命书……同志们,现在我们讨论第三个问题,如何处理城里的武器。我们得到一个农夫的举报,有两万支步枪堆在他家的篷子里,是沙皇打仗时留下来的,他要我们把枪弄走。这批枪不能留给德军。我认为应该把它们烧了,马上就烧,可有一个问题,枪堆在贫民区中央,烧枪会把穷人的房子一起烧掉。”
斯特鲁日科夫提意见:
“为……为……什么……要烧掉?我……我想,最好……把它……分给居民。”
布尔加科夫追问道:
“什么?把枪分掉?”
“好主意!”叶尔马琴科高兴地叫起来:“把枪发给工人和其他居民,只要他们想要就发。德国人来后若逼着他们走上绝路,他们也多少有点反抗能力。斯特鲁日科夫说得对,把枪分掉,最好把它运到农村,农民会把枪藏得更好。”
布尔加科夫笑道:
“德国兵下令上缴武器,老百姓必然会交。”
叶尔马琴科坚持己见:
“不会全交,有的会交,有的不会交。”
布尔加科夫用眼光询问大家,一直没有表态的年轻工人指挥员说:
“同意分枪。”
“好!那就分枪。”布尔加科夫边说边站起来,“问题都解决了,我们抓紧休息到明天早晨,叶尔马琴科,你去查查岗。”
早晨,保尔从电站下班回家,感到城里有些异样。一路上的居民都背着枪,有的一支,有的两支,还有的三支。他赶到家,昨天认识的那些人正聚集在列辛斯基庄园边,整装待发。
保尔进家擦了把脸,听母亲说阿尔青还没有回家,保尔冲出屋子,直奔城的另一头,去找谢廖沙。
谢廖沙的父亲是个火车副驾,有一所小屋子和一些家当。谢廖沙不在家,他那又白又胖的母亲不满地看了保尔一眼,絮叨开了:
“你找谢廖沙?鬼知道他上哪去了!天刚亮就出门,听说有人发枪,不定跑到发枪的地方去了。你们这帮淘气鬼,还没有枪高,就想领枪。你去告诉我家那个小调皮,他要敢带一颗子弹回家,我就拧掉他的头。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家里搬,早晚全家要遭殃。你不是也想到那里吗?”
保尔没工夫理会谢廖沙母亲的唠叨,跑到街上,正好遇到一个挎了两支枪的中年男子,忙问:
“大叔,告诉我在哪领枪?”
“维拉霍维那大街。”
保尔拼命赶往发枪地点,穿过两条街,撞上一个小男孩,他拖着一支带刺刀的步枪,保尔拦住他问:
“你从哪里领的枪?”
“游击队在学校对面发枪,发了一整夜,枪发完了,只剩下一堆空箱子,我这支是领到的第二支。”男孩得意地说。
这个消息让保尔感到失落。
“下班别回家,直接去领枪就赶上了。”保尔失望地想,突然保尔灵机一动,转身追上那个男孩,从他手中夺走步枪,斩钉截铁地说:
“你有一支枪就够了,这支归我啦。”
男孩见有人明抢,气急败坏,扑向保尔,保尔退后一步,举起刺刀,喊道:
“走开,小心刺刀不认人。”
男孩又气又恨,但无能为力,只好哭着骂着跑走了。保尔心满意足地跑回家,把枪藏在小板棚的顶梁上,吹着口哨进屋去了。
舍培托夫卡是乌克兰的一座小城,中心是市区,四周是乡村,这座小城的夏夜格外美丽。
在宁静的夏夜里,年轻人都走出户外,或成群结队,或成双成对,有的在自家的台阶旁,有的在花园里,有的在大街上,到处是欢歌笑语。
这样的夜晚保尔总喜欢拉起他的手风琴,随着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上下滑动,雄壮嘹亮或优美抒情的乐曲阵阵响起。伴着悠扬的旋律,人们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生活是多么美好!
今晚特别欢快。一群爱热闹的年轻人聚在保尔家对面的圆木堆上,声音最响亮的是保尔的邻居加萝娜。这个石匠的女儿喜欢和小伙子们一起唱歌跳舞。她的女中音淳厚又圆润。保尔有点怕加萝娜,因为她伶牙俐齿。她和保尔并肩坐在一根圆木上,紧紧搂着保尔,放声大笑:
“嗨,好样的手风琴手,可惜小了点,要不就能做我的好老公了。我就喜欢手风琴手,他们的琴声让我陶醉。”
保尔的脸羞得通红,幸亏是晚上,没有人看到,保尔想离开这个大胆的女孩,但姑娘就是不松手。
“你想躲开,小乖乖?真是个小老公。”她开起玩笑了。
姑娘丰满的胸脯紧贴着保尔的肩,让他局促不安,四周的欢笑声唤醒了平日寂静的街道。
保尔用手推开加萝娜的肩膀,说:
“离我远点,我没法拉琴了。”
又是一阵欢笑声和起哄声。
玛萝莎出面给保尔解围:
“保尔,拉一首凄婉伤感、动人心弦的曲子吧!”
琴箱舒缓地开合着,手指在琴键上轻盈地游动,一首熟悉的民歌旋律娓娓响起,加萝娜领唱,玛萝莎和其他人合唱:
你离开家乡多少年
你梦回家乡多少次
家乡是那么可亲可爱
思乡的心儿忧伤流泪
思乡的人儿吟唱着歌……
年轻人嘹亮的歌声飞向远方,飞进森林。
“保尔。”哥哥阿尔青在远处喊。
“哥哥叫我,我走了。”保尔边收手风琴边说。
“再拉几首吧!”加萝娜央求他。
“不行,明天接着玩,现在哥哥叫,我必须马上回家。”保尔说完就往家跑。推门进屋,屋里有三个人,阿尔青、阿尔青的同事罗曼和一个陌生人。
“哥,你叫我?”保尔问。
阿尔青点点头,接着对陌生人说:
“这就是我弟弟。”
陌生人向保尔伸出他粗大的手。
“事情是这样的,保尔。”阿尔青对保尔说,“你说过,你们电站的电工病了,明天你打听一下,电站要不要一个熟练工人顶班。要是需要就回来说一声。”
陌生人开口了:
“不必了,我明天和保尔一起去电站,我直接和老板谈。”
“当然要人啦。”保尔接着说,“因为斯坦科维奇生病,今天电站就没开工。老板急着四处找人顶班,可就是没找着,他又不放心让锅炉工一个人干,电工斯坦科维奇害的是伤寒病。”
“看来问题不大。”陌生人说,“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
“好的。”
陌生人那双灰眼睛平静地打量着保尔。那坚定、凝视的目光让保尔有些手足无措。陌生人是那么壮实和干练,有如一棵挺拔的老橡树。
分手时阿尔青说:
“一切顺利!朱赫来,明天你和我弟弟一起去,事情会成的。”
游击队撤走三天后,德国人进城了。几天来静悄悄的车站,被一声火车汽笛声惊醒,这声汽笛告诉人们一个消息:“德国人来了。”
城里忙乱起来,如被揭开石盖的蚂蚁窝。谁都知道德国人早晚要来,但谁都不愿意相信德国人已经来了。
居民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时不时从门缝里看看外面的动静。
德国大兵头戴钢盔,身背大包,身着墨绿军装,手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排成单列,沿着公路两侧小心翼翼地行进。从火车站到城里,一路上随时准备对付抵抗,可惜根本没人准备抵抗。
德军集结到城市中心广场,打起军鼓。当部分胆大的居民聚到广场时,德军翻译官——一个乌克兰伪军小头目站在药店的台阶上,大声宣读城防司令官科尔夫少校的命令:
所有居民限二十四小时内上缴全部武器,违者枪决。
全城戒严,晚上八点后禁止通行。
城防司令官科尔夫少校
原来的市参议院大楼,革命后是工人代表苏维埃办公室,现在成了德军城防司令部。门前的卫兵戴着带有德意志帝国巨鹰徽章的军帽。院子里有一块空地用来堆放收缴的枪支。缴枪时限内,德国人收缴到一万四千支步枪,还有六千支没着落。德国兵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没有搜到几支枪。第二天凌晨,两个铁路工人被德国兵枪杀了,罪名是私藏武器。
阿尔青一听到德军收缴武器的命令,马上回家,找到保尔,认真地问是否曾经带枪回家。
保尔不愿提枪的事,但更不愿对哥哥撒谎,就把一切都说了。兄弟俩进了板棚,取下枪,卸下枪栓和刺刀。砸碎枪身,枪栓和刺刀扔进了茅坑,其余碎片扔到荒野。
结束后,阿尔青对弟弟说:
“保尔,记住,枪不是闹着玩的,它会让人掉脑袋的。以后不许你再把这种东西带到家里来。你要知道,一旦德国兵发现家中有枪,头一个被枪毙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小毛孩。懂了吗?”
保尔答应以后再也不往家里带东西了。
回来的路上,他们看到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列辛斯基家门口,律师和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内莉和维克多下了车。
“这些家伙又回来了。”阿尔青咬牙切齿地说,“有好戏看了,总会有人收拾他们的。”
保尔一想到枪的事,就提不起精神。就在同一天,他的朋友谢廖沙却把三支步枪用布包好,埋在一个被人废弃的棚子墙角下,他不想把枪上缴给德国兵,他对自己藏枪的举动非常满意。
朱赫来到电站工作有一个月了。保尔不知不觉间和他亲近起来。
朱赫来会给保尔讲电机原理,教他电工技术。
水兵朱赫来特喜欢保尔的机灵。空闲时他常去看阿尔青和保尔的母亲。和保尔的母亲拉拉家常,让她忘掉烦恼,看到希望。
有一次,朱赫来在电站堆木柴的院子里叫住保尔,笑着问:
“听你母亲说你像一只好斗的公鸡,就爱打架。”他的笑声中传递着赞许,“打架不一定是坏事,要看他打谁,为什么打。”
保尔搞不清朱赫来是认真的,还是嘲笑,他接口说:
“我可不乱打架,我动手都是有理由的。”
“我教你打架的真功夫,想学吗?”朱赫来问得突然。
“什么是打架的真功夫?”保尔惊讶地问。
“看拳!”朱赫来给保尔上的第一课是英国式拳击。
保尔被击倒多次后,基本掌握了要领。朱赫来心中满意,这个徒弟不错。
一个大热天,保尔从克力姆卡家回来,闲在家里无聊透了,于是决定到他平时最喜欢去的屋后花园,上花园角落的岗棚顶去玩。他穿过院子走进花园。爬上棚顶,钻出茂密的樱桃树枝,到了顶棚中央,躺着晒太阳。
岗棚有一面正对着列辛斯基的花园,花园和房屋一览无余。保尔看到花园的一角停着一辆马车,住在列辛斯基家的德国中尉的勤务兵正在为他的长官刷衣服。保尔经常在花园门口遇见这位德国中尉。
中尉是个小个子,大红脸,蓄着胡子,戴着眼镜,这会儿中尉正在他的房间里写信……信写完了,中尉走出房间,把信交给勤务兵,然后走向花园靠近街的边门。中尉停在了凉亭边,内莉·列辛斯基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两个人挽起手,走出边门,逛街去了。
一切都发生在保尔眼皮底下。勤务兵走进中尉房间,挂好衣服,打开窗子,收拾屋子,关上房门,走向栓有马匹的马圈去了。
这时,中尉房间里桌子上一样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保尔的眼球。
“是什么?”好奇心驱使保尔沿着樱桃树干滑下来,溜进列辛斯基家的花园。他弯着腰快步走到窗下,是枪,一支精美的十二连发的曼利赫尔手枪。
保尔紧张了几秒钟,接着不顾死活,跳进房间,抓起手枪,跳回花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把枪放进口袋,一溜烟地穿过花园,攀着樱桃树,爬回棚顶。花园里一切如常,勤务兵还在和马夫闲聊,保尔爬下岗棚,溜回了家。
母亲正在做饭,没管他。
保尔在家里找了块破布,塞进口袋,溜出家门,铆足了劲地跑向已经倒塌了的旧砖厂。
旧砖厂静悄悄的,一片荒凉,满地破败。他们三个好朋友时不时会到这儿玩,保尔知道这里的几个秘密地点,足以藏住偷来的宝贝。
保尔回头四望,不见人影,于是钻进旧砖窑,用破布包好手枪,把枪藏在最深的一个角落,上面堆了一些旧砖。钻出砖窑后他又用砖把出入的缺口堵上,做了标记,慢悠悠地沿着大路回家。保尔的心怦怦直跳,两腿微微颤抖,他想:
“今天这个事情会惹祸吗?”
保尔没心情待在家里,早早地就去了电站,进了大门,清扫风箱,加锅炉水,点火生炉子,脑子在不停地想:
“列辛斯基家现在会怎么样呢?”
夜里十一点钟,朱赫来找到保尔,叫他到院子里,低声问:
“今天德国兵为什么会搜查你家?”
保尔吓得发抖。
“什么?搜查?”
“是搜查,事情有些不妙。你不知道他们搜查什么?”
保尔当然知道他们搜查什么,不就是搜枪和偷枪的人嘛。但他不敢跟朱赫来讲实情。他只是全身颤抖不安地问:
“阿尔青有被抓吗?”
“没抓谁,只是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
听朱赫来这么说,保尔算是松了口气,但仍是心惊肉跳。两人各想心事,一个知道原因而担心有恶果,一个不知原因而顿生警觉。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注意到我啦?阿尔青不知道我的任何底细,可为何要搜查他家。今后得格外小心。”朱赫来这样想着。
他们默默分开,各自干活。
而列辛斯基的庄园这会儿可是闹翻了天。
德国中尉发现手枪不见了,就叫来勤务兵责问,当确认手枪已经丢失,平时斯斯文文的中尉竟给了勤务兵一记响亮的耳光。勤务兵被打得晕头转向,他努力站稳站直,甘愿受罚。
律师也被叫来盘问了一番,他为在自己家中发生这样糟糕的事情,一再向中尉道歉。
律师的儿子维克多·列辛斯基向父亲说了自己的推断,手枪多半是被邻居偷走了,小流氓保尔·柯察金嫌疑最大。律师把儿子的这一推断马上报告了中尉。中尉即刻下令搜查。
一无所获。这次偷枪事件使保尔确信,再冒险的事有时也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