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酿、丧门带张扬和叛军走了,他的追随者像绵羊一样跟他走了,从至京,刑朝国都毫发无伤离开。远处,刘梦然咬碎几根草药,已经没了呼吸。
晋封撕开袖子,拿布条绑住大腿的伤口。秦淮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洛商,或许,你不适合继续领军,把玉牌交出来吧。”
秦淮勾勾手指,洛商也很客气,“我不干了。”守将令也一并拿出,给了秦淮。
“之前是不想带侍卫,现在想带也没人跟了。”慕珉把晋封的剑背起,支起晋封,“走吧,他们不需要我们。”
没有拖延,不留下东西。最后走出大门,真正离开这里的时候,洛商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城门上的牌子,“希望还能再回来。”
“走吗?”洛商骑上马,“嗯。”慕珉眼睛诡异的眨了一下。
“他们走了?”秦淮转着手上的玉牌,“是的。”李酿站在大殿之下。“那就动手吧。”秦淮露出满意的面容。
来地牢,秦淮打开铁门,张扬面前摆一个棋盘和一个残局。“干得不错。”秦淮点点头,把一只手按在张扬肩上,“你的计划如果真的成功了,你就会是我大刑的定国功臣。”
“洛商贪财好色,晋封刚刚被伤,宋束曾经杀人如麻,至于赵冉,已经构不成威胁。把四个守将分开,逐个击破。”张扬狠狠落下一子。
“接下来,该你出场了,决伤。”秦淮走出地牢,在闲心殿里,一个穿盔甲的将军跪在帘子后,听到这话,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眼里没有光芒,只有空洞,拾起脚边的长枪,退出大殿。
慕珉端起一杯茶,“之前听过一句话,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死亡。时辰差不多,是时候敬月光了。你说对吧?赵兄。”慕珉合上扇子。
蹲在树上的赵冉听到这话,瞬间跃下树,一支箭从身后射出,落下几片叶子一枪直刺向慕珉,一把重剑横过剑面,枪尖戳在上面被弹开,卡进树干。
洛商和晋封从树干后转出,赵冉和洛商对上一拳,两人不分上下,退开几步,一根小箭射在赵冉颈上,眼前一黑,扑倒在地上。
树上掉下一个苹果,晋封拿着铁锁走到赵冉身边,“咔哒”赵冉两只手被扣在一起。“不如,在敬死亡一杯,如何?”秦淮坐在马车上,前面列着禁军,司马川扛一柄长剑走在最前面。
“皇上带出来的禁军不够多啊。”慕珉很从容地摇扇子,司马川没有笑,“等会儿你会数不清有多少人。”
“破!”晋封突然翘起剑,沙土迷住最前头几个士兵的眼睛,“铛”连续几声,几把枪头被斩断。士兵连连后退,后一排的士兵又想前进。
剑气环绕,云遮明月,树下的阴影越来越大,一只洪水猛兽张开了獠牙,潜伏靠近这几个年轻人。禁军一拥而上,宋束神出鬼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几乎是一瞬间,弧刀脱鞘而出,“铮”司马川的长剑抵上弧刀,这边上一个蓝袍弧刀守将,那边来一个红甲长枪统领,左手劈一刀震得虎口麻,右手挑一剑砍的手吃力,黑夜里不见五指,刀光间不分高下。
司马川压下剑,宋束抬脚踩上剑刃,另一只脚踢向司马川,司马川丢开剑,反手抱住宋束的脚,抛出几步。宋束翻身投出刀,司马川侧身躲过,“现在,你将毫无退路。”司马川握紧长剑。一声响指,声音不大,但响指声很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在此之后,所有人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颜寂轻俏地绕过晋封,“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慕珉轻轻把扇子靠在司马川身上,倒了。司马川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下,但四肢乏力无法动弹,像被绳子绑住一样。秦淮刚想抬手,却发现连手指都动不了。
等到走远,寒倾泪把一支箭射上天,炸开火花,空气被焰火撕裂的声音,秦淮等人清醒,秦淮剧烈的呼吸,额头上已经渗满冷汗,似乎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等到这时,早已看不见洛商的踪影。
宋束抱着刀闭着眼睛,手指有规律的敲打刀鞘,“会做噩梦是吧?”慕珉问道。“不错。”
“梦见冤魂?”“对。”慕珉啧啧嘴,“你觉得是冤魂宿命来了?”宋束没有再说话,但手指停止敲打。“去睡一觉,醒了就好了。”宋束想开口,颜寂把一根树枝折断,“咔嚓”又缩回车里。宋束摇摇头,不以为然。“扑通”宋束迷迷糊糊躺下,脑袋磕在木板上。
“这就睡了。”颜寂用手指拨弄宋束刀柄上盖上的一段红布绸。“前面有火光,有人家。”慕珉带上斗笠,“住店,六间房。”
店老板拿账本打算盘,动作熟练,陪着笑对慕珉说,“这边上楼,您请。”
寒倾泪掸掉灰,翘起脚躺在屋顶上,是的,这小姑娘一直是这样,不被人知道行踪,总是不信任别人。
慕珉掐着手指念念有词,洛商早已沉沉睡去。睡到半夜,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传出。
颜寂猛的睁开眼,背后被汗浸湿了,头发粘在额头上,想抬起手,搓搓眼睛,猛然发现,手动不了了,想转身转不动,耳朵能听见窗外的知了叫声。
“咚咚咚”想起了敲门声。颜寂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我知道你现在说不了话,所以我自己进来了。”慕珉推开门,端着一盆热水和一根蜡烛和一把毛笔。
“你这是鬼压床吧,民间流传。”慕珉把蜡烛靠近颜寂眼睛,绕了几圈,猛的吹灭蜡烛,颜寂啥也看不见。
“深呼吸。”过了一会儿,慕珉猛的用毛笔戳颜寂的胳肢窝,颜寂腾地一下坐起来,“好了。”慕珉收起东西,“这就好了?,那为什么还要端水?”
慕珉头也不回,“因为这样,有腔调。”颜寂抱住两条腿,在床角缩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赵冉睁开眼,一大帮人围在自己旁边。自己的手被铁锁锁在一起。
“守将的使命,是为皇上分忧,护九州安定。”赵冉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你是假的。”慕珉一下子把热水浇在他的头上,赵冉痛苦的叫出声,额头上的皮肤皱了起来,慕珉。一把撕下脸上的皮,底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慕珉冷笑一声,“果然是假的。”假赵冉头一歪,一条血线从嘴角流出。
“每次抓到他们的人,每个都是服毒自尽。”慕珉愤怒地踢倒凳子,快步走出房间,晋封把尸体拖走,洛商毫无头绪的挠头发,萧沫温柔地拉开他的手,“静下心来,仔细回想。”洛商嗅着萧沫袖口上带着的香味,逐渐放松下来。
“进来。”晋封放下了手上正在雕刻的木牌,对着紧闭着门说话。颜寂拿着两个苹果进门,“聊聊?”
晋封夹起一根被削下来的木片,弹弹手指,木片插在苹果上,“这苹果坏了。”拔下木屑,透过洞能看到黑色的苹果核。
颜寂尴尬地把坏苹果放在一边,“宋束是不是打不过司马川啊?”颜寂搬一条凳子坐下来,“慕珉打过招呼,让宋束不要伤到司马川。”晋封抖落木牌上的木屑。“为什么?”
“因为他用了长剑。但凡这样的将领,大多用的都是势大力沉的长杆兵器。司马川挥剑的时候明显使不上力,两个放水的人打架,自然看起来不那么精彩。”
“那接下来去哪里?”洛商和慕珉边走边聊。“回去。”洛商。可思议的打量慕珉,似乎不认识他一样。“你疯了?”洛商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救赵冉,就得回去。”
店小二端一壶茶,茶盘在洛商面前不平衡的晃动,洒出了不少水,“这位客官,实在抱歉。”小二弯腰表示歉意,扶正盘子继续走。
洛商变魔术般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事儿都快完了,消息这才到。”洛商自嘲的笑道,把纸揉成一团,在手中点燃,“那个小二估计被打晕丢在柴房了。”
“我家那个雕像,记得吧。大刑上百位能叫得上名字的武将,六将军中的怒将军姜魂最有可能。”慕珉回想:“之前代管坠阶的将军。”
“其实吧,严格来说,我还不是将军。一个顶着将军名号的书生罢了。”洛商摆手。
“准备一下,该回去了。”慕珉转身走回房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再这样折腾,晋封的伤口好不了。”洛商靠在门口看了看咳嗽的晋封,“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人活着不就得折腾吗?”慕珉拉开窗帘,阳光照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