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收拾妥当,塑吉将包扎好的端木栩放在骆驼背上,准备赶路。
深夜,端木栩在一张柔软的兽皮中醒来。空中的圆月将沙漠照的轻柔明亮,她努力起身,看到附近一群人围着一堆篝火睡觉。旁边的骆驼卧在地上,表情淡然的咀嚼着干草。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过,红肿的地方也都涂了一层油油亮亮的药膏。药膏香气怡人,是昏迷前闻到的那股味道,一股清凉醒脑的香味。
果然是这队人救了她,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紧张的精神放松了下来。
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回头一看,顿时吓的心肝一颤,一个少年坐在她身后低着头,静静的用双手摆弄着一把古老弓箭,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
见她醒来,他抬眼一笑,轻轻的说道:“你醒了?”
端木栩缓缓向后蜷缩,盯着少年的眼睛紧张的说道:“你,你是谁?”她满脸戒备的扫了几眼四周环境“……这是哪?”
少年轻轻一笑:“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片刻后端木栩放松了一些,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少年,只见他看着端木栩淡淡一笑。
“你为什么会独自在琼关沙漠?”
闻言,她瞬间神情慌张:“我……这是琼关?原来我还在曲曰国!”
“那……你要去哪?”
她摇摇头:“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秦远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总之一定要离开曲曰国,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她神情紧张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
她看着少年若有所思,随即低下眼帘,没有说话。
他打量着她身上的伤,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栩抬头看着少年:“端木栩,复姓端木,大家都喊我栩儿。”她看着前面休息的骆驼队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不过……幸好你遇到了我们。”
端木栩看向对面篝火旁躺在兽皮中休息的人,他们的服饰、发饰不是曲曰国人。她又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身披一袭黑色的披风,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骨头雕刻的戒指,正用一张兽皮擦拭着手中的弓弦,
端木栩弱弱的问他:“你……你们不是曲曰国人?”
他放下手中的弓箭,平静的说道:“当然!这里离曲曰国已经很远了,这里是乌虚”
“乌……虚……”她看了看四周继续说到“这里不是琼关沙漠了对吗?”
“当然!不过你确实是被琼关的那场沙暴带到了这里。”
原来已经离琼关很远了,那秦远,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躲过沙暴。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愣在那出神的端木栩,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手臂。
“你……身上的伤……”
端木栩回过神来,看着身上被包扎过的伤口:“那些人……那些刺客,他们杀害了父亲和管家,秦远哥哥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来我们也走散了……”她将头埋在了膝盖中。
少年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端木栩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少年将身边的水壶递给端木栩,抬头看着满天星辰:“赶快休息吧,明天要早些赶路。”他站起身向骆驼群走去。
端木栩接过水壶,缓了缓抬头,眼含泪光,无力的问道:“你们要去哪?”
他转头附身慢慢靠近端木栩的眼睛,轻轻一笑:“我们,要去乌虚王城!”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这里已是乌虚境内,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的,这世上没有比乌虚国更安全的地方了!”说完,少年便转身离开。
端木栩愣在那里,陷入了少年的满眼暖暖的笑意中,她缓缓抬起眼帘,对着少年的背影轻声问道:“你是谁?”
“复姓那阿,单名一个单字”
“那阿……单……”
次日,晨曦朦胧的光线中,骆驼队朝着曲曰国与琼关沙漠相反的方向而去。
太阳如火焰般炙烤着大漠,几日来端木栩由医者的照料,身上的伤渐渐好转,但身体依旧虚弱无力,犹如一颗枯草般在骆驼上摇摇晃晃。她用头纱遮着头面,却仍感觉烈日当头,犹如置身火海般灼热难耐。这时骆驼队中,又飘来那阵沁人心脾的清香,闻之令人头脑清爽神志立即清醒了许多,也解了些许沙漠中的干燥酷热。
“好香啊!你们是香料商吗?”端木栩柔声问到。
“香料商?”塑吉一笑。
“是冰蝉香,我们乌虚国特有的一种香料。”那阿单说到。
“好香啊!”
“冰蝉香不仅是一种香料,还是一种难得的药材,你能恢复的这么快,也是冰蝉香的功劳。”那阿单说到。
不是香料商!“那你们是药材商?”
“端木姑娘,冰蝉香是我们乌虚难得的珍宝,不是可以贩卖的普通药材。”塑吉说到。
“是吗。”端木栩悻悻回答到,接着又继续问到“双阙城是曲曰国都城,为何我从未听闻这世上有乌虚国?”
那阿单一笑:“所以我才说乌虚是最安全的地方。”
端木栩心中明白,他们是对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那就先跟着他们走出沙漠再做打算吧。
她眯着眼睛抬头望向太阳,摇曳的身体和清脆的驼铃提醒着她队伍一直在前行。一路来她处处留心,希望能找到走失的秦远,但走了几日依旧是黄沙漫漫,除了这支骆驼队,看不到半点人影。若不是特别熟悉此地环境的人,必定走不出这无边沙漠了。秦远……不知秦远是死是活,如果不是为了给受伤的她找一个躲避风沙的地方,他们便不会走散。她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在薄如蚕翼的头纱下微微张合祈祷着秦远能若活着走出沙漠,不要再回来寻她……
那阿单回头看她有气无力暮色沉沉,便命骆驼队停下休息,又让塑吉拿了些水。端木栩眯着眼睛没精打采的喝了几口,便把水壶放在了骆驼一侧的袋子里。
“端木姑娘,你再坚持一下,日落前,我们就能走出这沙漠了!”那阿单说到。
端木栩睁开眼睛看了看那阿单“你还是叫我栩儿吧,以前……在双阙城……他们都这么叫我。”
“栩儿……”他微微一笑,看向前面的沙丘“翻过前面最高的沙丘,就是沙漠的尽头。”
“沙漠的尽头。”端木栩看着暮色中的沙丘,喃喃的重复着那阿单的话。
翻越了一座高大的沙丘后,一片广阔的草原跃然眼前,蜿蜒盘旋的河岸边群马伫立,远处皑皑雪山冲破云霄,云山相连绵延起伏没有尽头。
几个侍从忙着整理骆驼上的物品。一个护卫从人群中跑出,向草原中的群马吹响了戴在胸前的一枚口哨。河岸边的骏马像是听懂了哨声的含义,不急不慢的向众人跑来。
端木栩看着眼前的草原和远处连绵的雪山疑惑道:“这里……是王城?”
“越过草原,跨过雪山,便是王城。”那阿单说到。
“少主咱们没有多余的披风了。”塑吉看了看端木栩说到。
那阿单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端木栩:“山间风寒交加,没有披风定会感染风寒,你同我一起吧。”边说便将手伸到端木栩面前,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