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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冤枉

“门主,古雌钥匙丢了!”门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林白首的面前,“小的今天在浮屠塔站岗,准备去给浮屠塔外的花浇水的时候,发现门被人打开了,里面的钥匙不见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长欢门的钥匙丢了那是一个什么概念,那就是你的镇宅之宝没了!你的护身符没了!

古雌钥匙自从长欢门建立以来,关于钥匙的传言就有多种版本,是否真的存在,却一直都是一个谜。虽然传说中,古雌钥匙一直藏于长欢门埋藏始祖东越焕的浮屠塔内,但是,因为只有历代门主才知晓它具体的位置,所以百年来显少有人会过问古雌钥匙的事情。更何况,负责看守浮屠塔的,是由历代门主亲自挑选的宅内高手,任何人想要靠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古雌钥匙丢失的事情传出来,一方面,无疑证实了古雌钥匙是真正存在的这个传言,另一方面,既然古雌钥匙是真正存在的。那么,传说中古雌钥匙守护着的,是一扇能够开启轮回,颠倒生死的浮生门,浮生门开,天下必乱。若是此钥匙被居心叵测的人偷走,长欢门不仅会面临灭顶之灾,甚至就连整个太平盛世,有可能都将会被毁灭!

元宝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虽然在长欢门里,关于钥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如果有朝一日,古雌钥匙和浮生门的秘密一旦传了出去,人心险恶难测欲望无穷。得古雌钥匙者,等同于得到了长欢门,恐怕,这天下,就得大乱了!

林白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冷冷地看着门众。热闹的会选现场也陷入到一股诡异的沉默当中。

元宝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对了,偷钥匙的人一定是玉瓷!

他这个外人不仅身份神秘,他一出现,钥匙就丢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更何况,他一开始是冲着林白首来的,很有可能,他是在把她丢到咸菜罐子里的时候去偷的钥匙!

“门主,我知道钥匙是谁偷的!”元宝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

林白首沉眉:“谁?”

“玉瓷!”元宝回答的斩钉截铁。

林白首却失笑,再严肃的气氛,只要有元宝在,总得变味儿。

“你们不是‘会选传奇’组合吗?”林白首问。

“作为一个爱家爱国的良民,我那是发现他有不轨企图,为了让他引起大家的注意,故意舍弃小我那么说的!”元宝义正言辞。站在她旁边的重离差点没吐她一脸血。

倒是玉瓷,不慌不忙地站在人群中,身上散发出来的淡然气质使得他即使被当成了小偷,也不让人觉得可恶。甚至,看着他温柔的脸,大家直接就在心里否认了元宝的话,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是小偷呢?

玉瓷听着周遭传来的指指点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好整以暇地看着元宝,像在看戏一样等着她往下演。

玉瓷这一生,遇到过很多种女人,自恃只一眼他便能看穿对方。可是,面对着眼前的元宝,他却有些看不懂她。

初次交手,她虽然武功很差,但动作还算敏捷,脑袋也灵光,这样的资质虽然和他比还是差了一大截,至少也不至于连续四年都考不过会选。可看完她和重离的交手,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她。这厮根本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废柴,长欢门这样的地方,一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她,明明自尊心极强,可就算被众人耻笑,却似乎从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到底是为什么呢?如今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到底是她故意的伪装,还是,她本性就是如此?

林白首的目光在玉瓷和元宝的身上逡巡,并不言语。只是,林白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却是对元宝话的怀疑,不等林白首开口,人群里已经有人嚷嚷起来。

“门主,元宝的话没一次可信的,他们绝对是同伙!”

“对,他们身上都有一样的咸菜味。绝对是一伙的!会选开始前元宝就迟到了,肯定是在那会儿他们联手偷的!”

“就算元宝没有偷,难保元宝一个把持不住就被小白脸色诱了,和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门主您必须严惩……”

元宝没有想到一招走错竟会惹来如此大的麻烦,再让群众这样说下去,都能写话本了!急忙否认,“误会!门主这绝对是个美丽的误会!你听我解释!”

林白首似乎已经散失了耐心,也不等她说完,挥挥手冷肃道:“拉下去。”

随即,他身后的几大魁梧壮汉一并出现,拉着元宝和玉瓷,就迅速地把他们押走。待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坐在一旁的无良楼楼主无期才恍然大悟似的大叫起来:“元宝!你又去我那偷咸菜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被关进柴房的元宝,在壮汉们把门锁起后就冲着旁边的玉瓷怒吼起来!她在长欢门里的良民形象,毁了!彻底的毁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动什么歪心思,在看见玉瓷的时候直接就拆穿他不就得了!现在倒好,阴沟里翻船,把自己给害进去了!

玉瓷似乎很喜欢看元宝发火,笑意渐深,“你猜!”

“奶奶个熊。”这都要命的关头了,谁要跟他玩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元宝把地上的木柴踢起来,却被玉瓷轻松的挡开,一连踢了几次,都没能碰到玉瓷,元宝顿时没了兴致,坐在他的对面不耐烦的看着他。

“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没必要绕弯子,钥匙在哪儿?”元宝开门见山地问。

“我如果说我没有偷……”

元宝打断他:“不是你偷的,难不成钥匙还长翅膀飞了不成?”元宝的眼睛盯在他黑色的手套上,“是不是你把钥匙放在里面了?”

玉瓷扬起黑色的右手晃了晃,“你觉得呢?”

“我觉得就是你偷的。我才不信有巧合,早没偷晚没偷,你一出现,钥匙就被偷了,不是你还会是谁?”

“或许是门里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呢?”

“不可能。”元宝否定,“你以为长欢门为什么建立百年依然屹立不倒?长欢门不是你见过的那些江湖门派或者宅门大院。这里是长欢门!门里门规森严,别说是偷东西了,谁若触犯门规那也只有死路一条。而第一条门规那就是叛门者死。所以,只要是门里的人,就没有人敢去偷。”

玉瓷冷笑,绝美的容颜透着一丝危险:“人心素来贪婪,你又怎敢肯定有人不会因为欲望的支使而做出越矩的事?”

“我懒得跟你废话,钥匙在哪儿?”元宝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即使怒极脸上也常年挂着笑脸,让人猜不出她真正的情绪。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面对玉瓷,她本性里的那些真实的部分总是无法隐藏的表现出来。面对着玉瓷的不合作,元宝抄起旁边的棍子朝着玉瓷打了过去。玉瓷猝不及防,再次结实的挨了一下。口中一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元宝趁势就要向他扑过去,可就在这时,玉瓷霍地一个闪身,闪到了她的背后,元宝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信不信只要我稍微用力,马上就能送你上西天?”玉瓷的右手紧紧的掐住元宝的脖颈,凑近元宝的耳边,温柔的说道。

元宝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寒,回他一声更大的冷笑,“我不取经,不劳费心。”

“是吗?”

“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死了,林白首会有什么反应。”玉瓷压低声音,嘴唇擦过元宝的耳垂,危险的耳语让元宝的身体顿时麻了半边,强忍着不适回他,“欠他的钱还不上了。”

“呵呵……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开玩笑。你倒还算有些胆识。”玉瓷失笑,手劲用力,元宝甚至能够听到骨头在急速收缩的声音,就在他的手越缩越紧的时候,元宝忽然一个后撞头,用后脑勺狠狠地给了玉瓷一下。

在玉瓷猝不及防松手的瞬间,元宝回身就朝着他的下面踢了过去。却被他先一步轻巧的闪开。

“怎么?想跟我打?”玉瓷笑得狂妄而骄傲,“看来,你是欠调教了。”

说着,玉瓷一个快步跃上前,元宝的武功比起重离来说,还是差太多了。玉瓷若不是受伤在先,要抓住她根本不需要费全力,所以,当他好不容易抓住元宝的时候,他决定不能给她再有反抗的机会。于是,将她的手缚在身后,把她捆了起来。

“你把我放了!”元宝挣扎着咆哮。

玉瓷弯腰俯身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边,深不可测的笑道:“嘘!咱们自己的问题,内部解决就好了嘛。”

元宝哪是会轻易就让人这么捆了的,玉瓷话音刚落,元宝忽地弓起身,张嘴就朝着玉瓷咬了过去。元宝瞅准了玉瓷脖子上的位置,本来计算着趁着这么近的距离,把他脖子上的经脉咬断也算是成功,可是,偏偏玉瓷身体比她更快一步,歪头闪了一下,于是,元宝不偏不倚地,一口直接咬在了玉瓷的下唇。

新鲜的腥味充斥在口腔中,元宝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世间顿时静默了。

玉瓷先她一步反应过来,急速后退,一张脸阴晴不定,死死地盯着元宝,像是随时都能喷出火来。

元宝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元宝的齿间还残留着两唇相接时的触感,一百万只草泥马从她的心间奔腾而过。她顿时有种想把自己抹杀掉的冲动,她干嘛要用咬的!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用咬的!

元宝看着对面的玉瓷,他的唇沿渗出的鲜血往下流淌,被他用舌尖轻轻舔去。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从唇沿拂过,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元宝”。

元宝一个激灵,退离他五米之外,“你,你,你你要干嘛?”

“你说呢?”玉瓷笑得绝美,残阳一般,带着艳丽的狠绝。

元宝还在初吻被她自作虐整没了的迷茫中,脑子完全跟不上现在的节奏。玉瓷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闪电般的出手,将其打晕,抗在肩膀上。然后,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守在门外的门众们没有想到,玉瓷竟然闯了出来,抄起家伙就朝着他冲过去,却被玉瓷轻易的打翻在地。迅速的跳上房梁,消失在了宅门深处……

“门主不好了,玉瓷和元宝私奔了!”

聚义堂的林白首以及众楼主们正在开会讨论元宝的处理情况,谁知,结果还没出来,就已经传来了这等消息。

林白首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向沉稳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封锁所有出口,马上把他们两给我抓回来!”

过来通报的门众们领命就要出去,林白首想了想又把他们叫住,“千万留活口。”

“是!”通报的人也没敢耽误,领了命即刻就冲了出去开始部署抓捕元宝的行动。

长欢门在一夜之间乱了。

门众们一边要到处搜罗古雌钥匙的下落,一边还要找私奔的元宝和玉瓷。会选被耽误了也就算了,现在,本来就够乱的局势让元宝弄的更乱了!大家伙们一边找一边把元宝骂了个遍,重离听着他们的碎骂却始终不发一言。

他就算讨厌元宝的无赖,可是,他同样明白,元宝从来不是一个会背叛长欢门的人。虽然她总是一副废柴的无可救药的样子,但其实他明白,正是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而每一年选拔成为六楼众的名额又有限,所以,她总是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把机会留给别人。她自始至终都在为别人而活。她表面的自私,不过是伪装而已。更何况,玉瓷很有可能就是偷了钥匙的人,元宝怎么可能会和他私奔!她那么贪生怕死,根本不敢做出叛门这种事情。

只是,元宝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被玉瓷掳走了又不明目的,万一他痛下杀手元宝岂不真没命了?

重离想到这里,握着火把的手越发的紧了紧,片刻也不敢耽误,提步就跟着众人四处寻找元宝的下落。

而此时,被寻找着的元宝其实根本就没有走远。被堵住了嘴,死死的捆绑起来的她,甚至能够听到外面忙碌的门众们的脚步声,还有咒骂声。

因为,他们此时就在长欢门最危险的地方——聚义堂的密道里。

玉瓷站在可以看见外面情况的窗户边,笑意盈盈地转过身来对元宝璀然一笑,“怎么样?看着他们明明就在你眼前,却救不了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元宝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他真偷了钥匙,那么,他绑架她想要离开长欢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反而又回到了门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那时带我去找林白首,不就没什么事情了。”玉瓷惋惜的笑起来。

元宝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浓郁的杀气。长欢门好好的深宅大院,愣是让他给弄出了江湖的味道!

“你要对门主做什么?”元宝警惕的看着他。用力地呜咽出这几个字。

“很快,你就能知道了。”玉瓷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看着外面发呆。脸上的笑容褪去。不笑的时候,玉瓷面容上的疏离感清晰而强烈。

元宝看着他的背影,明明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她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深深的孤独以及,疲惫。就好像如现在这般活着,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一样。

那是一种她从来都不曾懂得的情感。

林白首亦曾如此。

他明明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年岁,他曾经历过什么,会让他对活着,有如此强烈的倦意?他的身上,又背负着怎样的过往,导致他走上今天这一步?

元宝想来想去也猜不出来。吵吵闹闹的长欢门里像是赶集一样,把她的思绪打得乱七八糟,直到喧闹伴随着天色的改变渐渐冷清下来。窗户外雾霭般的天空星星点点。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元宝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突然,脖颈一痛,玉瓷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给掐醒了。

“跟我走。”玉瓷没有多言,拽着元宝就往密道的深处走去。

元宝用她的各种不配合表达着自己的情绪,玉瓷看她这样不配合,把她袖中的小刀直接抢了过来,狠狠的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脸上却笑得无比温柔,“如果你觉得好好走不舒服的话,我不介意帮帮你。”

元宝疼的直跳脚,总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越是笑得温柔的人,其实越心狠手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无奈此时的她处于劣势,她可不想现在就把命搭进去,在知道他的目的之前,只好忍着疼跟着他往前走。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密道竟然通向林白首的卧房!

他一个外人,怎么会对长欢门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不过,玉瓷并没有给元宝太多思考的机会。

当玉瓷把元宝死死的绑在密道口的柱子上,用元宝的丝巾堵住了她的嘴,透过柱子特制的孔眼,能够看到林白首卧房内情况的时候,只见,玉瓷已经打开了密道的门,悄无声息的潜伏到了林白首的卧室里。

疲惫不堪的林白首此时靠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平日里,从来没有人敢擅自靠近林白首的卧房,更别提进来了。所以,往往林白首在卧房的时候是最为放松的时候。

可是,玉瓷此时却像跟幽魂一样朝着林白首走过去。元宝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元宝看着玉瓷距离林白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他快要靠近林白首的时候,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剑唰地一声朝着林白首刺了过去。

“啪!”

睡着的林白首以桌上的毛笔抵挡玉瓷一剑的攻势。毛笔被劈成了两半,林白首退离他两米开外,看着面前手持短剑的玉瓷,悠然的笑了起来,“三皇子,好久不见。”

正在全力挣扎着想要解开穴道的元宝一愣,他是当朝皇子?

长欢门六大楼虽然一直以来有替朝廷办事,可向来分明,为什么三皇子会和林白首扯到一块儿去?

玉瓷闻声轻轻挑眉:“林白首,五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小心。”

“不知殿下不远万里来到长欢门,有何事?”

“你猜?”

林白首拨了拨鬓间的白发,“你一出现,门里的钥匙就丢了,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哼。全天下的人只要来长欢门,都得冲着那把钥匙么?”玉瓷冷笑,“林白首,你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一件事情未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这不过是你我第二次相见。会有何事未了呢?”

“我哥哥宁青墨当年被你一剑斩于长欢门,当时,你把他的头悬挂于长欢门外整整三天。”玉瓷语气越来越冷,“可还记得?”

元宝悚然一惊,原来是为了替兄报仇!可是,宁青墨叛门乃是当年的一件大事,他被处死的消息也是经过了严格的封锁,就算是他的弟弟,他毕竟是长欢门以外的人,又是怎么得知的?

“哈哈哈哈,我当是为了什么,让你好好的皇子不做,非得跑我长欢门来送死。”林白首并没有把玉瓷的憎恨放在眼里,横跨一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气定神闲道:“擅闯长欢门者死,偷古雌钥匙者死,叛门者死。作为曾经长欢门的一员,他既犯了门规,难道我还处置不得了?”

“放肆!”玉瓷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我哥哥乃是当朝太子,岂容你一江湖门派随意处置!”

“注意你的措辞。这是长欢门,深宅大院的,不是江湖门派。”林白首轻轻地扣着桌面,“三殿下怕是忘了,长欢门素来不受任何朝廷控制,他既然进了我门,便是门里的人,再无其他身份。啧啧啧,看来你这个过气的皇子,需要补充点社会知识才行。”

“混账!”玉瓷到底是皇子,就算久居深宫远离朝堂,脾气还是被惯的不小。

林白首看他那张被气白的脸,眼眸微沉,心里百转千回,只为了报仇就来长欢门?玉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血性了?据信陵楼得来的消息,他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恐怕,他来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林白首沉默地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玉瓷明白,对付林白首这样的高手,他只有一次机会,若失手,再有第二次就不容易了。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把手中的剑握得越来越紧,“我哥哥的尸体在哪儿?”

林白首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还欲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重离火急火燎的声音。

“门主!”重离的突然出现让此时局势出现了逆转。

玉瓷和林白首,甚至包括元宝,都有些意外,然而,就在林白首扭头的瞬间,玉瓷手中的剑闪电一般飞了出去,元宝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冲着林白首的胸口刺去,不管她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而林白首一时失神,让玉瓷得到了机会,那一剑,不可避免地刺到了他的身上!

同一时刻,房门被重离一脚踹开。重离看到玉瓷在场,又看到受伤的林白首,二话不说就朝着玉瓷追了过去。

玉瓷早就做好了退出的准备,在重离冲过来的空当,随即闪身进了密道,并把门封锁上,让他无法从外面打开。然后,解开元宝的绳子就拽着她往里跑。

元宝经过刚才的刺激,硬把塞在嘴里的布条给咬断,冲玉瓷大吼:“你敢伤我门主!”

玉瓷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刀:“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玉瓷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重离,本来他想逼林白首说出哥哥的尸体以后从前面走的,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可是,元宝看见他杀自家门主,哪那么容易跟他客气。所以,在元宝一路的捣乱下,玉瓷忘记了来时的路,两人在这个幽深昏暗的密道里彻底迷路了!

“活该,让你来行刺门主!”元宝有些幸灾乐祸。

“你给我闭嘴!”玉瓷找不到出口有些着急,点了元宝的哑穴让她无法说话。然而,两人走着走着,突然,不知是谁触碰到了密道的机关,脚下的地板往旁边一缩,两人同时坠落了下去。重重地掉在了密室的密道中。

“这是哪?”元宝被摔得正好解开了穴位。看着这个由无数的寒冰堆积而成的密室,元宝有些发鉥,“喂,你把我带到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一和元宝凑到一块就总是麻烦不断。玉瓷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在林白首要通过密道追到他们还需要些时间,他还有时间寻找出口。然而,他刚发现这边的冰块有点怪异,元宝的尖叫声就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死人啊!”元宝指着前面的冰墙大声的尖叫。

玉瓷沿着她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冰墙里面,被摆放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许是因为被冰冻的缘故,尸体并未腐烂,甚至保持着身前的样貌。

玉瓷的目光在看见尸体的时候牟然顿住。元宝发现他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随之而来的,他就像被风侵蚀般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喂,你怎么回事?”元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手才触及到他的衣服,他就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身体无风而摇。双手伏在冰墙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冰墙里面的那具无头尸体。

元宝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是因为时间并不长,里面的衣服还保留着新鲜的色泽。只看那一具身体的话,即使如今已成尸骨,也能够想象得到,这具尸体的主人生前有着何等高贵的气质。而且,更重要的是,元宝越看越觉得尸体眼熟,扭头再看向玉瓷,对了,里面的人,不就是无头版的玉瓷么!

“这是我哥哥。”玉瓷扶着墙慢慢的跪了下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元宝悚然一惊,这就是叛徒?玉瓷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他?

“都没有头,你怎么能肯定就是你哥哥。”元宝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一方面是因为,她从未听说,叛徒的尸体会被冷藏起来,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活着的人,总要为死人而活?

“他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玉瓷说完哈哈哈大笑,笑声充斥在整个冰室里却比这满屋子的冰,还让人发寒。元宝动了动嘴唇想劝他冷静点,玉瓷突然笑着笑着就像个孩子一样的伏在冰墙上哭了起来。

长欢门的人是没有眼泪的。元宝看着如他这般骄傲自负的一个皇子竟然会为了兄长,毫无形象可言的这样哭泣,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本来她应该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并把他交给林白首,可是,看着他抖动的双肩,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那绝望悲痛的哭声揪着她的心,撕扯得生疼。他们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为什么看着他哭,她会如此难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玉瓷的哭声不知是何时停止的,冰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疲惫加上流血使得元宝越来越冷,元宝喊了玉瓷一声,谁知,他不但没有反应,过了片刻,竟然用手里的刀去刨冰,试图把宁青墨的尸体给拿出来。

然而,就算他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长欢门既然把尸体藏在了这里,就做好了不会被任何人偷走的准备。元宝看他那副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样子,好言地劝他,“玉瓷,别挣扎了。与其想着带走你哥,还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出去。”

“闭嘴!”玉瓷冷冷低吼。

元宝怕死,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最在意自己的生死。现在这个情况,看见他哥的尸体玉瓷已经不冷静了。元宝却必须冷静。她的手还在流血,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都有可能会死。不管接下来他们会面对怎样的处罚,她也必须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她鼓足勇气走到了玉瓷的面前,然后扬起手,狠狠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醒了没?”

玉瓷被她打得怔忡了一下,“你!”

元宝又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要没醒,我帮你。”

玉瓷毕竟是皇子,长这么大哪被人打过,现在挨了她两巴掌,不醒也醒了。

玉瓷温柔的笑容重新恢复在脸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元宝的幻觉,一闪而逝。站在面前的,又成了那个狂傲自负的三皇子,“你是不是想被我调教调教,嗯?”

元宝真受不了他这种暧昧的语气,哆嗦了一下,“再不找出口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可不觉得有必要带你一起出去。”

你个锤子!翻脸就不认人了!

“你认为你一个人出得了长欢门吗?”元宝豁出去了,只能赌一把了!

果然,玉瓷听完她的话,沉默了片刻,似是认同了她的话,便不再搭理她,转身就在冰墙上开始敲敲打打寻找出口。

而彼时,在聚义堂里的人们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转来转去。

林白首看着屋子里不停走动的贤文楼楼主垂流,垂流一边走一边冷静分析道:“老夫并不相信玉瓷只是为了报仇而来。他曾有很多机会能够杀了门主,却偏偏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来长欢门。好巧不巧,他一出现,古雌钥匙就丢了,老夫从来不相信巧合。”

林白首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来杀我。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他不会用这么冒险的做法。他想要的,或许只是宁青墨的尸体而已。”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垂流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林白首,“他想要得到钥匙,利用浮生门重新复活宁青墨。”

“不可能。宁青墨都身首异处了。”无良楼楼主无期否定。

“我说你平时咸菜吃多了吧。”隔壁的楼主顿时就接上了话,“浮生门能够颠倒轮回,逆转生死,他要是把宁青墨的命格给改了,他就死不了了。”

“那样的话,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

“难道他想完成他哥哥没完成的遗愿,成为长欢门的门主,统领长欢门?”无期猜测。

“拉倒吧。谁都知道要成为门主必须是转世灵童。他想就能给他这个位子的?”信陵楼楼主沈秀啐他。

无期还在坚持:“他一旦拿到了古雌钥匙,就算他不是转世灵童,也能统领长欢门。”

其他楼主不理会两人的争吵,看向林白首,“我一直怀疑,玉瓷从未被收于长欢门,他是如何知晓长欢门秘密的?甚至就连门里的密道都知道,难道是宁青墨说的?”

“不可能。”垂流斩钉截铁地否定,“宁青墨当年虽犯门规试图偷走钥匙,但他却是极爱这个弟弟,不会让他做此等冒险之事。只有一个可能。”

“门里有了叛徒。”无期掷地有声,在场的六大楼主在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林白首。

林白首沉默地看着大家,半晌,“既然元宝还在他手上,就说明他并没有得到钥匙。”

林白首的话让大家猛地愣住,然而,林白首显然没有解释元宝和古雌钥匙有何关系的打算,只是笃定的说道:“不过,钥匙的失踪,和他脱不了干系。”

“有可能元宝和他就是一伙的。”有人如是分析。

“得了吧。就元宝那点贪生怕死的怂样,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她那点三脚猫,别说偷钥匙了,她还没进到浮屠塔就早被宰了。”无期笑言。

话虽如此,旁边的人依然对此有些怀疑,“门主你打算如何处置玉瓷和元宝的事情?”

“派人去把宋宇贤找回来,其余的,一,暂停会选,推迟至三个月后。二、查清楚是谁泄密让玉瓷知道了长欢门的事情。查清楚他背后的指使和企图。三,封锁所有出入口,这么短的时间,钥匙不可能被送出去,继续在门里搜查钥匙的下落。四,找到玉瓷和元宝……”

林白首平静地下令,各大楼主领命之后就出去开始行动。林白首看着空掉的聚义堂里愣了好久,喃喃自语起来:“青墨,这一天,还是来了。”

长欢门的外面一如既往的吵闹着,而冰室里却安静异常。

“玉瓷,你为什么要杀我?”元宝和玉瓷已经在冰室里找了好久,却依然没有找到出口。元宝已经没有力气在找了,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和玉瓷说话,尽量不让自己睡过去。

“因为在我来之前,有人提醒过我,不杀你,会惹很多麻烦。”玉瓷难得的和她说了实话,不知为何,看着她有一种莫名的平静,“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元宝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他”,“那是谁?”

“以林白首对你的纵容,你要考入六大楼似乎并不难。”玉瓷显然不会回答她这种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问她。

元宝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能聊起来。反正她现在也不能睡过去,和他说话至少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是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我只希望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过好,能够和长欢门的大家在一起就足够了。我从来不会去想太久远的事情。”

“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做或者想要完成的事情吗?”

“没有。这世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那么多,人若有了执念,就什么东西都放不下了。”所以,她总是在人前扮演让人无比讨厌的角色,其实,也不过是希望真有一天她死了,大家不会太难过而已。想想,她其实也真的挺傻的,明明一直都在为门里的人考虑,别人却从来都不领情。

“我倒挺羡慕你。”玉瓷悠然地说道,“看似多情的人,总是最无情。”玉瓷敲打着冰面,半晌没有听到元宝的话,有些奇怪,回过头一看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紫。身体缩成一团倒在了冰面上。玉瓷想到刚才他划了她两刀,她的身体并不好,再加上失血,她肯定撑不住的!

玉瓷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忽然有些怜惜,鬼使神差的竟走到她的旁边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只是,他才把头往下埋了埋,就又忙把头扭向别处:“元宝姑娘,你这个发丝间的咸菜味,稍微有那么点冲。”

然而,话音刚落,一根簪子就戳到了他的喉咙上。

“交出钥匙,饶你不死。”元宝把手里的簪子抵在玉瓷的喉咙上,强忍着寒意警告他。

玉瓷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元宝竟然还想着骗他。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敢冒这样的险,玉瓷真没见过这么乱来的人,愣了片刻大笑起来,“你倒是有趣得很。”

“多谢夸奖。”元宝皮笑肉不笑地把手里的簪子握紧,“我不管你是为了谁而来的长欢门,也不管你和哥哥的感情如何,叛门者死,偷钥匙者死!”

“哈哈哈哈哈……”玉瓷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就凭你?想杀我?”

话毕,玉瓷已经轻松地从她的手上夺过了簪子。反把簪子戳到了元宝的喉咙上。

“是吗?你何不先看看自己的手呢?”元宝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心知肚明,只要在玉瓷的手上,他很有可能随时都会杀了她,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这个时候,就算是虚张声势,也不能弱下去。玉瓷看她一脸自信,怀疑的仅松开一点点手,就看到了满手沾满的黑色粉末。

玉瓷大骇,迅速的把簪子丢了出去,声音里充满了意外。“你竟然下毒!”

“这叫兵不厌诈。现在咱两都中毒了,你杀啊杀我啊,杀了我你就不知道解药在哪儿了。”元宝满意地看着玉瓷的反应。看来她的演技有所提高。回头得给自己颁发一个长欢门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去。

“你!”玉瓷温柔的笑容被敛到了深处,狠狠的把元宝从怀中丢了出去,而伴随着元宝嘭地撞到了冰墙上,随之而来,宛如地动山摇的晃动顿时就让两人愣住。元宝背后的冰墙随之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这样也能找到出口?元宝都恨不得膜拜一下自己了。

元宝迅速地朝着缝隙跑过去,然而,她才刚跨了出去,脚底一空,稀里哗啦,她就掉到了一个温热的池子里。并伴随着女子的尖叫,以及身后玉瓷的突然出现,两人同时掉到了女澡堂的水池里,和对面裸体的姑娘们面面相觑。

姑娘们不愧是长欢门训练出来的,看见两人正是门主要找的人,衣服也不穿了,就这样站在台子上守着他们,一直等到林白首带着人出现,把他们两人都给带走,这才散开回去。

元宝本来以为这下子林白首能给她辩解的机会了,谁知,玉瓷却先一步被带到了审讯室,把她给单独留了下来。玉瓷早就料到会被抓,所以也没有任何反抗,跟着他们就走了。

他明白,宁青墨的尸体在这里,古雌钥匙又是因为他的出现,很巧合的没了,一,他不会走。二,林白首也不会让他走。所以,在面对林白首的质问的时候,反而淡定很多,“林白首,你们自己的人无能找不到钥匙,难道想随便栽赃杀我不成?”

“殿下说笑了。”林白首微微颔首,语气渐冷,“你到底还是皇子,你老爹的面子门里自然是要给的。更何况,你虽是宁青墨的弟弟,确切的说,你也是一个外人。就算来门里捣了一下乱,我们也不好随便用门规来处置。只是,谁让殿下来的不是时候,除非确定殿下当真是盗走了钥匙的人,否则,长欢门又怎会轻易动了殿下。”

玉瓷眼眸微动,林白首在全国八卦榜里素以铁血无情著称,虽然此时的他笑着说这些话,玉瓷心里却很明白,对付林白首,一句话稍有不慎,那就是杀身之祸。更何况,他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可不是哥哥的尸体,也不是杀了林白首。而是,弄清楚宁青墨会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当年的宁青墨可是死都不愿意背叛长欢门的人,为何却会一时糊涂偷钥匙导致杀生之祸?对于玉瓷来说,他更在意的是古雌钥匙以及哥哥的秘密,其余的,都不过是手段而已。

玉瓷故意制造了那么多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众人,不让人察觉到他的真实目的。可是,正所谓言多必失,林白首老奸巨猾,稍不留神让他发现了端倪,那就注定前功尽弃了。

所以,玉瓷在面对林白首的时候,一字一句都小心翼翼:“门主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了。不过,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就委屈殿下了。”林白首起身,冲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门众便带着玉瓷走出了屋子。

然而,元宝却没有想到,他们审讯完了玉瓷,替两人解毒完了以后竟然就算完了。又把她和玉瓷给关到了柴房里。

这是要闹哪样!

现在他们两的关系很奇怪很微妙好不好,关在一起很别扭啊!元宝看着旁边一脸惬意的玉瓷,完全不能理解林白首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玉瓷先是要谋害他,再者他还是偷了钥匙的第一嫌疑人,而她,她一个打酱油的,为什么要和他一起被关!

天理啊,没有天理啊!

可是,元宝就算再不满意再纠结也没用。两人还是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五天。除了来给他们送饭菜的门众会告诉他们下一顿是吃啥以外,关于古雌钥匙的消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连重离那夜来了之后,也一直未曾出现。长欢门里平静异常,让人惶恐。

玉瓷倒是淡定,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不是睡觉就是唱个小曲儿。时不时再打击元宝几句消遣消遣,倒是过得轻松惬意得很。元宝看他那副样子,简直都怀疑他这个皇子是不是捡来的?皇子们哪个不是养尊处优心比天高的?他在长欢门受了这样的委屈居然还不发作,真是奇了怪了。

玉瓷淡定了,元宝却呆不住,一想到钥匙没了,她又是第一嫌疑人,整天急得上蹿下跳,要不是玉瓷拉着,早翻窗户跑路了。

就在元宝焦躁得合计着要不要在柴房点个火引起别人的注意好打探外面消息的时候,消失了五天的重离突然就出现了。

“重离,钥匙找到没?”元宝一见他来带自己出去就忙不迭地追问。

重离摇摇头,脸上一如既往的沉静,“还没有。不过,组织上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和玉瓷可以无罪释放了。”

“我就知道门主会还我清白的。都说了我没偷钥匙了。”打死元宝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哎?不对,玉瓷也没偷?”

“他没有。”

“他是外人!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还要杀门主!”元宝不甘心。始终觉得他是一个外来人口,钥匙丢了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更何况,擅闯长欢门者死,为什么他就这样轻易地方了?而且,如果他真的没偷钥匙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长欢门内部所为。元宝心里其实很抵触门里出了叛徒这种事情,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如果连家人都不可信了,她都不知道还能再信谁。

重离知道元宝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眉目含笑的玉瓷,他不是没有过怀疑,甚至整个长欢门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然而,重离想起来之前林白首对所有人所说的话。于是,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元宝。

“他是当今三皇子,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了,还有什么是他没有,非要来冒死偷的?”

“万一他心理有问题呢?”

“咳咳。”玉瓷轻声地咳嗽了一下提醒元宝注意措词。有问题的人应该是她吧。

重离拍了拍元宝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转头对玉瓷道:“门主说了,既然三殿下对长欢门如此好奇,就当是长欢门给朝廷一个面子,殿下不如且在长欢门多待一段时间,也好感受一下长欢门的风土人情。必定会让殿下终生难忘的。”

“求之不得。”玉瓷含笑应下。费了这么大劲儿,等的就是这句话。然而,把玉瓷送到安排好的地方以后,重离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元宝就往回走。

元宝莫名其妙,“重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重离目光微闪,似乎有些激动,也没搭理她,直接把她给拽到了长欢门的聚义堂里。

此时,堂里坐满了门中最为重要的一干高管们。元宝一出现,乱哄哄的聚义堂里就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长欢门虽然门规森严,可是,因为门里各部门事情较多,且分散。除了年终奖的时候平时根本就见不到最核心的领导层同时聚到一起。而现在,他们不但同时出现了,从他们眼中,元宝似乎还看到了很多不一样且难懂的东西。

元宝哆嗦了一下,难道门主找不到钥匙,为了平息门众,要让她做替罪羊了吗?

“门主。”元宝老实的行礼,紧张忐忑的跪在聚义堂中央等着领导发话。

林白首淡淡地“嗯”了一声,“起来吧。”

元宝不敢造次,忙着站起来,看了四周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门主找我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特地告诉你一声,我们已经查明了钥匙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安心的回闹心楼呆着吧。”林白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元宝一听他这说话方式就知道,他又在铺垫了。领导说话总是这么喜欢七拐八绕的。后面要说的绝对才是重点。

于是,掏了掏耳朵洗耳恭听。

“不过,既然他都说了已经和你确定了男女关系,那么,我们自然相信你和玉瓷之间没有任何瓜葛。更不会做出私奔这种事情。所以,你找了一个可靠的好男人呢。”

元宝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时候她找了一个男人了?元宝看着林白首,笑的诡异也就算了,转头一看重离,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和谁确认男女关系啊?”

“当然是宋宇贤喽。”

听到某个名字,元宝后背一僵,脸瞬间就白了。

宋、宇、贤!

天啊!

元宝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稳。目光迅速地在屋子里仔细地扫了一圈,果不其然,在最隐蔽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闭目养神的宋宇贤。

几年不见,他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和表达的出色样貌,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颀长身形,还有那神祗般不可靠近的气场。

华丽!

对,华丽!

元宝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这个词。

她不知道除了华丽还能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总结宋宇贤这个人。即使穿着最朴素洁净的衣服,他仍然给人一种华丽得不敢直视的错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被人注视,宋宇贤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只那一瞬,天神变魔鬼。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邪气,让元宝从心底倏尔闪过一丝寒意。急忙收了视线看向别处。

“元宝,愣着干什么,你们小两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吧。还不快去亲热亲热。”林白首脸上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催促着,“要不是宋宇贤亲口证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今天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不必。”元宝耳根发烫,刚想说什么,宋宇贤已经冷淡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疲惫。

想来是为了赶回来没休息好吧。元宝小声嘀咕,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就和宋宇贤成两小口了啊!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过来。”宋宇贤抬眉看着元宝,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元宝却觉得这两个字跟擂鼓一样敲在她的耳膜。挣扎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他的旁边站好。

“既然元宝是宋宇贤的,大家应该对她消除怀疑了吧。”林白首看了看两人,目光重新回到中席扬声说道:“玉瓷是我私自培养的精锐,之前没告诉大家是不想引起众人围观,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钥匙的丢失也实属巧合,作为我林白首的关门弟子,我自然相信他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偷盗钥匙这种事情,大家可还有任何疑惑……”

元宝震惊地看着林白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门主要包庇玉瓷?为什么他明明知道玉瓷是为了哥哥来报仇的却还要他呆在长欢门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子吗?

元宝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元宝找不到人,只好凑到宋宇贤耳边小声地问他。

宋宇贤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只吐了五个字就让元宝闭嘴。

“管好你自己。”

管好你个锤子!元宝真恨不得一刀了结他!瞪了他半天,才又狗腿地追问,“为什么要说我们是两口子呢?”

宋宇贤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低下头打量着她,语气里尽是无奈:“门主逼的。”

“啊咧?”元宝觉得今天的惊喜,似乎多得有点招架不住了。想不到门主为了还她清白,不仅编了玉瓷的事情,也编了她的。可是,元宝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即使这样说了,却依然不安。似乎门主在有意回避这个事情,而把重点放在了找钥匙的身上。

元宝还想再问什么,宋宇贤却实在困极,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于是冲着中席的林白首说道:“没什么事情我睡觉去了。”

林白首点了点头,看着宋宇贤在一片议论声中走了出去。宋宇贤一走,元宝瞬间觉得聚义堂宽敞起来。看谁都无比顺眼。虽然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但也不能影响她忽然很美丽的心情。林白首看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糟心,摆摆手下逐客令,“既然确定你们和钥匙的丢失无关,会选也已经打算推迟在三个月后,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反正你和重离也没过,今天起继续回闹心楼呆着吧,组织现在不需要你们了……”

重离和元宝随即被轰了出来,重离看了一眼蓝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重离对不起。”元宝诚挚的道歉。想起会选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嘴上总没一句好话,心里毕竟还是愧疚的。以重离的才华,要不是遇到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重离意外地怔忡了一下:“你又没错,道歉干嘛。嗯。”

“要不是我,你早就成为六楼众了。”元宝学着他的样子看向天空,难得的像个正常人,“其实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帮忙去找古雌钥匙。可惜,做不了六楼众,只能在门里看着别人。我觉得我似乎能体会你的心情。”

“呵呵。你想多了。嗯。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重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过了半晌才问她:“元宝,你就没有想过离开长欢门吗?”

元宝摇摇头,“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一直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门主说了,外界的世界没有家里好。”元宝严肃地看着他。

重离撇撇嘴,“那是他眼中的世界,不是我的。嗯。”

“你想出去看什么?”

“不知道。”重离的嘴角挂着向往的弧度,“或许,是想去看看别人是如何生活的吧。又或许,只是想证明门主说的是错的……”

元宝从来没有想过,像重离这种只懂得动手解决问题的糙汉子也有文艺的时候。于是,不小心让她碰到了,她一个大老粗被一个文艺青年给搞得失眠了。

元宝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夜凉如水,元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索性坐在窗户边看月亮。

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出去看看吗?

还是她根本就不敢想呢?

亦或是,她其实很怕,这一出去,和家里的人就会是永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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