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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浮生门开,天下必乱》:会选

“着火啦!着火啦……”

静谧的夜里,惊慌失措的叫声突兀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们。位于长欢门西北面的一间屋内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在暮色深沉的夜里,将整个长欢门点亮。

来自山顶的风呼啸而过,加速了火势的蔓延,闻声赶来的门众们看了一眼燃烧的屋子,一边叫苦不迭地念叨着“怎么又是这个败家子”,一边抬着锅碗瓢盆慌慌张张地灭火。

然而,当长欢门门主林白首匆忙赶来的时候,火势却丝毫没有半分熄灭的迹象。反而在风势的作用下,越发的张狂起来。

林白首四下看了看,沉声问在场负责指挥的人,“元宝在哪儿?”

“好像,好像,还在里面!”

林白首脸色一沉:“还不快去救!”

门众从未见过林白首如此沉郁的表情,被他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急忙招呼着其他人弄湿了全身就往屋子里冲。

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房间开始坍塌,眼看着交替进去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要救的人却还是没有出来,林白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几乎快和他那满头的白发融进这光火漫天的夜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出来了出来了!”,林白首苍白阴沉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循着人群涌动的方向走过去,只见几个门众把已经被烧得只剩半件衣服,满脸烟黑的元宝给架了出来放到地上。

“门主,她昏过去了!”门众急忙报告。

林白首眉头皱了皱,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走过去蹲下来一探她的鼻息,顿时吓了一跳。抓着她的胳膊就准备把她扶起来进行抢救,谁知,昏迷中的某人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哎呀哎呀好痒!”

元宝一开口,现场就倒了一片。林白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也变得跟锅底一样的黑。

“为了躲明天的会选,有必要非得自焚吗?”林白首厉声呵斥。

元宝黑漆漆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丝毫看不出从火灾中死里逃生的惶恐,“门主,有人要杀我。”

元宝的话让林白首猛然愣住,竟然有人敢在长欢门里杀人放火?“怎么回事?”

“不知道。”元宝依然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我在着火前昏迷了。我闻到了迷香。”

“确定?”

元宝用力点头:“这天下间所有的迷香我一闻便知是哪种。平时往重离屋子里丢太多了,别的不敢说,迷香,那绝对一闻一个准。”

林白首想了想,沉吟片刻,“此事,我会彻查。先不要说出去。”

“嗯。”元宝笑盈盈地应了一下,但凡是门主出面的事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元宝四下看了看,把林白首拉到一边,“话说门主,明日就是长欢门一年一度的会选了,你说,会不会是谁怕我赢了他,所以故意来杀我的?”

林白首眼皮一抽,“不要对自己盲目自信。你一个连续四年都考不过会选的人,有谁会对你下手?不过,说到这里,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已经在闹心楼呆了四年了!四年了!当废柴当四年也就够了!这次你要再考不过,就等着去当咸菜吧。”

元宝被林白首吼得一哆嗦,脑海里倏尔闪过一双琉璃色的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考,而是她根本就考不过啊!

“门主,咱们商量一下如何?”

林白首看着她甜得发腻的笑容一阵恶寒:“你要商量什么?”

“门主,我有病。”

“看出来了。”林白首挑眉。

“你说,像我这样的病人,万一我明天一参加会选就挂了咋办?”元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泫然欲泣:“无期说了,我这里有病。随时都会见佛祖的!无期每天都和我说要淡定,可是,每次一参加会选我就定不了!人嘛,还是应该做点快乐的事情,我就不参加会选了行不行啊?”

“不行!”

还未等林白首开口,他的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就提前传了过来。

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越怕谁就越要遇到谁。她明明记得晚饭前给他下的药足够他睡到后天了,他怎么就醒了呢!

元宝摆出一副很开心很无辜的样子往林白首的后面招了招手,“哎呀重离,好久不见啊。”

重离从后面走到前来,鼻孔哼气,看也不看元宝一眼,只对林白首说道:“门主,这里交给我吧。嗯。”

林白首一看见重离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跟捡了几百两银子似的。在元宝的身上转了一圈以后,打着呵欠离开了。元宝想跟着他一块儿跑,无奈,刚转身,就被重离给抓住,板了回来。

“我有东西要给你。嗯。”重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全新制作的《会选准考证》递给她。

元宝看着准考证上自己还有对手的名字,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完了,这回她活不下去了。

她就不明白了,每年参加会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每次她都要和天才重离做对手啊?组织上给安排个好对付点的给她会死啊!

“哎。”元宝把准考证捏成一团,抬头看着面前的重离。

火势已经逐渐被控制住,除了元宝也没有任何伤员。门众们举着火把正在清理现场的残骸,火光之中的重离,颀长的身影被风吹动,左摇右晃。英俊的五官上,一双琉璃色的眼,桀骜而自负。眼角纹路里难以抹灭的孩子气使得他整个人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稚感。如果他们两不是对手的话,元宝心想,他一定会是非常好的玩伴儿。可惜,元宝现在一看见他,除了糟心,还是糟心。

“重离,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每年都被安排在一起。你听说没,大家都给我们取了一个好听的外号,叫做患难鸳鸯!”元宝试图跟他套近乎。

“谁跟你是鸳鸯。”重离压根不吃她这一套,眼皮抬了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明天,我不会让你。嗯。”

“你哪次让过了,哪次不是抱着弄死我的决心来的?”元宝小声地嘀咕着,“知道了知道了。每年都这么说,耳朵都长茧子了。”

“你……”重离气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你以为给我下了迷药明天你就能不战而胜了?要不是你,我重离也不会连续四年都考不过会选!”

元宝的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把林白首骂她的送给重离:“小伙儿啊,水平不行就不要对自己盲目自信啊。”

重离一向沉稳淡定,可每次只要一和元宝说话,他就忍不住血气上涌,“我警告你,这一次,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过。”

大哥,你是第一名,我是倒数第一名,脑袋被门夹了才跟你堂堂正正的比!

元宝无语地看着重离,本来想鼓励他几句,可重离似乎早就猜透她心中所想一般,留下一句“你明天死定了”便转身去处理火灾的善后事务了。

“去死吧!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咱们明天走着瞧!哼!”元宝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接把准考证丢了出去,怒冲冲地找地方休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朝着长欢门的会选现场赶去。

“耶?小伙,你也来参加长欢门会选啊?”

“哟,好巧,我也是啊。”

“哎?你又来送死啊?”

“缘分啊缘分,我也是。”

“听说长欢门有个老废柴连续考了四年都没过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新来的吧,我可提醒你一句,听说今年老废柴还要继续考,千万不要和她一组,否则绝对过不了……”

会选现场人满为患。元宝跟着涌动的人群往比试场地里挪动,听着前面讨论老废柴热火朝天的几位兄台,她实在很想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

你们才老废柴呢!你们全家都老废柴!不就是运气不好每次都遇被编排到和第一名的重离一组么,要不是重离太难对付,她早过了!运气也是成功的一半因素好不好!

元宝本就对会选无比怨念,到了贴对手榜的地方,看着自己名字旁边的重离两个字就更气,和重离硬拼她可没什么胜算,好多对付的办法也都用过,重离早就有了防范。想来想去,元宝这次只有拿出杀手锏——辣椒粉胡椒粉各种粉了!

于是,趁着没人注意,重离也还没有到,元宝即刻就离开了会选现场往长欢门厨房跑去,然而,她还没有跑到厨房,在途经的一条隐秘小路上,一支带血的拖把,就停在了她脖子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元宝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到发呆。

对面握着拖把的男子,翩若惊鸿,眉目如画。略微苍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橘色的光芒,如果,他那根带血的拖把,没有放在她脖子前面的话,元宝想,这一定是老天给她安排的一场艳遇。

“带我去找林白首!”对面的男子把拖把一戳,在元宝的脖子边上划了一下,顿时就开了一条口子。

“你能不能把那个拖把拿远一点。”元宝的目光停留在对面人带着一只黑色手套的右手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对于喜欢热闹的元宝来说,长欢门里只要是有新人,没有一个是她不认识的。而此刻面前的这个人,却是她第一次见。

“擅闯长欢门,你胆子够大的啊。”

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故弄玄虚被盲目吹捧的小小门派,仗着门下六楼替朝廷办事,在江湖中弄出了点名堂而已。有何不敢。”

“哟,口气不小。那你可知,长欢门自从建立以来,就不受控于任何君主。便是当朝宁皇来了,也是进不了长欢门的。”元宝一边低声警告,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手中的小刀已经悄悄地握紧。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必须先抓住他才行。毕竟长欢门因为地理位置和身份的特殊,自建立起就除了门里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位置的所在。而门里的人,想要离开长欢门,就必须得通过长欢门一年一度的会选,成为长欢门六大楼的楼众,否则,这一辈子都注定老死在这里。眼前的男子,不仅对长欢门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能通过长欢门在门口所设下的层层障碍,来到门里。可见,他的身份和身手并不简单。而元宝从记事起,长欢门就没来过任何外人。

难道,门里有了叛徒?把长欢门入口的秘密给泄露了出去?

“做人嘛,还是谦虚点好。要爱惜生命,不要随随便便的逮机会就去送死……”元宝意味深长的劝告他,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

“玉瓷……”玉瓷猝不及防,脱口就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了出来,就算已经立即住口却还是让元宝得逞。

“原来你叫玉瓷啊……”元宝故意把他的名字拖的老长,玉瓷看她那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刚松了口气,谁知,她一个闪身,已经闪到了他的后面,在他的背上划了一刀。玉瓷没有料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元宝竟然会有点身手,硬接了她这一刀,鲜血随即喷薄而出,染红了一方白衫。

“看来,昨天没能把你烧死,是我的失误了。”玉瓷细长的眼底杀气尽显,迅速地后退避开她的攻击。

元宝闻声一愣,原来是他放的火!手中的刀越发紧了紧,追了过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瓷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就不告诉你!”

“告诉你个锤子!”元宝一想到昨天屋子里着火那一幕,气不打一出来,握紧了手里的小刀,二话不说就和他打了起来。

“为何要杀我?”元宝步步追问。

玉瓷深情款款地看着元宝,温柔道:“夜里风大,怕你着凉,所以随便放把火让你暖和一下。”

“鬼才需要你的送温暖!”除了元宝自己,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杀人放火了,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的人!元宝看着他明显变慢的攻势断定他一定在进入长欢门的时候受了内伤,于是,不跟他再纠缠杀自己这件事情,反正他也不会说实话,笃定地推测道:“选择在长欢门戒备最松散的时候进来,并熟知长欢门的一切,目的又是门主,看来,你是冲着古雌钥匙而来的吧!”

玉瓷微微怔忡,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被人称作老废柴的女子竟能有此心计,一眼看穿他的目的,只好急忙否认道:“你倒是聪明得很。不过,你猜错了。我是来参加会选的。”

元宝笑得自信:“不可能。”

玉瓷意外:“怎么就不可能了?”

“因为你要杀我。谁都知道,我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人。”

“是吗?”明显不信的口气。“一个从出生起就被宣判了死刑的人,却能在长欢门逍遥的活着。一个连续四年都没通过会选的人,却一直受到门主的重视能在长欢门里惹是生非,当真是没有威胁的吗?”玉瓷玩味地看着元宝,显然对她了如指掌。

这些事情本来在长欢门算不得什么秘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元宝总觉得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原本因为动手而有些熏红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不过,即便如此,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得深沉起来,此时的她,与平时那个玩世不恭的废柴简直判若两人,“怀疑我?”

“不,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聪明人和聪明人的对话,向来不需要拐弯抹角,玉瓷也懒得和她演戏了,“有没有兴趣猜猜看,我是为何而来?”

“传闻,天下间有一道能够颠倒生死,穿越时空的浮生门。很多人为了找到这道门几乎导致生灵涂炭。百年前,长欢门的第一任门主东越焕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打造了古雌钥匙将此门封住,这才保住了天下间百年来的太平盛世……”元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浮生门的秘密从未对外公开过,不仅因为这是传说,从来没有一届门主肯定或者否定过这个传说,更因为如此,长欢门才会百年来一直隐约控制着朝廷和江湖的局势。

谁若得到古雌钥匙,谁就能统领长欢门。所有门里的人都知道,传说中能打开浮生门的古雌钥匙只有历代的门主才有。门里的人,也没有谁会对其有所图,除非,他是继承门主之位的转世灵童。所以,那些冲着门主而来的,大多数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古雌钥匙!

而现在,显然,玉瓷这一个外人,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否则,他的目的不会是林白首!可是,元宝却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她的事情,又为何要杀她?

难得能遇到如此有趣的女子,玉瓷轻轻地拍了拍掌,似乎是奖励她猜中了自己的心事。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中就瞬间飞出了一截截锋利的暗器,朝着元宝发动,“我就知道,我留不得你的。”

“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玉瓷本来准备对元宝发起最后的灭口攻势,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打,反而,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现在虽然门里大部分人都在会选现场,可是,保不准她这一嗓子会不会把其他人给喊来。

玉瓷真没见过这样的对手,打不过竟然扯着嗓子求救的!玉瓷又气又急,伸出手就要去捂她的嘴,然而,当他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按倒的瞬间,他闻到了从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元宝看着他倒地,纵身跳了起来,拍拍手得意地大笑两声,“哈哈,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说着,抓了抓头上的簪子,“本来我打算用来对付重离的,让你吃了,真是便宜你了!”

元宝踹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玉瓷,确定他昏迷以后,拖着他的腿,趁没人注意,在他身下塞了两根扫帚棍,把他往小路上拖了过去。

本来元宝打算去厨房的,无奈这里距离厨房太远,拖了一段路以后,元宝只好把他拖进了距离最近的万毒阁里。作为长欢门里练毒药的地方,这可是杀人越货最佳场所。元宝四下看了看,确定屋子里和四周都没人,这才把玉瓷给拖了进去。然后,将屋内特制的大型咸菜罐子给打开,把玉瓷给塞了进去,并将罐子下面的柴火点燃,准备大煮活人,以报昨天烧房子之仇,然后再去去通知六大楼的人过来收拾他。

“据说这咸菜罐子里都是由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搭配腌的,菜少配料多,一会儿你醒了,正好让你尝尝虫子人肉大补汤。”元宝戳了戳玉瓷露在外面的头,谁知,她却在瞬间被玉瓷抓住。看着突然诈尸的玉瓷,元宝“你你你……”一连你了一串,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会醒的?”

“因为你傻呗。”玉瓷笑的一脸温柔,随即霍地一下从罐子里飞身而出,大力地一甩,随手抓过旁边捆药材的绳子,三下两下把元宝给捆住,随即把她顺势给丢进了罐子里,然后,随便扯了桌子上的一块抹布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有时候想想,老天真不公平,把什么好的都给了我。哎,一个人要是太聪明了,也真是一件寂寞的事情。”玉瓷自怨自艾地在元宝的额头弹了一下,发现她领口以下的地方似乎有一串奇怪的符号,但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有细看,而是转移了视线,冲她挥挥手,一边念叨着“哎呦我这背,被你滚的疼死了”一边走出了万毒阁。

元宝长这么大,一向都是她欺负别人的,现在倒好,居然被人摆了一道!还是被一个脸皮超级厚的外人摆了一道!元宝那张脸不知道是被气绿的还是被煮绿的,异常难看,面对被捆住情况,只能用力地冲着玉瓷的背影呜咽着:“你给我回来,我快要被煮熟啦……”

据门里流传的小人书《长欢门传》记载,长欢门百年前由江湖第一卦师东越焕所建,当年是为辅助前古州国而成立的机构,以保住“浮生门”而存在。后来,前古州国君王被杀,宁国称帝,所有知晓与浮生门相关信息的人被尽数杀死。浮生门的秘密此后被隐藏。长欢门因此而独立存在。

眼看着长欢门仓库里的银子都快发霉了,为了能够让这些银子充分完成他们的使命,长欢门在据说是穿越来自于21世纪的前两任门主领导下,逐渐发展出了负责生意经营的聚金楼,情报收集的信陵楼,暗杀埋伏的千鬼楼,药毒与暗器的无良楼,文礼技艺的贤文楼以及排兵布阵的阴阳楼。

六大楼在前两任门主的领导下,分工明确,不仅为了巩固地位,在朝廷内安插了关系户,帮助宁国国君处理各种棘手问题,甚至就连江湖的各大门派里也有长欢门的内部人员。长欢门因此在全国也名声赫赫。尤其是那两个穿越而来的门主,更是以奇怪的思维和生活讲话方式影响了长欢门整整好几代人,使之一直成为天下间奇葩一样的存在和诟病。

而他死后,难得不是穿过来的林白首继承了门主之位,六大楼之间也逐渐形成规模,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为了长欢门的持续长久发展,每一年,六大楼都会从门众里通过会选,选拔楼众。

选拔优秀者一旦成为六大楼的楼众,不但能离开长欢门到全国各地闯荡,还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机会。失败者死了的埋了,活着的则淘汰到被誉为长欢门最大耻辱的“闹心楼”。可即便如此,每年还是都会有诸多门众报名参与会选。

于是,会选也就成了长欢门的习俗,而自然而然的,为了会选的规范起见,就衍生出了会选必考科目:算术、信息、医理、技艺、推算、以及最最变态又无聊的——拔河!

要说为什么不是比武呢,用林白首的话说就是,废话,长欢门是神秘组织!既然神秘,那就得走与众不同的路线!况且,林白首一向追求文艺范,非得宣称长欢门是一个具有文艺和小清新气质的宅门大咖。是传说中的大宅门!所以,你见哪个大宅门整天舞刀弄枪的?人都是文斗!比武那是千鬼楼那种野蛮楼的内部矛盾,怎么能作为会选科目选拔人才!

不过,话虽这么说,明里暗里,大家也都明白,没点真功夫,别说是通过会选了,连名都报不了。要不是元宝因为有林白首护着,她早成亡魂了。更何况,在拔河里体现一下武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元宝来说,每一次,她都是因为拔河在第一轮和重离安排到一起,惨遭淘汰的!

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被困在咸菜罐子里的元宝,听到远远传来的擂鼓声,暗道不妙,会选已经开始了!今年难得第一轮不是拔河,她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了,六轮里只要有两轮合格就能通过会选,她现在要是被判弃权,估计那个自负得要死,整天念叨着要和她堂堂正正比试的重离一定会先宰了她!元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面对着都快被煮熟的情况,她忽然灵机一动,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晃动起罐子来。一连晃了好几下,罐子才猛地往前一倾,噼里啪啦摔到了地上。

“哎哟我去,又败家了。这么大的罐子得好几两银子呢。”元宝被摔得不轻,絮絮叨叨的念着,擂鼓声越敲越快,也来不及在意身上的疼痛了。元宝迅速地捡起罐子的碎片割开了绳子,低头不小心闻了一下满身咸菜味的自己,差点没把自己熏死过去。她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无奈时间有限,在万毒阁里翻了半天,元宝才翻了一件粗布衣服出来换上,然后全速冲到了会选现场。

元宝在现场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玉瓷,本来打算赶紧告诉林白首玉瓷这个外人的情况,谁知,她才一出现,重离就已经拽住了她,“你今天不给我堂堂正正的比完,休想逃!”

“放心放心,我哪敢逃啊。”元宝无奈地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琢磨着怎么才能摆脱重离,会场的正中央,司仪宣布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会选第一轮——技艺之绣花赛,正式开始……”

不是吧?!小道消息不是说今年不比绣花比唱歌的嘛,为嘛又要比了?元宝凌乱了,心中无比怨念,小道消息全是胡扯!没一次靠谱的!

重离一早就知道会这样,整个门里恐怕只有她会相信这些不靠谱的信息了。重离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的哀嚎,直接把她拖到了位子上坐好。

元宝看着夹板上那一副勾勒好的菊花欲哭无泪,绣花啊!这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门主,为什么今年是绣花?”元宝举手大声地问主席台上的林白首。

林白首拨了拨耳侧的白发,气定神闲道:“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难免磕磕碰碰。身上的衣服自然也要跟着磕绊一下。作为长欢门的门众,我们要秉持勤俭节约的理念,有了小洞补一补还能穿。有了大洞改一改还能用。所以,绣花作为最基础的技艺,怎么能不会呢?”

“绣朵彩色的菊花也就算了,那为什么这针也是五颜六色的?绣花就绣花了,为什么针上还要淬毒?”毒药不是钱啊!

“这是变相的提醒你,做事情得认真仔细。否则,一不小心扎到手,小命就没了。”

林白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啊”了一句,元宝回头一看,一个汉子已经口吐白沫见佛祖去了。元宝咽了咽口水,就知道每年的会选非生即死,没那么容易。

“哎。”元宝长长地叹了口气,隔壁的重离也不知道这手是咋长的,半朵菊花都快绣完了。放眼望去,元宝深深的觉得,坐在一群绣花的大老爷们中间的她是如此格格不入。于是,为了小命,她只有把自己当男人,从衣服的边角里撕下一长条,严实的裹在自己的手指上,以防不小心戳到。然而,伴随着不断传来的“啊——倒地”声,她心惊胆战的才戳下去没几针,震天的锣鼓声就响了起来,噩梦一般的“时间到”,直接吓得她差点戳到自己的手。

监考的楼主们下来收走了现场的所有针头,元宝看了看隔壁重离完整绣好的菊花,再看了看自己的。

完了,菊花残,满地伤……这回要不及格了。

“嗯,我刚才放眼那么一看,今年绣花水平整体不错。当然——”林白首顿了顿,看了一眼元宝,“除了那么些老鼠屎以外,长欢门整体绣工水平有所提高。尤其是重离,一年比一年绣的好了。果然不愧是我长欢门的天才少年,什么都难不倒你。还有,那些不小心被针扎死的好好埋了,滋养一下长欢门的土地也算是他们的贡献。剩下你们这些,成绩记录在案,等技艺比试完了,该歇菜的就好好歇着吧。”

元宝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还有个一技在手。还有得救。今年的会选,她还是有希望能过的。

“哎呀,等等。”林白首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住了准备换场地进行比试的人们,“我刚才灵光那么一闪,看今天天气也不错,我们还是先比拔河吧。”

“……”

现场因为林白首的一句话而陷入到了死寂当中。

重离意外地看了看元宝,按理说听见拔河她会是最激动的那一个,怎么今天不嚷嚷了?

元宝没有听清楚林白首刚才说了什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重离投来的视线,因为,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咸菜味!

循着那股浓烈的咸菜味闻过去,果然,让她发现了混在人群中的玉瓷!

此时的玉瓷,不知道从哪偷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可是,就算他换了一身衣服,也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咸菜味!

“小样儿,想做对长欢门不利的事情,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元宝腹诽着,趁着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偷偷地往玉瓷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元宝,你要去哪儿?”队伍已经开始重排,重离扭头就看见元宝偷鸡摸狗的往人群里扎去,担心她又要搞什么小动作,急忙叫住她。

“茅房!”元宝随口丢下一句继续前行。眼看着再走100米,她就能抓到玉瓷了,手腕突然吃痛,回头一看,她又被重离给抓住了。

“你快放开,我急着呢!”元宝怕玉瓷跑了,着急的想要甩开重离,可是,她越挣扎,他就抓得越紧。

“憋着!嗯。”重离以为她要临阵脱逃,沉声一喝。拉着她就往回走。

两人拉拉扯扯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好像是为了给他们足够拉扯空间似的,人群中还给他们特地让了一条道。这样一来,不远处的玉瓷,想不看见元宝都难。元宝拧不过重离,只好紧紧地盯着玉瓷所在的方向,玉瓷与她目光相接,促狭一笑。然后,一晃身从人群中消失了!

元宝急得直跺脚,拽着重离就朝他吼:“上茅房你也要和我组队不成?”

“少废话,你我第一组上场!走快点!”重离不耐烦起来。

“上场什么?没听说考技艺还要组团去的!”

“拔河!”

元宝骤然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这一轮不是考技艺的吗?”

“门主临时改了。嗯。”

“‘嗯’你个锤子啊!我最讨厌你说话总带‘嗯’了!”元宝泪奔了,为什么偏偏在她以为有希望能过会选的时候,来拔河呢?这到底是为了哪般!就不能给条活路吗?

忽然之间,元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任由重离把她拽到了拔河的现场。看着已经摆放好的道具,元宝悲伤的看了重离一眼,每年,她都要夭折在这个会选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干嘛非得和一个汉子比力气的!而且,如果是简单的一对一那种拉扯型拔河就算了,在林白首的领导下,会选的拔河哪次不是怎么折腾怎么来的!

以往都是定点拔河,今年更好,走起了障碍赛拔河的路子!

首先,被安排到一组的两个人,身上系了一根绳子,分别安排在左右两边。同时,左右两边各自摆放着道具,这些道具是后续障碍赛通关以及打倒对方的工具,拿不到就意味着过不去或者死。也就是说,拔河从这里就已经开始了!而两人的中间,是一条四面的尖刀铺成的围栏,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了,那就是大扎活人了!而通过了这一条障碍路,最要命的就是最后关卡那里的“拔河”!

中间的尖刀路被挖空,能够拔到这里的选手,需要站在仅有10米宽的垮台上进行最后的较量,垮台下是上百条的毒蛇,咬一口就得见佛祖。面对如此新奇又等于送死的比试,元宝除了泪奔,还是泪奔。

“重离,一想到很快就要和你生死相隔,我就为你的死,感到惋惜。”元宝故作惋惜地拍了拍重离的肩膀。

重离嘴角抽了一下,冷哼一声对于她的盲目自信表示不屑。

元宝任由门众们替她把绳子拴好,目光看向远处,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哀戚的脸上突然绽放起灿烂的笑容。

元宝看了重离一眼,高高地举起手来:“门主,我请求让我的队友代表我比试!”

林白首闻声一愣,眉目轻佻:“哪冒出来的队友?谁?”

元宝极力忍住狂笑的心情,伸手往人群中一指:“玉瓷!”

躲在人群里的玉瓷听到她的声音,刚刚转身的脚步停了下来,微眯起眼睛回过头看着元宝。即使相隔较远,玉瓷也在她的面容上看到了奸计得逞的诡笑。那一刻,一股从脚底迅速窜至头顶的奇异感觉使得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亏得她能想到这种方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那么有趣的事情了!看来,他这趟来长欢门,有得玩了。

玉瓷转过身来站定,脸上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怒极反笑,他扬声应了一句“是我”,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这人是哪冒出来的?”

“长欢门今年扩招了多少人啊,咋见都没见过?”

“元宝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鬼知道,这会选啥时能走组合路线了……”

玉瓷的出现,使得原本沉重的比试项目瞬间沸腾起来,听着人群里传来的议论声,元宝却笑得无比欢乐。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怕出名猪怕壮,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去找长欢门的钥匙!而且,这样一来,就算别人发现不了他的问题,门主绝对会知道他是外来人的!

“门主,玉瓷和我是一组的。之前我们就商量过了,我们以‘会选传奇’组合的形式出现,我代表他,他代表我。我文他武,所以,这一轮的拔河,由他参赛。”元宝瞥了一眼朝着自己走来的玉瓷,大声地对着林白首说道。

林白首看着不远处的玉瓷,眼睛眯起来,心里暗自嘀咕:“他怎么会来?”而显然,玉瓷的出现,惊动的不仅仅是在场的门众,甚至还包括了擂台前的六大楼主。坐在距离林白首最近的贤文楼楼主垂流,压低声音朝林白首凑了过去,“门主,他……”

“会后再说。”林白首扬手打断,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玉瓷一眼,然后扬声道:“既然如此,那这一局就由玉瓷与重离进行拔河比试。”

重离听到林白首的宣布,恶狠狠地瞪了元宝一眼,他就知道元宝没有哪一次会和他堂堂正正比过的。想他连续四年蝉联新人第一名的宝座,合该早就成为六大楼众的天才,却一次也没能通过会选!每一次,她都要搞出些奇奇怪怪的名堂来,今年好了,直接换个人来和他比了!重离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庆幸,看着元宝那副得意的样子,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了解恨。

“哎哟,重离,把脖子洗干净哦。”元宝一边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笑盈盈地冲重离比划了几下,趁着他发飙前,迅速地跑到了人群里。

重离正想发作,转念一想,这样更好,以前还考虑她毕竟是女的,现在既然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心慈手软了。

重离重新整理好心情,对着玉瓷抱手一握:“承让!”

玉瓷任由门众替自己把绳子绑好,可是,当监考宣布比试正式开始的时候,一直未曾言语的玉瓷,突然把手一扬,对着旁边的重离说道:“且慢!”

重离回过头来看着玉瓷,不知道他想干嘛。

谁知,玉瓷竟然温柔一笑,说了三个字。

“我、认、输。”

全场哗然。

甚至就连重离也意外地愣住。

人群中再次沸腾起来。

“看样子他应该很厉害啊,怎么就主动认输了呢?”

“绣花枕头一包草没听过啊。跟元宝扯一块儿的,能有什么厉害的……”

元宝愣在原地,气得牙痒痒。经过刚才两人的交手,元宝本以为以他那种呲牙必报的性格一定不甘心输于他人。更何况是在那么多的人的现场。想不到,他竟然不战而败!

玉瓷朝着比试圈外的元宝看过去,毫不理会跳脚的元宝,一脸淡然温柔地把身上的绳子给解开。玉瓷心里清楚,他先是在闯入长欢门的时候受了内伤,后来,遇到元宝又被她所伤,此刻,他实在没有办法力气再动武了。更何况,这并不是简单的拔河,稍有不慎,那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虽然认输这种事情有点丢脸,可是,总比目的都还没达成就死在半路好。

林白首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扫了一眼台下的人,也没有继续纠结他是否比赛的问题,而是让人把元宝给带过来。元宝一到,林白首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然你的同伴认输了,看在你连续四年都没考过的份上,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继续比呢,还是弃权?”

元宝瑟缩了一下,刚想说“要不还是弃了吧”,重离不知道何时已经跨步来到了台上,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警告道:“元宝,你我之间的比试现在才真正开始,你要敢弃权,怎么死回头你看着办吧。”

看吧,这回,元宝想弃也弃不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次呢。早知道刚才就不耍小手段了。她怎么老做一些自己给自己使绊子的事儿啊!

“我,还是比吧。”元宝无奈地回答,深吸一口气,跟着重离回到比试现场,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当一声“开始”响起的时候,叮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边冲到了重离所在的那一边,和他一起抢夺旁边的道具。

重离被她的犯规举动气的火冒三丈:“元宝!你干什么?”

“这叫兵不厌诈,谁要和你堂堂正正的比谁是锤子!”

“你……”重离真没见过这么耍赖不要脸的对手。

“元宝,你给我放手,我的腰带,腰带要断了!”

“元宝,你给我站住,把我的腰带还回来!”

“元宝,你个锤子的敢再拿菠萝丢我,我跟你没完儿……”

短短百米的拔河距离,就听到一向沉稳的重离,此时,暴躁的吼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会选现场,围观的群众们抬着板凳,嗑着瓜子看着这两人来来回回的在同一段路上反复。甚至有好事者在后面摆起了摊,下注这次他们要耗多久?

“元宝,你就不能好好比吗?”重离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为什么每次她都不能好好比呢!

元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亏得重离所赐,她的轻功是越来越好了。为了不让重离抓到她,拼命地左躲右闪,“我现在就是在跟你好好比!没看我都累得说不上话了么!你这么欺负我一个病人,也不怕遭报应!”

元宝说完,趁着重离被她转移了注意,把一个榴莲直接丢到了他的脚上,然后撒腿就往10米台上跑去。重离被她顺势拽着往前倾。要不是他还有两下子,差点就一个狗抢食摔地上了!

眼看着元宝已经爬上了10米台,重离迅速地爬到了另外一边。元宝看着他还在爬的路上,用力地把绳子往自己这边拉,谁知,重离没有拉动,反倒自己脚下一滑,伴随着一声尖叫,滑了下去。重离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就开始拔,猝不及防地也跟着她同时往下坠落,眼看着再往下5米就要掉到大型蛇坑里去了,重离迅速的把身体前多余的绳子甩了出去,并栓在了10米台特制的吊栏上。

然而,如果只有重离一个人的话,他可以轻松的跃出蛇坑,偏偏不知道元宝是怎么滑的,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抱住了他的腰。并死死地抱住他,朝着他大声地嚷嚷,“你个锤子,你倒是拉稳啊拉稳啊。”

“都抱着我了你还敢骂人!”重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死不要脸了!拔河的绳子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太久,要是让她这么继续抱下去,两人都得见佛祖。重离两只手都拉着绳子往上爬,可是,元宝却拽着他不断地往下滑。

“你给我放手,快点放手!”

“不能啊,我要放了就被蛇咬死了。你要救我啊,救我啊。重离你是天才,天才一定能想办法救我的!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没嫁人怎么能死呢!”元宝哀嚎,生怕重离会把自己丢下似的,抱住他腰的双手越发得紧了紧。

重离都快要被元宝抱的窒息了,“松开,快点松开……”

元宝看了一眼下面吐着信子的毒蛇,冷汗直冒,“松不开了,我和你融为一体了。”

头顶蔚蓝的天空上,成群的鸟儿缓缓飞过。

云淡风轻。

重离无语望苍天唯有泪两行。这次,他铁定又过不了会选了。

重离低头看了一眼死死抱住自己的元宝,虽然此时,他只要用力一踹,她绝对会掉到蛇坑里。只要她放手了,他绝对会赢得此次会选。可是,他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或许是为了他第一名的骄傲,又或许是为了别的其他,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愫。他对她嘴上放着狠话,却总是做不出真正心狠手辣的事情。眼看着手中的绳子已经开始断了一点点,再这么耗下去,谁都救不了他们。于是,重离不再搭理她,渐渐地闭目调整了一下呼吸,气沉丹田,然后,双臂用力,借助着绳子使劲全力往上一跃,重新跳上了10米台。

“行了,安全了。放手吧。”重离看了一眼还缠在自己腰上的元宝,拍了拍她的肩膀。

元宝愣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确定自己安全了,这才稍微松了一点手臂。可是,却因为担心重离又会把自己丢下去,而不肯放手。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碍于他们两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有碍观瞻,林白首站起来哼了两声,“鉴于你们两刚才毫无形象和美感可言的比试,我宣布,淘汰!”

听到林白首的话,元宝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清晰的感受到了怀里的人,身体情不自禁的颤了颤。既然都宣布淘汰了,那么,她也就安全了。对于元宝来说,只要能活着就万幸了。过不过的,以后再说吧。

元宝怕重离一不高兴把自己丢进去,急忙放开他的腰,想来又要留级重离一定不会好过。于是,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还有明年。”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重离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好好训她一顿,突然,一个门众一边大叫着“门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边从会选现场外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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