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尸体鲜血淋漓,没了五脏六腑,小女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这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能把这样一具令人害怕的尸体搬过来,且不说他自己胆量如何,这一路,若是吓到妇孺可怎么办?再者,现在尸体周围便是案发现场,在现场周围定会留下凶手印记,若搬动尸体破坏现场,岂不是让这真正的杀人凶手逃脱法网?”
围观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是哪家的小姐,年纪不大,破案倒是老手。
其实渡韶仪只是又听到了县令的心声——
虽说不能移动尸体,但是我面子下不去,不如拿这尸体再做做文章。
知己知彼,对症下药罢了。
“大人不妨现在就派人去寻,时间久了尸体腐臭可就不好查了,此人您找人监视着,有事直接带来盘问就是。”
“监视就算了,”县令看到没多一会儿,周围人都觉得苏崇博是个好人,若再监视怕是要被人议论,“近日不要四处走动,本官唤你,要随时过来,你可知道?”
苏崇博低着头说:
“是,大人。”
“退堂!”县令惊堂木一拍,自顾自地回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人群渐渐散去,苏崇博看着渡韶仪问。渡韶仪换回了女装,变得越发好看了,自己曾经备下的胭脂水粉,她现在应当也不需要了吧。
“我今天出来逛逛。”渡韶仪看着憔悴了不少的苏崇博,心脏好像被人抓住狠狠地捏了一下。
“我听说,你现在在安府给人做丫鬟?”苏崇博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渡韶仪遮着脸,苏崇博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现在成了安家的二小姐。”
“这?”苏崇博惊讶地看着她,但随即又点着头说,“挺好的,挺好的。”
至少比在山上和他们三个男的过苦日子强。
“可是你不是在山上吗?为什么下来了?”渡韶仪问。
“我下山了,以后应当在点绛阁做小工。”苏崇博说。
“小姐!小姐!”琉璃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渡韶仪应声回头的瞬间,苏崇博便知道,渡韶仪真的成了大户人家的二小姐,和他的距离要慢慢拉远了。
这突如其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琉璃,我在这儿。”渡韶仪挥了挥手。
“小姐,这位是?”琉璃看到有外人,不敢直呼渡韶仪的名字。
“这是苏先生,我坠下悬崖,便是他救了我。”
“原来是小姐的救命恩人,见过苏先生。”琉璃眼中的戒备少了一些。
看着琉璃的小身板背着一大筐桃子,苏崇博于心不忍:
“我帮你背吧。”
琉璃竟然也不客气,接着就把筐卸了下来:
“有劳苏先生了。”
“你倒是不客气。”渡韶仪有点宠溺地说。
苏崇博把筐往身后一背:“走吧,给你们背到门口!”
渡韶仪和琉璃走在前面,苏崇博在后面望着二人的背影。
这或许,才是渡韶仪应该有的生活吧,他们二人,若不是渡韶仪失足坠崖,可能他们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吧。
将水蜜桃放到角门,苏崇博担了担身上的灰:
“渡韶……,小姐,我就不进去了。”
“你怎得生分了?”渡韶仪习惯了没大没小,不知道究竟是失忆让自己变了心性,还是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
“没,没事。”苏崇博退了两步,准备离开。
“崇博哥哥!”安冉玖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苏崇博跑了出来。
“玖小姐。”苏崇博微微作揖。
“我不是说你要叫我玖儿吗?”安冉玖上来就要挽苏崇博的胳膊。
“玖小姐,不是,玖儿,大街上,男女授受不亲啊。”苏崇博把胳膊又抽了回来。
“男女授受不亲?”安冉玖瞥到了那一筐刚放在地上的桃子,“这是崇博哥哥送给我的吧?我一定把它们都吃完!来人,给我拿到屋里去好好洗了!”
“慢着!”渡韶仪一挥手,所有人又不敢动了。
虽然渡韶仪并不是什么有家世的人,但是好歹也顶着二小姐的名头,众人还是要面子上过得去的。
花着我府上的月例银子,果子倒让你给吃了?这怎么行。渡韶仪本不爱争抢,但不知怎得,只要有人不经她同意跟她抢吃的,她腿都能给人打断。
“这是琉璃特意拜托了买桃子的小厮给我买来的,怎得就成了苏崇博买回来给你吃的了?”渡韶仪斜眼瞟了一眼安冉玖。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在这个家也要听我的!”安冉玖杏眼圆睁,丝毫不想让步,“琉璃,你倒是说说,这安府的东西,有什么是我这个大小姐不能吃不能用的?”
好大的口气,渡韶仪心想。
不过,也真的是蠢。
“崇博,”渡韶仪懒得理这不讲理的疯狗,“你帮我们背过来也不能白背。”
说完,渡韶仪从筐子里数出半筐桃子:
“这些给你,至于其中几个桃怎么处理,这就是你的事情了。”
渡韶仪嘴上这么说着,眼神中却透露出——你要敢送一个我就给你把脖子扭下来。
苏崇博一下子就被定了一下:
“这,这怎么能说处置呢,我自然是会,好好地,都吃掉的。”
安冉玖气得脸都绿了,他苏崇博什么时候敢不向着自己说话?自从渡韶仪出现,崇博哥哥也不吃她的点心了,也不向着她说话了,都是渡韶仪这个狐媚胚子搞的鬼!渡韶仪,有我安冉玖活着的一天,我就不会给你好日子过!
然而,安冉玖却不能在苏崇博面前发作,她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只能攥紧了拳头,一甩头进了屋子。
安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被气成了这样,眼睛红红的,嘴唇都咬破了,不知道谁又把她招惹了:
“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
“娘!”听安夫人这么一说,安冉玖憋在眼里的眼泪跟决堤了一样。
还没等安夫人说话,安华却进来了:
“母亲,咱们玖儿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哪还能被别人欺负了?准是她想要挑起事端,结果没能得逞罢了。”
“你究竟是谁的哥哥,谁的兄长!怎得就能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安冉玖在安夫人怀里抽搭着,还不忘指着安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