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决定了,我今天就要带瞳离开,回到城市里去。我在那边联系了机构,他还是个孩子嘛,毕竟还是得上学嘛。我想,要是可以的话,今后我对孩子也好一点……”
梓楠逞强的扶着门框。
“妹妹,你都病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啊。”星的妈妈无奈的扶住摇摇欲坠的梓楠。
昨夜的雨,让梓楠尝到了苦头。她的额头滚烫,脸红的像个苹果。
这么严重的感冒,她也没乖乖在家里养病,她一早就安排了车子到海之韵来,晚些时候带着瞳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她对这里已经没有了信仰,这里,是让她伤心绝望的地方。
“瞳,你快来……咳咳……该和我走了。”
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梓楠的样子,赶忙跑了过来。
“阿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瞳没和您在一起吗?”
“什么??”
两个女人都愣在了原地。
【海之韵·瞳的愿望】
“昨天晚上,瞳跑了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瞳是看妈妈进了屋子才跑出去的,他不允许我告诉你。”
“你这个孩子……”
梓楠摇了摇头,阻止了星的母亲的呵斥。
“我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孩子,他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算了,我去找找看吧,我昨天……好像看见了瞳。”
“真的吗?”
梓楠点点头。“但是,才说了几句话,就消失掉了。我还以为,是幻觉,您知道的吧,就是那个不靠谱的传说……”
星的母亲愣住了。果然,昨晚这个不省心的,根本就没直接回家,她总是选择承受一切,但是,生活对她来说,一点希望也没有,除了承受,也不剩下什么东西了。她感觉到,就是自己再怎么讲,也没办法让这个女人,重燃对生活的期望。不过,也许,她带着瞳回去,好好照顾他,瞳是争气的孩子,两个人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也许会吧。
“我记得那个传说,你昨晚想不开的时候,一直在想着孩子吧,其实你还是非常爱他的,对不对?”
梓楠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星的母亲把书包递给了星。
“你先去上学吧儿子。看看瞳会不会在学校,不行的话,课间时间你们就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孩子。”
星认真的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梓楠艰难的撑起身子,看着跑远的星,叹了口气。
“姐,有这样的孩子,你可真幸福啊。”
“哪里的话。你的孩子我还羡慕呢,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找吧。”
“不要……”
梓楠拦住了她。“是我让他担心的,就让我去找吧,找到他的话,我会带他回来的,跟你们也道个别,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们啦。”
星的母亲说不出话,只能楞楞地看着梓楠转过身子,朝着村口的地方走去。
梓楠每走一步,都觉得天旋地转,她似乎随时可能会倒下。她咬着牙,只把这当作对自己的历练。曾经,哪怕是一点点小伤小痛,她都要让那个人好好的照顾自己,享受着当公主的感觉,现在,她的身边没有人了,她必须顶天立地了。至少,她有这样的想法。于是,每一步,都带着她独有的倔强。
悬崖前的空地,被绿色笼盖。这里是村子里老人们常说的祈神台,这样一大片绿地,也被认为是上天赐给海之韵的礼物。在远处,羊群在悠闲地吃着草,牛儿们甩着尾巴,趴在草丛中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虽然这里的草还是很高很茂密的,但是视野极好,一眼能望到悬崖边上,那海天相接的,淡淡的一条线。
她默默地往前走着。不知道昨天,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到了什么位置。但她知道,她到了悬崖边缘,还差点被闪电给击中。
“呼——……”
一阵海风吹过,草儿跟着风慢慢的摇摆,吹动了梓楠的头发,那本应该柔顺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干涩不堪。她是一个可怜人吗?也许是吧,但她的每一条路,都是自己走的,不是嘛?
她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悬崖边。
她没有找到她的孩子。
她轻轻蹲下身子,趴在悬崖边上。
会不会……他掉下去了?
她探出头,向悬崖下面看去。悬崖下面乱石丛生,海浪猛烈的拍击着岸边。不过在那些石头上,海鸥们抖动着翅膀,聚集在一起休息着。
这么看了一眼,她却害怕的满头大汗。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个孩子如果也离开了的话,是不是自己就更加自由了呢?或者说……干脆,就不需要再努力了呢?
叹了口气。
她慢吞吞的站起身,转头往回走。看来,瞳不在这里。昨晚看见的……也确实只是幻影而已。
昨晚,自己想象的人,真的是瞳嘛?如果不是瞳,为什么瞳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咔嚓!”
正在想着事情的梓楠,没注意到,她竟然一脚踩上了昨天自己丢弃的易拉罐——
她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
【海之韵·瞳的愿望】
“什么?那个孩子失踪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起来。
“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一定是在雨中走失了啊——!”
瑞希跑上讲台,拉着星也一起。
“同伴们,我知道,因为瞳这个人总是不和我们交流,还少了一只手臂,但是,现在他有困难,我们能不能放下对他的讨厌,帮帮他吧,我们一起找到他吧!”
班上的女孩子们都点了点头,男孩子们则都低着头,他们知道,自己之前总是欺负瞳。
他们没想过,有一天,他们虽然并不多关心的孩子,他不在的时候,竟会觉得心里少了一些什么东西,让他们觉得莫名的难受。
“那就是大家都同意啦。我们每一个人放学以后,都要仔细观察,任何人,看见了瞳同学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星也可以哦,他的家在村子中心,离大家应该都是最近的了。”
大家都表示同意。
星,瑞希,雯,已经做好准备要出发了。他们要去那片草地上,寻找瞳的身影。
“那个……我可以加入吗?我觉得瞳是个很好的人呢,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桃泽千雪跑了过来,脸上充满了焦急。她真的在为自己的特别的同桌而担心呢。
“还有我,我的兄弟们也来了!”志杰远远的打着招呼,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还拉着一群孩子,看来,志杰还真的是位“大哥”呢。
“谢谢大家啦,真是太感谢各位了。我们一放学,就离开出发吧!”
“好——!”
……
这一天下午的放学时间,同学们都快步的走出校园,平底上,学校边,巷子里,村子中心,都有他们的身影。
而星这一群人,走出校门,他们径直向着祈神台的方向走去。
太阳已经西下,海之韵,被金色笼罩着。
星沿着海边慢慢的走着,心里很混乱。
自己,昨天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一个决定呢……如果不让瞳出去,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自己,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呢……
他不想失去瞳啊,瞳的妈妈,梓楠,她也是个苦命的人,虽然她是个很偏执的人,但星希望瞳能给她带去幸福。
突然,他看见一只鞋子,在草丛里面。
他拿起那只鞋子。一双闪亮的,皮革做成的,大概叫高跟鞋的东西。
这一定是梓楠的。
他赶忙向前跑了几部,果然,梓楠就静静地躺在这里,被高高的杂草覆盖着,失去意识已经不知道多久。
“阿姨,阿姨,您快醒醒,这是怎么了,阿姨!”
……
【海之韵·瞳的愿望】
“快醒醒,快醒醒啊——”
梓楠艰难的睁开眼睛,她的脸上,嘴里,都是泥土。她本美丽的脸庞,被石子划破,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在脸上。
她微微抬起头……
瞳就站在自己的身边,站在夕阳之中。
“妈妈,辛苦了。”
“瞳……?”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麻烦您了,就算嘴上说着讨厌我,但还是把我养大……”
瞳笑的很温暖。
在他的身后,海鸥成群结对的从崖底飞起,冲向遥远的天际。
盘旋在空中,在瞳的头顶。
太阳缓缓落下,瞳的身体,似乎,被一圈金色的光笼罩着。
“您累了吗?我知道,您一直都想要自由吧,对吧?”
“我……”
“没关系的,瞳想啊,就留在这片土地上吧,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的一切都在这里,还有朋友们,他们都在为我担心呢。妈妈,如果可以的话,您要幸福哦!”
瞳忽然展开双手,他的另一只手臂,完好的展现在梓楠的面前。
接着,瞳的双臂化作羽翼,在海鸥们的簇拥之中,一飞冲天……
身体轻盈的飘在云端。
“不要啊,瞳,瞳,你回来啊!你……”
“阿姨,您不要冲动啊,别冲动,我在这里的,我会陪着你的。”
梓楠稍稍冷静下来,揉揉眼睛,原来,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是柴琦星。
“对不起,我以为是瞳。”
她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身体却痛的要命。
“星……能不能,叫一下大人过来,我需要……”
“我明白了,您就在这里不要乱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星走出了几步,又停下来了。
“阿姨?”
“怎么了?”
星走了回来,抱住梓楠的脖子,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梓楠愣住了。
“您辛苦了,阿姨,请相信瞳,那个孩子,他会创造奇迹的,会实现您的愿望的。我们也一定会找到他。”
星向村子跑了回去。
梓楠转过身,在草地上,很多孩子在默默地寻找着瞳的身影。
“啊……”
她呆呆地看向天空。
“妈妈,再见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如果您一定要走的话。如果您需要我,我就在海之韵,就在这里。”
声音从天际传来。
她这一次,没有忍耐,而是哭得像个孩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