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小心翼翼的领着海蒂小姐来到了人流如织的街边一栋残破的小旅店,这里是他跟中间人的接头地点。
“塞缪尔先生,你介绍的这个中间人到底靠不靠谱?”
“放心吧,他是沙湾如今最大势力——血鲨帮的老资格,地为很高,在这里很吃得开的,名声也不错的,我叔叔和他是老相识。”
“哎,要不是没有办法···”
两人坐等了没多久,一位身穿皮甲,头发花白的老头背着双手神采飞扬的走了进来,老头大概50岁左右,嘴里叼着一根卷烟,面色红润有光泽,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他脸上那个独特的大红鼻子,就像一根红胡萝卜屁股。
这座旅店就是血鲨帮的地盘,红鼻子老头在这里很吃得开,一路上都有人恭敬的跟他打着招呼。
“凯恩大叔,您好,鲍伊叔叔让我代他问候您!”
“呵呵,小塞缪尔,你这小子可是在这里长大的,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鲍伊那家伙还好吗?”
塞缪尔是个很年轻的青年,有着一头利落的栗色短发,英气勃勃的左脸颊留有一道很浅的伤痕,像是曾经被利刃划过,面对红鼻子凯恩的调侃,他只能尴尬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沙湾就像是一块拥有魔力的土地,总有许多人将它视为自己真正的故乡,哪怕塞缪尔心里再是厌恶这片血腥之地,但内心深处总还是会对它有那么一丝眷念,就算他心里明白这里实际上只是一处不停吞噬人命的凶残小港湾。
“叔叔年纪大了,年轻时的旧伤时有发作,总是说这疼那疼的,他总是跟我说想回来看看,但父亲并不允许···”
“嘿嘿,你的父亲可真是个小怂包,”凯恩喷了口烟雾,语气充满了不屑,他斜视了一眼塞缪尔身旁那位穿着一身罩袍的主顾,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好啦好啦,看在你叔叔的份上,我带你去找人!”
“谢谢凯恩大叔,”塞缪尔脸上露出喜色,对身边的海蒂小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跟上来。
沙湾里的建筑就像是胡乱堆砌的积木,细如牛毛的巷道纵横交错,有些道路更是要穿屋过楼,只有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才能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巷道中找到正确路线。
塞缪尔带着自己的大主顾跟在凯恩身后上上下下绕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重新来到另外一条街道——跛子街,这里属于沙湾内部区域,这条街道可比刚才那条破旧的老街道鲜艳亮丽多了,也更干净整洁,街道两旁那些密密麻麻凌乱搭建的木制楼房都刷上了彩色油彩,看起来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街道上人声鼎沸,繁华似锦,整条街道都是各类赌档和灯红酒绿的酒馆,沙湾不仅仅是以她的蛮横血腥闻名,她闻名遐迩的销金窟名声也使得这里形成了畸形的繁华,这其中绝大部分原因都是由于靠近这片三不管地带的两大公国,伊斯坦布尔公国和列支敦士登公国是两个教派国家,公国内从上到下都拥有很多正义之神——泰尔的教徒,因此这两个国家都严厉禁止赌博和piao|娼。
一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塞缪尔就察觉到四周隐蔽角落注视过来的冰冷目光,这让一直提着心的塞缪尔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重剑,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沙湾真正的聚宝盆,也是沙湾中那些豺狼们争夺的肥肉,就算是骑士阶高手在这里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许四周严密监视者认出了领头的红鼻子凯恩,所以目光很快又隐藏了下去。
带路的凯恩却一点也不紧张,他好像是来到了自家的后院,一边吸着卷烟一边侃侃而谈起来:“嘿,塞缪尔,别像你父亲那样,勇敢点,年轻人。是不是觉得很久没来,这里很不一样了?
金沙湾外围生活的那些才是真正的杂碎和渣渣,但在这里,我敢说一句,不会有人敢乱来的!”
“是吗?我确实很久没过来了,唔,变化还真的挺大的!”塞缪尔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一双眼睛却像雷达似的四处扫视,在他久远的记忆中,这条街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大规模殴斗、厮杀,街边的沟渠中整日整夜的留着鲜红污水。
印象中他的亲叔叔鲍伊当初作为帮派中的中坚打手,就在这条街道上倒下过不止一次,虽然他每次都侥幸活了下来,但他身上那些旧伤大都是在这里留下的。
“来吧,人还没到,咱们先去鸿运酒馆坐坐,”凯恩随意的看了几眼后,就领着塞缪尔走进了一个颇具东方格调的三层小酒馆,虽然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但小酒馆中客人不少,三人在酒馆跑堂的殷勤招呼下上了二楼,坐在开放式二楼栏杆前,从这里几乎可以将大半条跛子街看的清清楚楚。
凯恩熟络的点了几个酒菜,塞缪尔很有眼色的主动付了钱款,没过多久,一盘清蒸红鲷鱼、酱烧海参、油爆大虾和一盘小炒海带丝就端上桌子了,都是颇具特色的东方美食,一同端上来的还有一小瓶金朗姆酒。
凯恩拿着刀叉吃的是津津有味,塞缪尔陪着吃了几口就不再动了,一旁的海蒂小姐则安安静静的从头坐到尾,连上的清茶都没碰过,显然是知道沙湾中一些隐秘下作的手段。
三人吃到一半的时候,酒馆隔壁的小巷道传来一阵踢打声,好事的食客探身往下望去,嘻嘻哈哈的指着下面谈笑着什么,塞缪尔则不为所动,只是悄悄将自己的重剑横放在了膝盖上,而一旁的海蒂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凯恩喝了一大口金朗姆酒,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酒足饭饱后,他的红鼻子似乎更加鲜艳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一小卷烟纸和烟丝,他细心的从烟纸上撕下一片,捏了一小撮烟丝裹在了烟纸中。
随后熟络的卷成一支卷烟,还特意用唾沫将烟纸粘粘在一起。
“小子,要不要来一根?”凯恩睁着他有些醉醺醺的眼睛瞪着塞缪尔问道。
“不,不了,我不抽烟!”塞缪尔赶忙拒绝,开什么玩笑,他可没有吃别人口水的习惯。
隔壁巷子中殴打的声音似乎更激烈了些,凯恩眯着眼满足的抽了一口烟,“知道被挨打的家伙是谁吗?”
塞缪尔等待的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想知道任何跟任务无关的事,但他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顺着凯恩的话问道:“是谁?不会又是那些拖欠赌债的倒霉蛋吧!”
“是克莱蒙特。”
“什么?他不是KK党的大头目之一吗?”塞缪尔这次真的有些吃惊了,在他久远的记忆中,狮鹫剑士克莱蒙特的大名几乎是如雷贯耳,除了有过人的勇武之外,这个人还极具非凡的个人魅力,极受手下拥戴,就是他的亲叔叔也极为推崇这位敌对帮派的敌人,
他是KK党最显眼的招牌,巅峰时刻,手下拥有狂热打手超过500人,甚至一度把持着整个KK党,没想到时过境迁,堪称一代枭雄的狮鹫剑士克莱蒙特也会有今天的下场。
“早就不是了,被自己人出卖,砍断了双腿,要不是那人为了留着他看他笑话,他早就死了,现在几乎是成了这条街道上那些失意的赌客们发泄的沙包,连妓|女也可以轻易的踹他几脚···”
“那他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一旁的海蒂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红鼻子凯恩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笑了几声,一旁的塞缪尔也沉默不语:克莱蒙特不可能活着离开沙湾,或许他留下来更可能是为了找机会报仇···
“好了,你们要找的人到了,看看那边!”凯恩这个时候突然严肃了起来,他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塞缪尔、海蒂他们看向斜对面的那间白胡子餐馆。
只见一帮披甲带剑的人簇拥着一名青年走进了餐馆,这帮人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人,不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似乎都对这帮人很畏惧,很远处就开始纷纷避开。
白胡子餐馆是一家主营烤肉的食店,一帮人进去之后,熟门熟路的霸占了餐馆大门处唯一一张火塘烤肉架,有侍应生小跑着抬出一只已经串好了的细嫩肥羊,殷勤的架在火塘上烧烤起来,那帮人也不着急,坐在火塘旁的圆桌边,将随身携带的一大包裹吃食放在桌子上,边吃边谈笑风生起来。
被他们簇拥的青年则蹲坐在一张木凳上,手里捧着一种很常见的荔枝果大口咀嚼,这种荔枝果是一种比甜瓜还大的水果,剥掉坚硬带凸点的红色硬壳后,里面就是白色多汁的鲜甜果肉,多生长在气候湿润炎热地带。
“看见没有,那个吃荔枝果的年轻人就是我待会要介绍给你们的人,他组建了的擎海商会是这条街道上的绝对霸主,他身边那几位就是他手下最能打的飞鹰将···”
“这些人真怪,为什么有凳子不坐,要蹲着呢?”海蒂小姐看了一会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嘿嘿,刀口混饭吃的人都这样,坐着遇到偷袭反应慢半拍死得快···”
一旁的凯恩嘬嘬牙花不在意的说道:“在这里想要混出名堂,要么最能打,要么最狠、要么最毒、要么最阴,这个人嘛···他最疯!”
“大概三年前吧,他一个人扛着一把破枪,由街尾杀到街头,硬生生的打垮了三个帮派,弄死了3个骑士阶高手,人人都说他是继克莱蒙特之后,金沙湾新的传奇,在这条街上,就是我们血鲨帮也要给他面子,现在这条街有超过一半的生意都是他的,你们想要弄死斯莰内基海港总督的小儿子,这么疯的事,我想整个金沙湾就只有他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