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拼命挣扎着走向绿水河,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正在通过自己胸膛被析出:这,这些是自己的本源生命力?
这种熟悉的力量质感就是他每次淬炼星火达到无上品级时接触到的那股神秘力量——本源生命力,人身上最精粹的本质源力,它无形无质,隐藏在身体细胞最深处,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从心脏中涌出,化作成可以凝结时间的恐怖力量。
生命力并不是无限的,李怀安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丧失活力,他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竭力拨开四周粘稠如胶水的空气,他已经将自己绝大部分身体都移出了黑云之下,甚至一只脚已经迈入到了绿水河中,大半个身体就这么诡异的镶嵌在水面上。
就在这时,心脏深处涌出的本源生命力似乎达到了一个极限阈值,自我调节后突然关闭了阀门。失去了力量来源,占据大半个胸膛的可怖眼瞳缓缓闭上眼睑,凝结的时间如粉碎的玻璃瞬间破裂,世界恢复了正常,身后闪着氤氲光晕的边绯月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怀安则是一个猛扑,整个人瞬间沉入了水中,不过拖在最后边的右脚脚跟似乎被一个不甘的怨灵狠狠抓了一下,带着寒意的利爪扯下了一小片灰色灵魂烟气。
已经完全入水的李怀安脸上露出痛楚,灵魂的撕裂让他无比痛苦,抱着脑袋好长一会才恢复过来,转身看了一眼清透的河水上方,只见那片黑云已经来到了绿水河上方,数之不清的怨灵盘旋咆哮,有不少怨灵甚至贴近河水来回巡视检索,它们寒气森森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对生灵刻骨铭心的怨恨。
不过河水似乎真的使它们顾忌,它们只敢盘旋贴近河面,并不敢进入到河水中,李怀安来不及多想,憋着一口气沉入到了昏暗的河底。
清澈的河水底沉,鱼虾水草漂浮荡漾,微弱的水流时不时的卷起河底细沙,引来筷子长短的长条鱼群过来啄食。
李怀安此刻无比的虚弱,感觉自己身体就像是被蚁虫蛀空了的石塔,每多做一个动作,仿佛都能感觉到风化的筋骨发出嘎吱嘎吱声响,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一股由心灵深处涌上的深深疲倦感让他很想就这么一直静静的躺在水底。
好在他的意志力足够刚强,强横的身体底子还在,凭借着超强的肺活量和体能,他勉力打起精神,足足在水底憋了10多分钟,终于找到了那一片独特的水底乱石堆,顺利的在一块巨石下找到了通往水底溶洞的暗渠入口。
顺着奇石凸起、弯曲狭窄的暗渠通道,李怀安又游了差不多2分钟,几乎就要把肺都要憋炸了的时候,他终于游到了尽头,浮出小水潭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的冰冷空气:活过来了!
这是一个不是很大的小溶洞,四周长满了荧光苔藓,借着这微弱的荧光,李怀安能勉强看清四周的环境。
岩壁石顶上到处都是凝结的水珠,小水潭不远处就是一片不足六十英尺的岩石平台,石岩上此刻正堆着七八个湿淋淋的竹篓,里面估计就是镇上人家储存在这里的新鲜肉食和果蔬了,只是可惜他们再也没有拿回去的机会。
这片水底溶洞温度很低,估计只有零上几度,难怪会成为一处天然冷藏窖洞,这处地方暂时来说是安全的,毕竟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基本上都在刚刚死去了,只是希望自己这个小角色不会引得拉冬城那边大动干戈······
李怀安喘着粗气爬上了石岩平台,靠在湿哒哒的岩壁前闭目沉思,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他需要在这里暂时躲避一阵子,同时也要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
本源生命力的流逝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对着平整如镜的水面照看了一下,不过才将将17岁的少年,居然两鬓角都生出丝丝白发,纯净的黑宝石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显得暮气沉沉,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如果不是之前淬炼星火多蕴养了一些本源生命力,估计他都坚持不到自己挣脱怨灵包围。
他猛地撕碎胸前的罩袍,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胸膛,一只栩栩如生紧闭着的眼瞳正静悄悄的浮现在那里,给他一股血脉相连的怪异感觉:看来之前自己情绪失控的事情多半也跟这只眼睛有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怀安喃喃自问,他按了按自己发胀的脑袋,此刻的他精疲神乏,身上又出现这种怪异,再加上之前似乎自己的灵魂都被撕裂了一小片,这更是在他整个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万幸的是,他总算从拉冬城安全的逃了出来。
李怀安躲在这个水底溶洞足足一个多月,直到自己后背上的伤势彻底复原,勉强摆脱流逝太多本源生命力的后遗症后才从水底暗渠悄悄离开。
此刻外界早已经是深秋,荒野中一片萧瑟,不远处的平溪绿水镇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死地,他摸了摸戴在左手腕上的心形铁珠珠串,回首遥望看不见的比菲斯城,一股凄凉忍不住由心底生出,但他毕竟是历经过生死的人,意志淬炼的如钢似铁,很快便重新振作了精神,向着荒野东方一路前行:我会回来的!!!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斯特沃尔大陆战火纷飞,人类联军跟野兽人的残酷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多,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连年战争消耗了人类王国极大资源,已经有几个小公国因为对内压榨太过,接连发生暴动、叛乱,各种末世教派更是往这锅热油中添加了一盆冷水。
而野兽人七大氏族之一的霜狼氏族几乎被打残,族内剩余战士已经不足3000人,混乱动荡中的斯特沃尔大陆,野心勃勃之辈暗中觊觎,等待崛起······
金沙湾是毗邻斯兰帝汶海的一个小港湾,离它不到200英里之外就是伊斯坦布尔公国最著名的海港都市——斯莰内基,又被称作海上马车。
金沙湾并不隶属于斯莰内基管辖,甚至也不属于伊斯坦布尔公国,在它的北边就是曾经的卡莫斯商业联邦的多库拉城,一座以烧制玻璃闻名的城市,当然了,卡莫斯联邦早已经变成了守望之眼联盟,西边则是列支敦士登公国永远不倒的山脉城墙——戈尔贝斯山脉群。
金沙湾其实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百多年之前,一帮破产的海上行商和一些落魄的海上讨生活者最早发现了这处狭窄的港湾,他们给她起了一个丰饶美丽的名字——金沙湾,期盼这处港湾能带给他们用之不竭的财富,可惜她拥有的这处港湾太浅太小,始终发展不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失望的离开了这里,但他们也向外界带去了金沙湾所处的地里讯息,接着又有更多渴望财富的人涌来了这里,但他们很快就对这片狭窄的小港湾失去了兴趣,又都纷纷离开了。
渐渐的,这处三不管港湾越来越受到那些在其他公国或帝国中犯有严重罪行的人青睐,他们看中了金沙湾独特的地理位置,纷纷逃窜到这里,毕竟这里也是拥有一处不受任何势力管辖的小海港,由这里出海逃向海外会变得很容易。
罪犯的到来让金沙湾渐渐失去了她原先的纯朴,这里不再是那些海外淘金者的梦想阶梯,除了一些老人之外,金沙湾也渐渐变成了沙湾,这里成了一个犯罪团伙疯狂倾轧的犯罪温床,在这处没有法纪的三不管地带,重剑和长刀才是唯一的真理。
塞缪尔再次用手中的重剑剑身狠狠敲在一个凑过来地痞手臂上,这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第3个试图想要从他身上获取财物或其他好处的地痞,哪怕他手中有着如今沙湾这处混乱之地最大势力血鲨帮的红色鲨牙信物也阻止不了四周窥视的目光,可想而知这里是一处多么混乱的地带。
地痞被敲断了一只胳膊,他惨叫着倒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但四周并没有人同情的看他一眼,反而几双闪着秃鹫似的阴寒目光悄悄盯上了他。
塞缪尔嫌恶的皱了皱眉,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沙湾了,但这里拥挤的人群和四周狂热血腥氛围还是让他很不适应,如果不是有个老主顾委托他,打死他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地狱一步。
“海蒂小姐,前面就是接头人所在的旅店了,请你再耐心些!”
“谢谢你,塞缪尔先生,一切拜托你了!”海蒂小姐整个人包裹在一件严严实实的黑色罩袍中,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从罩袍中传出显得有些沉闷,但塞缪尔还是轻轻躬身示意敬意。
实际上,如果海蒂小姐不是裹着这么一件罩袍,塞缪尔觉得他这一路恐怕都走不到这里,一个年轻漂亮的柔弱姑娘出现在沙湾,好比一只小绵羊落进了狼群中,那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沙湾的房屋大都数都是三五层楼高的木制小楼,在这片没有管理者的土地上,人类充分释放了他们混乱天性,随处可见外形怪异的建筑物,有歪七八钮的小楼,也有如笔筒般笔直的木楼,更有像是尖刺圆盘的建筑古怪,它们紧紧拥挤在一起,形成了楼中楼,房中房的奇异建筑群。
在街道上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多了一栋将整个街道截断的建筑物,这一点也不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