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庄园之后,自然也没有马车会把他们接送出雪林,不过好在雪林中铺有平整的石板路,路边有指示路牌,两个人顺着路牌指示的方向慢慢往园林外走。
天空下着小雪,空气中弥漫着冰寒,被寒冷空气一激,头脑发热的巴瑞慢慢冷静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安,你说我们是不是把那个小少爷给得罪了?”
“呵呵,你说呢?”
巴瑞冷汗直冒,这些有权又有钱的上流家族,他们的报复手段可不是李怀安他们几个斗殴打架那样小打小闹,切根手指就能算了的。
“怎么办?怎么办?”
李怀安没好气的回道:“凉拌!刚才赢钱时,是谁大呼小叫,激动的上蹿下跳的?”
“金克朗啊,整整80多枚金克朗,我们十年也赚不到,”一提到钱,巴瑞立即振振有词起来。
“好了好了,这笔钱我看我们是没命花了,”李怀安沉吟了一下,心中也不由得感到懊恼:“胖子,你说句老实话,你家老头有没有办法帮忙摆平,这笔钱可以全部送给你家老头。”
巴瑞哭丧着脸:“哎···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只不过是个帮人跑腿办事的掮客,接触的大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管家之类的,我···
···我,我回去问问他吧。”
“不行也没关系,还有半个月就入伍了,进了军营他能拿我有什么办法,”李怀安只能反过来宽慰巴瑞,刚刚确实太冲动了,金钱来的如此轻易,饶是他多了几十年经历,也被迷住了眼睛:实在是穷怕了···
“哎,只能这样了,到时候我们躲一躲吧。对了,等下要不要跟科里他们说一声?”
“不用了,告诉他们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
“说的也是。”
两人边走边说,雪林中的石板小路幽静蜿蜒,寒风夹着小雪,一路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眼看着要到雪林出口了,李怀安突然感觉自己眼角一花,似乎有什么反光的东西折射到了自己眼睛,他猛的往自己右侧的密林中看了一眼,他发觉那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巴瑞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林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小动物?”
“这个时节还有什么动物?额,也许会有点小松鼠吧?”巴瑞不在意的回答道。
“哦,那没什么了,走吧,我们去前面那个马车驿站休息一会,科里他们应该也快干完活了,”李怀安摇摇头,没有在意刚刚的奇怪感觉。
然而李怀安不知道的是,就在离他不超过二十米远的密林中,有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魁梧大汉蹲守在那里,两个人脸上蒙着灰色汗巾,头上也包着一块布兜。
其中一个人正端着一个简陋的单筒望远镜注视着小道。
“咦,六识很敏锐啊,不亏是华族人。”
另一个原本微眯着双眸,依靠在大树养神的同伴立即警觉了起来:“是张家的人吗?”
一边说一边站直了身,一股淡淡的白色气劲无声的透体而出,赫然是个至少骑士等阶的高手。
骑士阶高手,在比菲斯军队中,可以直接成为一位统领超过2000人的旅团少将。
“放轻松,只是两个穷小子罢了。”
“行了,注意点,别出纰漏,要不然你我都得倒霉,”同伴稍稍放松了下来,凝练如白纱般的战气缓缓收回体内。
寂静的密林之中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簌簌的轻微落雪声。
对密林中发生的一切,李怀安和巴瑞一无所知,两人在雪林入口的驿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收工的科里、希尔和维斯他们三个,三个人喜笑颜开的,刚一见面就叫嚷着要胖子带他们去桂兰坊去乐呵乐呵。
只有腼腆的希尔奇怪的问了李怀安两句:“安哥,你和胖子怎么回事,怎么提前走了?刚刚主管分小费的时候都没看见你们两个。
我跟他争了好一会,那家伙就是不愿多分两份给你们,那可不是小钱,我们一人都分到2枚多银比索。”
李怀安拍了拍有些替他不开心的希尔,笑着安慰道:“没有就算了,我跟胖子是有点事,所以才提前走的。”
“安哥,你那玩具车卖掉了吗?”
“以后再说,”李怀安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希尔也就不多问了。
那边科里跟维斯两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不停的催促巴瑞他们赶紧走,巴瑞这家伙体胖心宽,也不再去想张家小少爷到时候会怎么对付自己了,乐呵呵的领着科里几人冒着小雪往桂兰坊走去。
李怀安并不打算真的去开开荤,他等到了路口就找了个借口跟几个死党分开了,任凭四个人一再劝说,也不去,他又不是真的是没见过荤的豆芽少年。
见李怀安是真的不愿意去,科里他们四个也没勉强,只好放他回家。
只是临分开之前,巴瑞对李怀安使了个眼色,着重指了指钱袋,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李怀安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虽然一路尽量挑着街边屋檐下行走,但是等李怀安回到家时,依然是满脸风雪,单薄的破旧棉衣保暖效果差强人意,他嘴唇都冻紫了,在屋外来回跺了跺脚,将头上和肩上的积雪清扫掉才进屋子。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在炼煤厂上班的小叔要等到晚上8点多才能回家,而他那个尖酸刻薄的小婶——周淑银则在家附近的一家百货商铺开工,最迟也要到6点钟才能收工。
“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去做饭,饿死人了。”
因为新年的到来,学院基本都放假了,在一楼小客厅吃点心的堂妹李倩云一看到满身风雪的李怀安,顿时嫌恶的捂住了自己口鼻,蹙着眉娇里娇气的冷哼:
“整体不知道去哪里混,臭死了,赶紧滚开,记得洗完澡再给我做饭······”
李怀安没搭理这个被惯坏的小女孩,埋头直接上了自己的小阁楼,身后传来李倩云气急败坏的咒骂。
“没家教的家伙,我在跟你说话呢···”
刚一回到自己的小窝,李怀安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是个很细心很谨慎的人,阁楼内看似胡乱摆放的物件其实都有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固定小位置,譬如说地铺上皱巴巴的破棉絮,虽然现在仍旧是皱成一团,但原本那个被他刻意掩饰过朝内的破洞,此刻却翻露在外了,还有胡乱搭在晾衣绳的衣服,花纹顺序完全不对。
这些东西明显是被人翻过了,虽然作过掩饰,但能看的出来,掩饰的人非常漫不经心,纯粹是糊弄罢了。
李怀安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他直接来到阁楼角落里,蹲下身在摆放在这里的一双破旧棉鞋里掏了掏,里面果然空空的,他一个多月前分到的那2枚银比索和2枚冷晶币都不见了。
一股无名怒火几乎冲垮了李怀安仅有的理智,这2枚银比索,就算是他受了残酷鞭刑,只剩半条命躺在阁楼小床上苟延残喘的时候,也咬牙省了下来,就是想着留到入伍的时候能给自己添一点保命的小玩意,现在居然被人轻而易举的给摸走了。
这个家里,能干出这种事的不外乎就是那个刻薄小婶周淑银和她那两个子女,李怀安想也不想的转身下了楼。
在一楼小客厅,李怀安看到李倩云依然优哉游哉的吃着小点心时,心里窝着的火更是要冲出脑门:他每天除了在学院接受严苛的准军事训练之外,空余时间,都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弄钱,好给自己挣点多余口粮,能吃到一顿饱饭,而她呢?在吃点心?
李怀安几乎是凭借着自己意志力生生压抑住了自己,他走到李倩云面前冷声问道:“是不是你拿了我的东西?”
李倩云捂住口鼻尖叫道:“你神经病啊,靠这么近干什么,滚开···”
“老子再问最后一遍,是不是你去阁楼里偷了我的东西,”李怀安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李倩云显然被面前怒火中烧的堂哥给镇住了,但她随即反应了过来:“你这个神经病,你竟然敢吼我,等我妈回来我一定告诉她,你那个猪窝,请我我也不会去翻。”
李怀安深吸了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暴躁,转身又上了二楼,来到了自己堂弟的房门前,用力的敲了敲门。
“谁啊?”
“给我开门!”
“喊你妈的喊啊,我···”
嘭···李怀安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抬起一脚,把房门给狠狠踹开了,正躺在床上看画本小说的李常安吓得脸都白了。
一看到怒气冲冲进来的是李怀安,顿时又镇定了,叫嚣道:“你个死剩种,扫把星,你敢踢坏我房门,等我妈回来,我让她不给饭你吃,饿死你个傻逼!”
“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李常安像被掐了脖子似的,立即不说话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
“那叫什么偷,我是拿,你哪里来的钱,心里没数吗?肯定是偷了我们家里的钱,你这个死剩种,天天赖在我家吃白饭,还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