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觉自己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引来他清冷责怪的一眼。
“废言,我一直都是个太子。”随后却浅浅一笑,“恐怕也只有你是不以为然。”说罢,透过树影,看着外头一片又开始热闹起来的喧腾,“大将军府果然不同凡响。”
步微遐笑眯了眼,“那是自然,大将军府家是一家人嘛。”
“家人?”他喃喃重复,似在咀嚼。
她只好立刻道,“诶,太子殿下,您这回调我回京,是否别有他途?”这人是见不得深沉的,他一思虑,就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反反复复的事来。比如再送大将军府家每人一个猪舍什么的。
他回神了,却只是定定看了她半响。
步微遐知道究竟什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还是那句老话,她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粗率给害死!
在他看她时,他终是说:“一半一半,你这般聪敏又岂用我再说。”
形状优美的嘴唇,几经张合,嗓音淡淡悦耳,越是清浅,越是摄人。
被这样一双可以醉尽天下的美眸凝视,她却一点也没有羞赧的姿态,只是半阂着醉眼,和他对看,半响才道出了一句话,“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你的眼睛是不对劲了么?”随后一跃飞出亭子,和最近的一堆篝火的人抢酒和肉。
独留在原地的人知道,她刚刚最后的一句话并非轻辱或挑衅,她是真的不解……
树影下,只有月光照亮半边温玉之容,如搪瓷浅纹般涟漪的隐忍。赫兰景佑忍不住闭下眼,只有闭上眼睛,才不会让人看到他里头几乎要逸出来的东西。
不解?那么他……又何止是不解而已?
先是以女儿身进宫,然后又险些被剥衣验身,却浑然不在意地在事后继续留了下来,秘密被发现出了宫,又在三年后出现在武殿上一举夺魁,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利落甩动长枪的自信,让他每每一闭眼就会浮现……胆大妄为,不经礼教,不够圆滑,一身怪力,一张不经意间就可以毒死人的嘴,忍不住看着就又怒、又气、又急,他究竟要怎样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