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他所说的错,又是指什么?
“舅父,唔……”
慕容尉迟衔住她微张的唇以吻封缄,他吻的慢条斯理,含着她柔嫩令人着迷的双唇吸着吮着,唇舌纠缠濡湿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手掌抵在他胸前,透过肌肤能感受到他鲜活心跳。
绵长湿润的一个吻,他手指摩挲身下她水光潋滟的唇,因为亲吻淡色的唇变的嫣红欲滴。
慕容尉迟的头抵在她肩头,就这样一声一声唤着她小乖,柔情蜜意似想要融化她的心般,连映瞳眼眶突然湿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抬起复而又僵硬,情爱太伤人,她被伤得体无完肤未曾痊愈,她甚至小心翼翼不敢再轻易触碰。
他抱着她呢喃,身子火一样的发烫,她感觉到微凉肌肤从他身上沾染到一片异乎寻常的暖烫水汽。
她稍微挪动身体下意识捧起他的脸慕容尉迟额头滚烫布满细大颗汗珠,眉头拧成深深川字,连映瞳一惊,目前他是个伤势严重的病人。
“我、我去找小叔父!”
满是冷汗的大手攥住她手腕阻止她,“别去。”
“可你……”
“陪陪我。”他语气近乎央求,不等连映瞳回答慕容尉迟手臂径自搂住她腰肢,将头挨着她心口位置,那姿势让她想起玉麟每次撒娇求她便如此情形。
“淮秀的药喝了我总想睡觉,可睡着了我看不到你了。我不想睡,我想看着你抱着你。”
“小乖,别走。”
说到最后他渐渐没了气力,可牢牢抱紧她的手臂倒是没有丝毫松懈,那般紧拥。
直到他睡着,连映瞳才轻轻抚摸他的发,他身体温度高的吓人,她纤细手臂缓缓搂住他脖颈,她不敢触摸他受伤的手背,视线移去她眼泪倏的一下滚落。
“你说再也不想见我,我也决然离去,为什么偏偏又……”她心口那处疼的快要窒息,她低头抵住他额头,细细低喃问道,她的心疼的难受,就是无法给予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天亮时,慕容尉迟吓人的高烧稍微退了些,她挣脱他的拥抱那么大动静都没有将浅眠的他惊醒。
“伤的那么重还逞强。”见他熟睡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容颜,连映瞳低头亲亲他的脸颊,转身时小丫头趴在小榻上,小手掌托腮歪着脑袋碧绿色瞳眸瞪大正瞧着她。
她手指捂住双唇,脸颊热了下,昨夜和刚才的亲热都被女儿看到了。
她过去抱女儿下来。
小丫头盯着她看了看,小腿蹬蹬直跑向慕容尉迟,学着连映瞳方才的姿势有模有样亲了他一下。
“薇儿真乖。”榻上的男人睁开眼睛,眸色清明,手指轻刮小丫头下颌。复而抬眸对身边脸色通红的她展颜一笑。
端得是妖冶漂亮,含情脉脉。
“你骗我!”她咬唇恨恨瞪他。
“薇儿,你娘亲生气快帮爹爹哄哄她。”慕容尉迟不急不躁亲了下小丫头笑道。
小丫头眨眨眼睛,似不太明白慕容尉迟说的意思,不过还是转头对连映瞳咧嘴一笑。
她怔住,与他眼神交汇,她不懂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她是薇儿的娘亲,可他不相信薇儿是他的孩子,他让薇儿称呼他爹爹,此时又让女儿认她?
慕容尉迟玄黑的眼眸似蒙起一片暮霭,她更加看不分明。
“伤势无大碍,不过……”慕容淮秀的声音并没有连映瞳预期中的轻松。
她倚在门边听着寝室中慕容淮秀与他的对话,说到最后慕容淮秀压低声音,她根本听不到,慕容尉迟伤势无大碍,可不过什么呢?
她万般猜想,等小叔父出来,她轻手轻脚跟过去。
“小叔父,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不让我说。”慕容淮秀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他是你说的就是。”连映瞳拉住他衣袖央求道。
慕容淮秀屈指轻弹她额角,瞧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虽然气她辜负皇兄心意,转念一想如今正有她在皇兄才的心结才打开,情爱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当真不好多说什么。
“皇兄不让你知道一定有他的原因。”慕容淮秀顿了顿神情转而有些凝重,“小侄女,池行云和玉麟还未有下落,你再想想他有可能带着孩子去哪里?”
有可能带着孩子去哪里?她低头脑中不断重复与池行云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平素话不多,话题不是药便是他偶然会提起的人。
雪夜清冷,冰霜覆盖的地面凹凸不平冷硬的咯脚疼。
慕容兰心披着厚重大氅,捂住唇不时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独自一人走在宫中偏僻小道,走到一处多年无人居住的院落。
斑驳墙垣,清冷月色中显得森冷阴寒。
随着沉重刺耳的嘎吱声木门推开,慕容兰心站在门外好一会才跨步进入。
她带了香烛冥纸放在院中石桌上面,拿出火折子手掌颤抖好半天点燃香烛,烛火随风摇动,慕容兰心纤细修长的倒影随即被拉扯的好长。
“秦姐姐。”她淡淡开口,在背风处点起冥纸,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这些年我没有去祭拜过你,你有什么怨恨尽管找我好了,有多少报应算在我这里,莫要牵扯到我的女儿瞳瞳。她和阿麟简直是冤孽,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却弄成今天这般境地,你在天有灵,看在阿麟的份上,你保佑薇儿和玉麟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终究我们慕容氏欠你的。”
夜风彻骨寒,慕容兰心祭拜一番却没有急着离开,坐在石桌边愣愣盯着某处失神。
“慕容氏欠了秦浅什么?”
身后一道女声随风飘来,慕容兰心心头猛跳,转头望去神情惊慌几乎失声,“瞳瞳!”很快她语气变的平静温和,“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无意跟着娘亲你,我去找你,看到你独自一人出去,我不放心所以跟来。”
方才一瞬间慕容兰心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她说那些话,令她肯定了一些事。
“秦浅的事你不肯告诉我没关系,娘亲只要告诉我玉麟在哪里?”
“玉麟?你在说谁。”
“我的儿子玉麟。”连映瞳提醒她,“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娘亲,我曾经易容入宫见你,你当时不相认要我赶紧离开,所以我没有将生了玉麟的事告诉你。后来我随舅父再进宫,玉麟就被池行云接走,孩子的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娘亲是怎么知道玉麟的?”
“池行云不是与你有联系吗?我自然多少知道你的情况。”慕容兰心佯装镇定。
“池行云说过舅父请大国手为你医治病情,他鲜少有机会接近你。真的当做池行云告诉你玉麟的事,为什么娘亲方才却说不知道玉麟是谁?”连映瞳步步追问。
她不再恨娘亲曾经与人联手对她下药想分开她与慕容尉迟,她也不再恨漠北时娘亲对她的严苛,最后竟然狠心不让她祭拜爹爹。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选择原谅孱弱多病的娘亲,可她的孩子却不容任何人恶意伤害!
“娘亲,是不是池行云带着玉麟来见过你?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他怎么了?池行云将他带去哪里了?”
慕容兰心面对女儿的追问慌不择路,她舔着干涸的唇,“池行云的确带着孩子来见过我,其他你问的我真的一无所知!”关于其他的问题,她不住摇头表示她的不知道孩子与池行云的下落。
连映瞳深深叹息,眼眶泛红酸涩,“你因为爹爹的死恨舅父,可孩子无辜,上一辈的仇怨为什么要延续到孩子身上?你是不是还想分开我和舅父?你告诉我玉麟在哪里!我、我就离开舅父远远的,我一辈子不见他都可以!我求你娘亲!”
慕容兰心赶紧抱住跪下的连映瞳,她神情纠结痛苦,有些话不得不说来了。“我想分开你与阿麟,是因为秦浅真正死因一旦被他知道,阿麟不会放过与之有关的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闻言,连映瞳浑身一震,秦浅真正的死因与娘亲也有关系?
慕容兰心咬咬牙将自己所知的那些一五一十告知女儿,末了她长舒一口气,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内心的罪责并无一分减轻。
“你与他是嫡亲甥舅,那两个孩子老天保佑都很健康,我活至今百病缠身半截入土的人也不惧怕生死,我只担心这个秘密将来有一天被揭开,你要怎么办?秦浅是他亲生母亲,萧太后对阿麟素来冷漠,哪怕养大他,阿麟到时也不一定顾念这份单薄的情意。你这个孩子心软重情,为难的只是你自己。”
听完慕容兰心说出心底秘密,之后再说的那些话连映瞳一个字也没听清楚,送娘亲回去她一路心心事忡忡走回昭华殿,站在门外看着女儿欢快的在屋中跑来跑去踢着藤球,慕容尉迟陪玩不厌其烦一次次忙着替薇儿捡球,他对孩子从来都是慈父面容。
失神间,慕容尉迟声音传来,“这么晚去哪里了?”
“出去走走。”在他面前她还是不太能将谎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低下头走进来准备抱起玩得正开心的女儿,他先一步抱住她。
“薇儿今晚璇姑姑带。”
连映瞳绞着手有些不安,女儿今晚不在,等于只有她与他两人独处,两人再见面这些天还真未如此单独相处过。
“你怕我吃掉你?”他点着她眉间那枚红痕戏谑道,“你若想,也未尝不可。”暗示的意思简直不言而喻的露骨。
很快厉璇过来接走小丫头,少了女儿在场,气氛顿时变的有些不一样,她舔舔唇盯着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衣衫沾了雾水,还不过来换了。”
她偷偷瞧了他一眼,恰好与对他对视,连映瞳面前扯动嘴角笑笑却站在原地不动,冰凉的十指交缠得更加用力。
“薇儿不在,你就没法和我相处。”他说这话的时候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看透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她。慕容尉迟显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接着道,“如果淮秀没有告诉你那些事,如果不是玉麟的病需要我,你不会留在南溟这么久,等找到玉麟,你想带着孩子离开,自然也包括带走薇儿,对不对瞳瞳?”
她别过脸没有否认,的确一开始她有这样的打算,小叔父告诉她所不知道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事后,她的决定动摇过,却始终没有想过再与他开始。
毕竟,伤的太深,越爱着无法放开,就注定像她这样没办法解脱,深陷纠结。
“你可怜我。”慕容尉迟神情慵懒,斜斜靠在榻边,手指轻握酒杯品着酒,他的面孔隐在阴暗里看不分明,那姿态说不尽的落寞。
连映瞳忍不住心疼,“小叔父说你不能喝酒。”她冲过去夺走酒杯,着急拿过药箱取出药膏,“今天的药还没有换,我帮你。”小手搭在他肩头感觉到衣衫濡湿冰冷。
慕容尉迟身体一僵,扯过她的手臂声音冷的毫无温度,“我不需要。”
她脸色刹那变白,用力攥着他衣衫的手掌即使松开指节冷的弯曲带着僵硬的疼,“舅父,你……”
雾水浓重的夜,她与他的衣衫一样湿了,她与娘亲说了多久的话,他应该也听了多久吧。
“你不在,我睡不着。”慕容尉迟说话间松开她的手臂,极其温柔却更为强势的抱起她坐在自己双膝上。她的头紧贴他胸口,他手臂整个支撑她后背,另一只手掌很轻柔抚拍她后背。
这个姿势令她想起他平时也喜欢这样抱薇儿,再想久一点,好像她刚入宫第一年她每次偷着哭被他发现便这样抱着她,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她不肯和他说话,他也不问不安慰只是抱着直到她哭累睡着。
“天亮前你与我就这样安静的呆一会,我们分开数年,有些话我想对你说,你只管听着好不好?嗯?”
她湿漉漉的眼瞅着他,唇微张被他冰凉手指封住,那点寒意令她浑身一震。
他视线细细描摹她脸部轮廓,低头他额头触碰她的脸。
“薇儿非常像你,我宠爱她将她当宝贝似捧上天,因为她知道我爱她,她同样爱我这个爹爹,她不会与你一样一次次拒绝我的爱,我对你全部的爱尽数给了薇儿,我伤重的日子,薇儿一刻不离我身边,我一次次撑过来也因为她,她哭起来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我真不忍心看到。我以为你死了,我想这一辈子也没有女人再值得我去爱,一个连映瞳带走了我全部希望。如今你回来了,而我们却好像又回到多年前,你恨我。当初那么对你的确是我的错,我应得的结果,我答应救玉麟并不是想再在你面前博取好感以此企图留下你,只因为玉麟是你生的孩子,我不愿再看见你为他的病痛伤心落泪。我想留你在宫中与薇儿生活一段日子,我再给予她多少的爱,也不及一个亲生母亲,我想这么做总没有错。说起来,我更清楚孩子自小没有娘亲疼爱的滋味。”
她压住喉头哽咽,凝视那双觑向她的幽黑眸子,深沉带着痛楚。
“你、你听到娘亲与我说的话了,舅父对不起,我……”
“我说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他低低一声,托起她后背令她与自己更为靠近,舌尖卷走她的眼泪。
温暖熟悉令她心安的气息近在咫尺,她伸手勾住他脖颈颤抖的唇主动吻上他。
慕容尉迟的唇柔软却出奇的凉,对她的吻没有避开没有拒绝并始终保持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