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带着强烈冲击力撞在她心头,生生的疼着。
他要她,那么简单轻松说出来,他是帝王,他总能得到所想得到的一切。
可对她而言,这一句话太沉重,她要不得,受不起,更不可能接受。
“舅父,你要我?”她边流泪边问,微侧脑袋她突然轻笑,抬手指向自己,非常疑惑问道:“你要我什么呢?”
慕容尉迟眸子渐渐恢复清明,凝视她的视线炙热的仿佛要将她烧成灰,“你的全部。”果断而又强硬。
他爱她,可以到目空一切的地步,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就像皇后还有其他妃嫔那样,永远留在你的身边,每天等着你的宠幸,相互争夺你的宠爱,然后再为你孕育子嗣?”身为帝王后宫女子的宿命,连映瞳不解她们为什么甘愿为一个人男人斗来斗去?
见多了这些,她渴望离开南溟皇宫的念头越发强烈,如易江南说的,她期待一个人,一个有能力将她带离这里,过着平淡安静生活的人。
即使玄之再也不会回来实现她的梦,她也绝对不会长久留在慕容尉迟身边。
放开家仇不谈,慕容尉迟再疼她,再对她百般好,她只当他是舅父,血脉相连的亲人,与他之间的道德伦常,她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凤眸幽暗,慕容尉迟善于心理,岂会不明白她话里更一层含义。
双手捧起她脸颊,星眸哭红,满脸泪水他见了心头颤动,如何不懂她纠结什么,这份血缘的羁绊也曾经令他寝食难安不能抉择。
“不一样,你和她们完全不一样。”
她长睫一眨,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在他手背,那份滚烫透过肌肤直达慕容尉迟心底。
他皱眉,“别哭了。”她只有伤心至极才会止不住落泪。
挥开他的手掌,连映瞳垂下头捂住眼睛,眼泪肆意流淌,她却慢慢漾开一抹轻笑,“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住,因为我确实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你的妻妾,正大光明在你身边。我呢?我是你什么人?你能昭告天下说要娶自己的嫡亲外甥女?要么就和我暗中来往,保持永远见不得人的关系?你想过我能接受这一切吗?”
她哭着质问,两人视线相对,慕容尉迟只是听她说,不答,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连映瞳说的这些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瞳瞳,你不能接受朕,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那份甥舅关系吗?”
她思绪好混乱,慕容尉迟这么一问,连映瞳几乎脱口而出,“这还不够吗?”他先前几次对她做的,足够令她心惊胆战。
“若朕不是你舅父,不存在血缘关系,你就能接受朕,做朕的女人?”他声音很轻带着探寻,连映瞳听完脸色一白。
她有片刻的怔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而她对慕容尉迟缓缓摇头,目光坚定,“我不会相信,一个字也不相信。我是连利扬和慕容兰心的女儿,我娘亲不会骗我。”
“你那么相信皇姐?”今天那一幕苦情戏,慕容尉迟见识到一向温和稳重,疼他数十年的皇姐心思巧妙懂得善用人心。
他自然看出皇姐苦心安排令瞳瞳误会他要对其不利,可瞳瞳根本不识有假,那么信任她,甚至不惜与他翻脸。
连映瞳嘲讽道,“不信娘亲,难道要信你?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慕容尉迟一把拽住她,不费力就将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朕怎么不守信用?”他说着,手掌探入她领口。
他指尖触及她肌肤刹那,连映瞳一阵战栗,又羞又气死命要挣脱他,“你若碰了我,我当场自尽在此!”
有一半抱着决然的念头,还有一半她再赌,赌慕容尉迟会与以往那般及时收手。
她震惊慕容尉迟说的那番话,却坚信慕容兰心不会骗她,他们是甥舅,不会没有关系。
帝王冷血无情,为了得到想要的,杀人灭族都可以,何况是说一个小小谎话!
慕容尉迟捕捉到她眼里透露的细微神情,“瞳瞳,你变聪明了。”他不怒反笑,语调透着戏谑。
果然……
“变聪明还不够,我更会说到做到!”仰起头一脸倔强。
“你想死朕成全你!”一手轻松反剪她双腕,一手扯落她束腰的细带。她穿的礼服繁复,慕容尉迟不急不慢手法解得轻快,一副好整以暇。
她怕这个样子的他,耳边突闻熟悉脚步声朝着太庙匆匆过来,不由疾呼,“璇姨、璇姨救救我!”
来人真是厉璇,她神情焦急,一见此情形怔在太庙外。
“阿麟,太后知道你带着郡主到太庙,他们即刻就快来了!”
慕容尉迟面沉如水,手里动作稍滞,连映瞳得了机会推开他朝外逃去,“璇姨!”她颤颤巍巍跑过去扑在厉璇怀里寻求庇佑。
目光迅速掠过整座太庙梁壁,整个人突然变的锋利冷冽,冷声吩咐道,“关闭太庙,朕的旨意。”起身朝连映瞳走去。
厉璇挺身护住连映瞳面有难色,“祖训,皇上不能阻碍太后进太庙,违者重罚。阿麟,你三思后行!”
慕容尉迟表情淡漠,伸手拽过瑟瑟发抖的连映瞳锁在怀里,姿态决然,“朕的旨意,违者斩!”
沉重太庙大门徐徐关闭,将连映瞳最后一丝希望隔断。
她被扔在内殿一方隐秘的休憩处,起初她盘算就快到太庙的太后总能令他有所忌讳,岂料他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在床榻一角。
太后盛怒的声音在太庙外响起,随即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抵撞门闩,慕容尉迟置若罔闻。
她惨白着脸,“慕容氏的历代帝王灵位在此,你乱了伦常必遭报应!”
他跪在她腿间,看她的眼神像一只饿极的野兽,欲念之火烧在他冷冽瞳眸里,“等朕要了你,乱了伦常再说。”
“我死都……”
发了狠攫住她的唇深吻,不给她说话,乱了,一切都乱了,甥舅、血缘……
她柔软的身体就在他怀里,慕容尉迟贴她很近,近到她每一下呼吸如轻羽扫过他的脸颊,少女若有若无的体香在鼻端缭绕,他身体逐渐发热,心猿意马。
低头捧起她的脸,他沿着唇线一点点极有耐心舔着,包括一次又一次吻去她的眼泪。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帝王,慕容尉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被情爱所困,备受煎熬折磨的普通男子。
“瞳瞳。”他喉结上下吞咽,凤眸微眯,染上几分危险气息。
狠戾的封住她欲张开的唇,含着她软滑舌尖纠缠,高大身躯压住她,像一片阴影笼罩柔弱纯白的她……
“疼……”内殿传出她压抑良久的哭喊,长发凌乱铺落周身,毫无反抗能力。
她抽泣,哭得那般绝望的令人心碎。
他衣衫都未脱下,他喘息、律动,姿态狂野带着掠夺。
最后,他闷哼一声,身体痉挛似的一阵颤抖,伏在她肩头重重喘息。
他完全不管外面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撞门声,“瞳瞳、瞳瞳,朕的宝贝、小乖……”还没有完全从情潮里抽身,慕容尉迟声音嘶哑慵懒唤着她,一连串亲昵称呼。
就在慕容尉迟俯身吻她之际,太庙一角梁壁突闪一点银色,一道黑色人影自高处跃下,伴随冷冽寒意,黑衣人手里剑锋如毒蛇又快又准直刺背对自己毫无防范的慕容尉迟。
角度算的精准,这一剑极难避开。黑衣人身法稳健,剑术一流,剑气却带着极强杀意,势有一种致人死地的狠绝。
慕容尉迟宛若背后长了眼睛,在这一剑即将刺中的瞬间,他微微侧让身子,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险险令他逃过一剑。
手臂抱紧连映瞳,对还在震惊中的她一个眨眼,眼神嘴角笑意皆是又痞又坏,随即在她耳边迅速低声道,“乖,闭上眼睛,抱紧朕。”
一切发生太快,她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乖乖听他的话,阖了眼帘抱住他。
旋转身体,他长袖借着内力击上黑衣人刺来的一剑,两人内力相当,一连十多招交手,并未分出胜负。
慕容尉迟顾忌怀里的人儿只重于防守,黑衣人虽然有浓重杀意,却自控杀招得当,一击不中他,马上撤回剑势再找另找破绽。慕容尉迟习武多年,黑衣人隐藏再好,他一眼看出对方心意,只想他死,却不肯冒一分能伤及连映瞳的危险。
她耳边呼呼风声,听得兵器声响,被慕容尉迟转的她头好晕,忍不住眯眼偷看。
“小心!”连映瞳眼前剑光闪动,轻呼未落,慕容尉迟已经巧妙避开对方攻击。
“你真不听话。”慕容尉迟脸色一沉,瞅了眼她惊慌失措的小脸,带着担忧凝视他,心里却陡然一暖。
她担心他……
连映瞳想起方才与他发生的那一幕,脸颊绯红慌忙闭起眼睛,不敢再对视他,并未看见他阴沉的脸浮现笑意。
黑衣人似是一怔,就是这瞬间不察,慕容尉迟已然跃在他身前,他身体护住怀里的人安危,一掌全力打出,虽未完全击中对方,却成功卸了对方手中剑,反手刺划过对方腰际,剑锋染着一丝血迹。
慕容尉迟登基后极少再拿剑,三年前救下她那次他动手杀人,这次同样要宝剑饮血。
太庙大门突然被打开,宗霆循着打斗声飞快冲进来,他本与慕容尉迟师从同门学艺,武功精湛,一出手就困住受伤的黑衣人。
不需立即得胜,只要生擒对方,并不下杀招。
太庙外一众人皆为一惊,哪里想到见到的是此情形,居然有刺客白天混入太庙行刺皇上,大内御林军简直成了摆设,统领更是难辞其咎。
今天常宁郡主及笄,当班的乃是新上任不久的副统领萧远兮。
“来人,保护太后、皇上,拿下刺客!”萧远兮很快从惊慌里清醒过来,忙下令道。
宗霆追着黑衣人出太庙,他仿佛早已布置好一切,不等萧远兮的人动手,太庙四周有利地势已有影卫蛰伏良久,弩弓拉满齐齐对准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倒镇定异常,眼见形式恶劣,他斜睨四周,猛然朝站在太后身边的萧远兮出手。
极快极准,并不是萧远兮身手能反抗回击的。
被黑衣人精准锁住咽喉,萧远兮呼吸困难。
“远兮!”萧太后惊呼,脸色巨变。“皇上,快救远兮。”本家侄子,萧太后格外宠萧廷芳与萧远兮姐弟两人。
慕容尉迟拧眉,黑衣人抓了人质在手,眼里厉色颇重,以萧远兮为挡箭牌,他步步朝着安全的地方退离。
“宗霆。”慕容尉迟眉梢一挑,宗霆即刻会意。
影卫是宗霆挑选特训,平素只为暗中保护慕容尉迟,至于其他人生死,除非慕容尉迟下旨,否则宗霆视若无睹。
影卫消失无踪迹,黑衣人身形更快,带着伤还是在众人目光里矫健逃离皇宫。
萧远兮保护皇上不力,还被刺客抓住为人质,要太后求情,为了救他令皇上不得不放了刺客。心知重罪难逃责罚,他跪在地上眼神求助萧太后。
慕容尉迟没有看他,只抱紧连映瞳,首先向太后请了安,母子两人互相说了几句安抚对方的话,他目光才落向萧远兮,眼神毫无波澜说。
“朕在自家的地方还不得安宁。”
“皇上,臣该死!”
“确实该死。”慕容尉迟越说的淡定,他就越惊恐,“臣知罪,臣……”他平时能言善道,可慕容尉迟一个眼神就足够令他闭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太后身体一震还能稳住心神,萧贵妃攥紧太后衣袖不住发抖,生怕慕容尉迟对萧远兮起了杀机。
慕容尉迟笑容刹那绽放,抱着连映瞳自众人身边走过,路过萧远兮那里,他脚步稍停,声音非常平静。
“郡主及笄大喜之日,遇刺客过度受到惊吓,她身子一向虚弱,朕最宠她,见不得她受伤害,萧副统领觉得朕该怎么做才好?”
“臣有愧皇恩,即刻辞去副统领一职,听闻大漠的天涯海阁有稀世药材,臣愿前往替郡主求来。”
慕容尉迟微微点头,连映瞳偷着瞄他一眼,方才还微笑的俊容此刻满是暴戾。
“郡主受惊,所有仪式撤了。”慕容尉迟淡淡的不容抗拒的强硬命令。
所有仪式自然包括萧太后很早以前就安排好的一场家宴,在为常宁择婿前,特意为萧远兮所设,如今他辞去官职,远走大漠,还有什么资格与慕容尉迟商谈迎娶常宁。
“姑姑,远兮的婚事还有前途不就……”萧廷芳扶着弟弟起来,神情颓败。
萧远兮从慕容尉迟手里重新拿回性命,显得比她轻松,“姐,还说什么婚事,皇姐夫对常宁心疼的不一样,你难道还看不出?”
萧廷芳被他抢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悦道,“那你还来特意求姑姑撮合你与常宁?”
他恨恨的冷笑,没有回答萧廷芳,只对沉默不语的萧太后言道,“您放心,远兮丢了官职捡回性命反而是好事,这次向您提出娶常宁,侄子事先真没料到皇上会来这一手,幸好没有祸及萧家和您,不然侄子就真对不起姑姑您了。”
萧太后眼底露出欣慰之色,萧远兮看的深远透彻,一时三刻就立即能揣测皇上的心意,倒是这个侄女,原本还有三分精明,一遇到皇上就聪明尽失,方寸大乱。
“姑姑……”萧廷芳还想说什么,萧太后挥手打断。
“他是皇上,想要什么人都可以,侄女也好,仇人也罢,他想的什么时候得不到过?”太后眼眸微睐,红唇勾出阴狠的冷笑,慕容氏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如此为情爱痴狂。她心头掠过深藏心底那道清瘦决然的身影,不由恨意加剧。
揉着额头萧太后有几分头痛,太庙这一幕,皇帝心思太深,耐心真好,这次连萧家带她一并算计其中,如愿夺回远兮手中大内御林军的一半兵权,还弄的远兮远离南溟不得归来。
她返回太庙,盯着供奉的历代先帝灵位,那些木牌中也有她年少结发为夫妻的夫君,萧太后孤零零身影显得有些苍凉。
良久,她笑着道:“慕容亦诚,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白了?我们的好皇儿,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慕容氏的基业就等着毁在他手里吧。你对不起哀家太多,哀家要你和那贱人做鬼也不安宁!”
连映瞳泡花瓣澡快两个时辰,她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双手纤细十指张开插入发丝,垂眸凝视眼前一方宁静水面。
慕容尉迟……
太庙之后,哪怕只是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她身体的反应就会变的好奇怪,即使有些凉意的水也不能平息她身体深处,想起他时就会燃起的那簇火苗。
她觉得有些冷,不能再泡下去,擦干身体换了干净薄衫跳上床榻,也许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难受。
闭起眼,她嗅着沾染过慕容尉迟气息的被褥,那抹熟悉感觉令她心烦意乱,就像他高大身躯还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