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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爱琴大陆唱响英雄的童谣(终)

不知觉间,艾罗眼眸湿润,仰头看着天空。他想起了米歇尔,想起了菲格罗亚,更想起了让自己痛不欲生的战争时期的爱情。

他双目突然变得有神,像是坚定了什么似的,用力跺脚:“女孩子们,磨练你们的意志,直到永远不被命运击败;男孩子们,修行你们的力量,直到你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哭泣!”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窃窃私语,他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艾罗。对此感到更加惊讶的,是艾罗身边的艾菲。

她霎时间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艾罗,而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一位英雄——就像圣赫拉芙流传的童谣里那样传唱的英雄。

“我挥动刀枪,成为英雄;不是为了荣耀,而是爱情。”

“回答我!”艾罗的右脚再次猛地跺向地面,用英雄一般的眼神直射每个青春年少的灵魂。

一阵猛烈的欢呼传遍整个新兵训练营,所有的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就像看着一场正在发生的火灾。

艾罗点了点头,轻声对身边的艾菲说道:“艾菲喵,我的脚痛,能不能帮我取一下急救箱。”

艾菲低下头,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右脚竟然没有穿鞋,一定是刚才在长廊里走得太急,把一直趿拉着的鞋子给弄丢了。

“哈……你离英雄还差的远了!”艾菲叹了一口气,双肩抖得厉害。她转过身,捂着嘴跑掉了。

艾罗面对逐渐平息下来的人群,扫视了一遍这些崭新的士兵,佣兵生涯的日子变得清晰起来。成为士兵的人们,有着种种原因,这是平民加入战争这种高等级游戏的最短捷径。

在战争中毫无收利可言民众们,可以通过抵抗入侵的敌人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是出于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是,勇敢的年轻人们通过参军加入战争,如果实力出众,便可不同程度的获得远比成为平民更加大的利益。

他们不仅会收获爵位,财富,领地,更会成为战争中的爱情的最终胜利者,战争对于平民而言,最有魅力且伴着最大风险的回报,就只有这个了——建功立业,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

艾罗苦笑着,尽力让自己的脑袋里不要再装过多的无谓思考,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代价不仅是死去的人自己来背负的啊。”

他无奈摇头,小声叹息。

年轻人们都停下了声音,他们开始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是世上最廉价的军官,甚至有可能是最为珍贵的那一类。

大家立正站好,整齐的保持着双手背后的挺立站姿,尽量挺起自己的胸膛,尤其是男子们,他们把自己对于英雄和梦想的憧憬全部都灌进肺腑,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昂首阔步的雄鸡。

站在最前排的金发男生,名叫科尔。他时不时会把目光集中到左侧后方的红褐色头发的女生身上。这个女孩儿叫做爱芙蕾,或许已经不再记得科尔是谁,但她却是男孩儿永远无法放下的人。

科尔离艾罗最近,这个毫无干劲的教官能轻易的看出小伙子的心事。

“你也是个战争中的爱情的俘虏啊。”艾罗心中默默叹息。

科尔的出身不错,生于圣赫拉芙西部城市赫菲斯市的中产阶级家庭。爱芙蕾与他一样,也来自那个城市的商贾家庭。两人从小结识,形影不离。

一同学习知识,学习礼仪,谈论书籍中的故事,讲述镇子上的趣闻。然而,爱芙蕾的家庭因为战争而衰败。他们生产并加工食物,主要在城市里销售。

战火逐渐靠近赫菲斯的边境,盗贼猖獗。他们烧毁了田地,砍伐果树和作物,摧毁了民房和工厂,爱芙蕾家受到了致命的冲击。

女孩子那个耿直且充满正义感的父亲被盗贼记恨,若不是王国骑士团的守护,恐怕他们全家都要遭到那些盗贼的毒手了。

最终,爱芙蕾和母亲躲到了供奉着雅典娜女神的修道院,并在那里居住。对于那个儿时的青梅竹马科尔,她的印象也因为命运的原因变得模糊不清。

科尔却不同,他因为爱芙蕾的遭遇痛心,下定决心要成为可以守护她的男人。十岁那年,男童凭借着自己的决心和良好的素质,进入了米洛陶伯爵家进行骑士修行。

起初他会跟着伯爵夫人,学习贵族的礼仪和知识,接受王国武将担任的教练,磨练枪术和剑术。

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爱芙蕾的下落,最后得知她要参加王国的征兵,作为使用光明魔法的魔法师,参与到她与自己命运的战争中去。

为了在她身边,科尔说服了待自己如同亲身儿子的伯爵夫人,并在米洛陶伯爵的称赞中进入了新兵训练营。

他还记得夫人泪如雨下般的为他送行的一幕,成为她的英雄,让我的恩人和家人从心底感到骄傲,这成了科尔无法撼动的决心。

年轻人们有很多成为英雄的因由,越是单纯的人,则越是难以动摇。

这个金发的少年就是如此。他才十七岁,却已经有一张久经风霜的成熟表情,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找不到任何一丝犹豫不决,恬静且坚定。

他望着远方的时候也总是挺立身躯,如同飘扬着骄傲的军旗,是一位高贵的骑士。

在爱芙蕾的身边守护她,用自己英勇的战姿俘获她,用高贵的修养接触她,让她知道,那个年少时的玩伴已经成长为足够优秀的男人,有自信守护她,有自信成为她的英雄,有自信向她言说爱的告白,更有决心与她长相厮守。

军旗一般的科尔,把自己所想的这些通过炙热的视线全都献给了爱芙蕾。

女孩儿却心事重重。她想要参加战争,的确是为了与命运作战。但是,她还有更想做的事情——找寻那个据说已经成为了骑士的青梅竹马。

“或许那位优秀的骑士大人正好是我的教官,他挺立的英雄姿态,也正好是我的骄傲。”爱芙蕾如此想到。

为了见到他,爱芙蕾告别了修道院的姐妹,并在母亲的坟前宣誓:“我会找到自己的幸福,找到自己的英雄,雅典娜大人会保佑我。”

她将自己红褐色的长发扎成一束,戴着青蓝色的头纱,穿上同色的长袍,在腰间系上黑色的丝带。

母亲希望她幸福,死前,她用最后的力气向主神雅典娜许愿,希望女儿的命运可以得到神明的怜悯。

“这是我最后的祈愿,雅典娜大人。”

战争中的亲情常常伴随着巨大的痛楚。即便所有人都有所准备,他们都拼尽全力不让这种现实出现在自己身上,然而,战火的蔓延,食物的紧缺,瘟疫的爆发……

不是只有刀枪才会要了人的命,如果命运想要轻易的拆散一个家庭,它会不择手段,像个暴戾的魔鬼,不可通融。

伯爵夫人惧怕这个恶魔,可是她深爱着科尔,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重视;米洛陶伯爵也有同样的感情,他多次向科尔的父母表达这种对孩子的喜爱之情,保证会尽全力守护他的成长。

科尔背负着亲情与命运的赌注,他知道自己的承担。为了缓解这种越想越感到沉痛的思考,他深呼吸一口气。

想到自己的父母和伯爵夫妇,科尔把目光从爱芙蕾的身上移到了一碧如洗的晴空,即便是一根刺眼的太阳光,他也必须鼓足力量去面对,否则会让这些骄傲染上污点。当他抬头看着天空时,爱芙蕾偶然的发现了他。

她不记得自己的英雄的长相,除了那一头秀美的金发。自此以后,她一定会对着金发的男人多看一眼。必然的,她发现了英姿挺拔的金发俊男。

他高傲的气质与背负的命运相互碰撞,显出英杰般的决心,军旗一样挺立的姿态,即便是整个新兵军队中,他也是最耀眼的那个。

“他一定是我一直在找的英雄,我自小就倾慕的科尔。”爱芙蕾心中如此祈愿。

艾罗清了清嗓子,艾菲还没有回来,需要对这些从今天开始就要接受自己训练的新兵们说些什么。迫于目前的情况,以及感慨于科尔对爱芙蕾炙热的视线,他终于开了口。

“少年们,我敬重你们的英勇决断。不论你们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的,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面对残酷的现实,可是请你们记住,战场上,远比这些更加残酷。”

艾罗知道,这才不是他想说的套话,因此他停下了自己的嘴唇,再次把目光转向科尔和后面的爱芙蕾。

“但这都不重要。”没错,艾罗想要说的,是对于这些背负着各种愿望想要成为英雄的年轻人们的期望,对于这些凭借娇弱身躯冲撞自己命运的小小勇士的敬重,以及对于那个主宰者们永久获利的疯狂游戏的诅咒。

艾罗突然双目圆睁,谁也想不到,这个颓废的大叔竟然可以把两眼瞪得如此之大;更不会知道,这个经历了太多伤痛的男人很少如此激愤慷慨。

“奋起吧!少年英雄们!”艾罗立着眉毛高举右手的拳头,“去成为你们一生要守护的公主的骑士!去成为你们亲人一生的骄傲!”

“去成为你们命运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堡垒!去成为名为战争的奢侈游戏的胜利者!去嘲笑那些嗜血的游戏庄家,用英雄的光芒鄙视他们的卑劣,去让奥林山脉上居住的诸神传唱你们的丰功伟绩!”

艾罗放下了拳头,轻轻闭上双目。下一刻,士兵们欢呼雀跃,听到了他激情的讲话,临近的营地里也跟着响起了欢呼声。

在鼎沸的人声中,艾罗轻声说道:“去成为圣赫拉芙童谣中传唱的英雄,让你们的名望响彻爱琴大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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