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的凤阳宫内,却弥漫着另一种凝结的气氛。
北堂风像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忽然上前抓起了慕晴的腕子,根本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便直接拉扯进了正房之中。大门紧关,声响巨大。他将慕晴直接扔在了床畔,使得她站的不稳,重重跌下。
“皇上,您给皇后带的药……”就在这时,李德喜在门口大声喊道,似是意识到了北堂风眼中的怒意,想要多少替皇后解围一下。
然而北堂风却冷声说道:“滚。”
李德喜一听,也是有些心惊胆战,似是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皇上。宫里的传言,他李德喜也多少知道了,皇上自然也不会毫无听闻。想来皇上昨夜可是一夜辗转,就连早上批阅折子也一直在出神。今儿个一下朝,皇上就赶去了平日里存放进贡宝物的藏月阁,当真是用心挑选了这些对风寒疗效比较好的名贵药材,这才晚了一会儿来。
可是现在……哎。
李德喜再度摇摇头,拿着东西走远了点。
北堂风冷冷走近床畔,而后用着一种摄然望着慕晴,俊眸中带着一种碧色的光晕。
“臣妾又做了什么让皇上生气的事吗?”慕晴平静一笑,单手撑起上身,“如皇上的愿,方才臣妾自己起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让皇上焦躁成如此吗?”慕晴勾唇,笑的凛冽,就如昨夜那般。
北堂风凝视着她,对于她忽然变化的态度,有了一瞬的疑惑,甚至……也有着一种猜测。
他该死的根本就不是因为方才那件事在生气,他也并非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那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在如万蚁蚀心般啃咬着他的心?
他心中无比难受,肯定是这个女人做了什么让自己极为不悦的事,或许只是自己忘记了。
他现在应该狠狠的斥责她,以将心中的怒意尽数泄出。
可是,究竟要斥责她什么,就连他也不知道。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口,就是焦躁不已,就是被这个女人搅得乱七八糟!
对,他想起来了,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见了自己与惠蓉之后,竟然不闻不问。
应该愤怒的是她,而她却偏偏落的自在,甚至与北堂墨谈笑风生,仿佛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他没法说,也没法问,更没有任何理由去问!
他的心,很乱,乱到连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明明这样是最好的,反正他与她已经再无感情可言,只能谈利益。可是……可是为何自己依旧那么不满足,就算是现在,此刻,这个女人把卷轴送到他手上,他……或许还是会怒不可遏。
为什么,为什么他永远也无法从这个女人的世界中逃离,哪怕收到了那样的背叛,哪怕这个女人一次次的将自己逼入绝境。
无法言语的愤怒与混乱,仿佛将他的心灼烧殆尽。
北堂风倏然握住了拳,当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俊逸的薄唇,在极度忍耐下轻轻的颤动着。忽然间,他压低了上身,一把揽住慕晴的身子,仿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忽然在慕晴的讶异下用力的吻住她那冰冷的唇。
从昨日和惠蓉在一起时,他就感觉到了,无论他与哪个女人在一起,脑海中全部都是这个女人的倾世容颜。
他……想要她!
疯了一样的……想要让她,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忽然间,他压低了上身,一把揽住慕晴的身子,仿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在慕晴的讶异下用力的吻住她那冰冷的唇。炙热的唇交缠在一起,他像是要将她彻底融化那般狠狠的吻着,根本不给她任何残留的空隙。
慕晴的心陡然惊慌,昨夜的画面倏然窜入脑海,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排斥使得她再也没有平日的冷静。她极力的挣扎着,甚至不惜狠狠咬牙,使得两人紧紧相贴的柔软无情的卷入了一种浓烈的血腥。
北堂风的眸子颤动,转而变成了一股更加炙热的极端。他冷笑着,就算那血腥层层渗入,也无法阻挡他此刻想要将她占有的疯狂。
忽然间,他撕扯开了慕晴本就单薄的紫衫,而后狠狠覆上她胸前的饱满,他狠狠的揉动着,使得慕晴唯一能感受到,便只有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痛楚。她猛的甩头,脱离了北堂风的吻,她用着那同样迸射出利光的眸紧紧望着眼前的男人,“不会让你得逞的!”
北堂风的眸子眯住,忽然用唇,撕扯开已经有些凌乱的胸前的衣料,望着那被他弄得已经泛了红的白皙之处,他冷冷道:“朕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语毕,他便用力压上了身子,在离她极近的距离,低声而道:“对你来说,朕是什么,告诉朕,朕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慕晴眸子一颤,似是再度回想起昨日那挥之不去的画面。
哈……他北堂风在她苏慕晴的心里,本是最最珍惜,最最无法割舍的男人。过去是,现在也还是,更不是一天两天说忘记就忘记的男人。全天下的女人,都恨不能爬上这个男人的床,只要能与他一夜相合,便能从此风云天下。但她苏慕晴,却不是委屈于靠自己身体,来取悦这个男人以步步高升的女人!如果她应承了他,那么她就是甘心沦为柳惠蓉一辈,甘心永远成为这个男人手中的玩物!所以无论这颗心有多爱他,她……都不会臣服于他!
他对她算什么?算什么?慕晴紧咬双唇,而后字字铿锵道:“皇上对臣妾来说,只不过是,‘皇上’罢了。”
一句话毕,使得北堂风的眸子陡然一缩,甚至全身的动作都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这一刻,北堂风想笑,想大声的笑,然而那唇角想要扬起的弧度,却迟迟在颤动。
在他心中的某一处,似乎裂开了,碎掉了。
“对你来说,朕是皇上?”北堂风低语,下一瞬间,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却化为了更加炙热的火焰,“那么现在皇上想要你服侍,你又当如何?!”他邪肆而笑,忽然压上她的身子,那即将拥有她的痛楚,使得她瞬间明白了。
自己的这个身体,果然从未有人碰触过,甚至连北堂风,也从没碰过。
慕晴极力的撑着双臂,狠狠的抵在他的胸口,可因为风寒的缘故,却使不出任何力气。这时慕晴忽的勾动了一丝唇,从发上一把抽出金钗,狠狠抵在北堂风的胸口,坚定不移的神情则充满了不屈。
北堂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化为了一抹狰狞的笑,“来,亲手刺穿朕的心脏,然后你也会和朕一同陪葬。来世,朕还会折磨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慕晴却笑了,“皇上你错了。”
语毕,慕晴忽然将指尖一转,反而将那金钗最锋利的地方,对向了自己的颈。
这一刻,北堂风的眸似是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仿佛也有了一瞬的怔然。
他以为,慕晴会威胁他,会再说些什么伤害他的话。然而慕晴却没说只字片语,只是毫不犹豫的,将那金钗一把插向自己的脖颈。
在那一瞬间,那血红色便染红了她白皙的肌肤。北堂风的心也猛的揪动了一下,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将那金钗甩到了地上。
金钗在地上滑了很远很远,而整个房间,都很静很静,静到能听到那金钗,渐渐停住的一瞬。紫色衣袍,与明黄的龙袍一同染上了慕晴的鲜红,北堂风怔怔的望,心头仿佛被狠狠拧开。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心中的愤怒,忘记了方才究竟要做什么,更忘记了慕晴所说的刺穿他心扉的话语。
他……只想找到东西,将那伤口止住。
此刻这个人,不是皇上,不是天子,只是一个单纯因为自己深爱的女人受伤而不知所措的男人。
北堂风脸上的怒颜瞬间消失,他有些仓惶的从床榻上下来,在屋中紧张的找着,而后二话不说,就将那床帏上的纱幔撕下,撕成了一条条。他一把将慕晴那柔软的身子捞起,紧紧的锁在他的怀中,然后什么都没说的,只是快速的用纱幔将慕晴的伤口层层包裹住。
这一刻,慕晴的脑中似乎有些空白了。
方才的她,并没有使劲,只不过是用了苦肉计以让眼前这个男人好好冷静下,而且她拿捏着分寸只是稍微刺上,可是未曾想,却看到了他现在的神情。
心,依旧会痛,而且比昨夜,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北堂风要如此,为何总是要扰乱她的心。
若是他就这样放任她,或是就这样不顾一切的索要她,或许,她真的在下次睁开眼睛时,能做到挥剑斩情丝,从此对他绝望。
然而此刻,这个男人脸上再无表情,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异常认真在给她包扎着伤口。
其实,那伤,真的不深,也不痛。
痛的,在她胸口之内,痛的,是她那还会跳动的心。
就在伤口止住流血后,早已将自己身上染上了红的北堂风,这才转了眸,有些苍白的望着怀中的慕晴。
他望了很久,很久,似乎在恨她的狠,也在恨她为了避开他而对自己如此决绝。
长发垂下,遮住了他那双滑动着淡淡伤的俊眸,他此刻太冷静,过于冷静,让慕晴的每一滴血液,都仿佛被凝结。
他当然知道苏慕晴不会如此了结自己的性命。
然而就在那一瞬,他的脑海中虽然明明知道一切,可他的心,还是慌乱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他北堂风的毒,无法散出,深入骨髓!
“朕,真想杀了你。”许久后,北堂风忽然开口,俊眸中果然迸出一阵碧光。而后他径自起身,任由慕晴跌倒在地上。他背对着慕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慕晴心头同样一阵揪痛,被那似乎被验证的话语,割破了心房。
她对北堂风来说,果然只是一个抓着他命脉的该死的女人,甚至连柳惠蓉都不如。
似是过了很久,他才回了头,用着比方才凛冽十倍的语气说,“朕说过,朕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以为,你能用苦肉计,威胁朕几次?”北堂风垂眸,轻轻的转动了下还带着血迹的扳指,“朕相信,你会有求着朕,要你的那天。”
说着,他便向门口走去,又忽然停住。他侧过眸,望着浑身是血的慕晴,他冷冷而道:“昨夜你没看到最后,还真是可惜呢。不然,朕一定会更加兴奋。”言毕,他便甩开袖袍离开,留下了怔在那里的慕晴。
她紧咬下唇,用力的捏住双手。那滚烫而炙热的跳动,似乎还在流淌着痛,拔不出,也抹不掉。
忽然间,她笑了,其实,她早就活在死亡的边缘了,只不过,北堂风还没得到他想要的,所以还用一只手,轻轻的拉着她,免她落入那万丈深渊。
然而,就算有朝一日北堂风松了手,她当是会被他推入千年古潭,永不轮回吧。
她本就不该对他有所奢望,这样,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丝生还的机会。
慕晴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紧紧的将身子蜷在了一起,有着稍许的颤抖。
每当想起有一天,这个男人会亲手除掉自己……心,偶尔会很痛,很痛。
宫里的冬日,总是最难熬的。
左寻回归的喜庆,终是告一段落。难得热闹些的皇宫,也终是再度回到了沉寂。没多久,便迎来了左寻要正式回归边防的日子。
按南岳国的礼节,凡是大将军离宫,都要到最为正式的皇龙殿做最后的觐见,皇宫三品以上大臣也必须连同觐见。所以天还未亮,满眼惺忪的苏慕晴便被上官羽从床上喊了起来,半梦半醒的接受着上官羽及其他人的梳妆。
天,渐渐的明朗起来。
慕晴用力的抻了下懒腰,终于像是睡醒了那般,将上了妆的眸轻轻抬开。今日的妆容,眉眼清亮,红色晕角带了些淡淡的威,长发高盘,其余长发顺肩而垂,美若倾城。她重重的吸了口气,带着一身冷傲与那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威严之感启程前往了皇龙殿。
可在半路中,慕晴却遇到了让她最为头疼的女人——柳惠蓉。今日的她,穿的彩衣锦绣,与她那庄重的凤袍不同,竟花的让慕晴感觉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几日前的夜里的那幕桃色,她的心情就不由的有些动摇。
慕晴蹙眉,又恢复了步子不再瞧她,着实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