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已经结束了,一天也过去了,早上在冥冥中醒来时,晨日在裹着金边的蓝云间升起,蓝色的云与蓝色的山盘旋而上,坠入了重叠起伏无限绵软的晦暗奥宇。
宿舍内的镜面上反应着恍眼的朦胧。
正太不上我床了,平时却对我出奇的热情,吃饭他陪着已成为家常便饭,而且每次他一过来一大堆人也要跟着过来,我挤在他们中间显得格外窘迫。
“晓春,你也不要总一个人,多和我们一起,你也不是说过要团结的吗?”
“我也说过团结只是一个借口。”
另一次。“晓春,我身体这么软,你和我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女的呀?”
这人知道自己身体软,利用自己的身体数次征服班上的男同学,可气可恨。“没有。”
“晓春,我听一个人说,你可能是同性恋诶,还叫我小心点呢,你要真的是的话,介不介意……”
“你作为一个男生应该多锻炼一下,太娇弱了,话说智绘与你刚好是反面例子,你俩组一对我觉得真是一桩不错的佳事。”
“那可不行,智绘可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我觉得还是把她当姐姐更合适。”
“男朋友。”
“是别的班的,具体也不知道是哪个班,我见过一次,长得很帅,两人互相拥抱。”
“嗯?能把详细画面讲给我听吗?”我挑起眉头,一脸起了兴趣的模样。
“那时智绘背对着我,所以她没看见我,但那男的看见了,面无表情,嗯——好像有一点吧。然后他目不斜视的盯着我,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们私人空间,就离开了。”
“说智绘有男朋友这件事是本来就有还是你看见了自己认为的?”
“先前就有一些人说智绘有男朋友,看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确定的。”
“你是在哪看见他们的?”
“就在我们这个教室,他们拥抱时在智绘同学的桌位旁边,不过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亲密,教室内摄像头不会拍到吧?”
“应该会拍到。”
“智绘同学现在上课总是睡觉,有时干脆请假不来了,感觉谈恋爱真的很影响学业诶,对学习可能都无所谓了。”
“但体育课仍然会上。”
“上是会上,不过似乎认真过头了。”
我点点头。智绘体育课上跑的面目呆滞,我有目共睹,大概是跑傻了。
“我们回图书馆吧,阅读课我们又不在会坏事的。”
“好。”
在书馆中我翻开书籍,正太还真是多事,上次我没去正太直接擅自跑过来找我,硬是要我一起去,我死赖在教室不肯走,他没办法就在教室里讲这讲那烦了我一节课,这次又来……我只能果断同意。
几天后,我在深夜碰到了智绘,大约是晚上11点,那是一个灯明寂清的油柏路上,左右两边的树木仍是丝毫不倦怠的簌语着。相遇时我在右,她在左,行走时皆是不可被彼此听闻的脚步声。
智绘脖子上绕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厚厚的将她的嘴深藏在底下,一张静默的面庞出奇的柔婉,在夜灯的白光下更显凄凉。
见到她以后,我跑向了她,不知为什么,虽然此时智绘与白天大不相同,可我却仍能一眼辨出。在夜间因为我快步的跑动致使我脚步的声音格外鲜明,凌晨11点的学校,无人的暗夜,又有谁会料想到另一方的存在呢?
智绘抬起脸颜,薄唇也从围巾下出现,微张之下显现的尽是不解。
“你过来干什么。”智绘又把头低下,半张脸又掩入了围巾中,声音听起来则是微弱清冷。
“没事干所以过来了。”我说。此时我与她并列而行,微微侧目便足矣视其颐颜,在这之中,我不得不感叹女性在不同环境下外貌的褪变,我现在的一言一行就像是在给另一个人做似的,以至于缺少实感。
须臾沉默后,我自己暗暗度量了一下话语的方寸,淡淡的说:
“听说你有男朋友?”
智绘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
我把思维放宽。接下来问的是这样的:
“恋爱真神奇,记得你以前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名节的人呢,如今却为了恋爱改变至如此地步,善哉善哉!”
智绘:“……我怎么了?”
“你现在恬静安谧的很呢,像是清雅的淑女,刚才在夜间走路的样子也像一个不易近人的高冷女呢,要不是一下认出了你,恐怕我们真就擦肩而过了呢。”
“你什么时候讲话这么奇怪了……”智绘说。
我有点意识到问题,我也太八卦了。
“呃,你是因为恋爱才旷课的吗?”
“不是。”智绘眼睛低垂望着脚前的路。
“那能告诉我一下你谈恋爱的对象是谁吗?”
“平滤。”
关于这一点,不是很惊诧,却也不在意料中,她果爽的回答了,眼中也的确有了变化,但是,多多少少会让我有些疑惑,我疑惑的是平滤咋会看上这个靓女,他眼光啥时候这么差了?
刚才讲的这只言片句的当儿,已经走过了许多。智绘说她要返回,我俩也将要就此别离。
在智绘回头的前一刻,我对她说:
“在刚才我说到你男朋友时,你应该脸红的。”
智绘身体僵停一下,纤细的发丝错然飘掠,缕缕微毫间那被遮掩的眼睫毛似乎在向我传递某种信息,而后,她轻轻别过头,无声的脚步,无声的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