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在被潦浸的前一刻,我看到她别过头,匆匆忙忙的用纱帽遮住脸。
……她叫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真实切身的去体触,寻找令自己安心之所在,聆听世界为自己传来的回音……她说:
“可千万不要让自己睡着了……那样,梦境会将你带入魔魇那里的。”
就这样,我慢慢恢复了常态,但是面对她,我仍是忍不住流出泪来。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单纯潜意识为镡旵这样的形象而产生的恐惧,它如同幽暗的鬼魂害怕见到阳光的一种天性,无论我如何遏制,可这种令我崩溃的心悸犹如蓄谋已久的定向惯力一般重重冲垮我的精神支柱,以至于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发出断断续续像弦崩般不堪的声响,那种从喉管深处催引的音腔连我自己都感到哀恐,那种哀恐席卷了我正常发声的能力,以至那段时间我因以为自己哑了而陷入极度的惊惶之中。
回想起几天内发生的事(5天),红爱花感到不甚漫长,说它遥远又感到那样临近,仿佛扼住咽喉的魔爪留下的冰凉还尚未褪去,直到熬过了一夜,进入今早的她才勉强能在遇到镡旵时不将恐惧露于颜表。镡旵似乎只关心那件事:见那个名为晓春的人。因为……镡旵说:有一个雨天,我好像感觉到他看到了我的眼睛,然而他却安然无恙……镡旵说到这句话时,红爱花本能的想去回想晓春的双眼,她绞尽脑汁的确回想到了一双又一双瞳目,然而这些都不是他的。
红爱花脸上的冰山早已释解,或许在她说出那句“你真棒”时,脸上惯常的神色便已经瓦析了大半,她现在颐颜上多出的只是许多许多沐凡似从未见到的情感,如同望见寒梅的花瓣上多出了一抹晨曦的暖黄。
沐凡在床沿边上坐着,因为女朋友允许了。他有点懵,他一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致使红爱花那几天一直不肯见自己,然而现在……她照理来说应该不理自己才对,可是现在有点捉摸不清了,他只知道前几天红爱花一直在与另一个人在一起,虽然他偷窥了好多次,但那另一个人一直戴着帽子,穿的也很宽大。所以自己一直分不清男女,但是他想应该是男生吧,应该是吧,因为自己好像已经被抛弃了。
于是,认为自己被抛弃的沐凡一直来到晓春所在的家的窗边,看到他妹妹对他那样亲昵,沐凡心里升上了不知什么滋味。
沐凡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并不喜欢晓春的妹妹,因为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些,但或许他与生俱来就比较喜欢舔女孩,舔女孩能够给他带来一种满足感。所以当时对他来说能够接近晓春的妹妹,并且为她做什么事多少能有一些填补空虚的作用,却不幸发生了那样的事……
沐凡感到身后没有一点动静,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回头去看,哪知她还张着眼眸一动不动的看向窗外。以沐凡的视角来看,外面本该是一堵不算高的墙。但以红爱花那眼角传递的明光来看,她的眼中应该是矮墙之上不为自己所知晓的广阔天空。
下午四点半。
垩白色的天空。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妹妹,她那放了卤蛋的嘴巴看起来一动不动的。
还在看动物世界,见她过一会儿又嚼碎了,脸被电视荧幕上显示的荒草照黄了。
跳羚在屏幕中央轻捷的蹦跶,它周围的背景飞速疾转。
“哥你不看我就关了。”
关了后,她的脸暗下来。似乎是吞咽了。妹站起来,觑了我一眼,说自己要去睡觉了。
“可是你晚饭还没吃。”
妹没回话,门关了,合拢了。
我敲敲门:“真的睡了吗?不吃了?”
那边停顿有一会儿:“吃很多了,再吃要胖。”
“你好歹洗个澡刷个牙吧,你刚吃了蛋嘴里肯定一股臭。”
门对面半天不回话,我以为她真的就要这样睡了。无奈的低头要离开她门前,但门却霍的一开。妹妹房间内拉开着窗帘的窗外亮光,意外刺眼的从她站着的身体四周照过来。
她已换的那身衣,看来真的是要睡觉了,我往旁边移开,望着她进了洗浴间。
天已朦胧,洗完后的妹妹吹了头发以后,往我这边看,眼珠恍动。但没滞留多久,身体没入了房间,那房间门却没再关。
坐在沙发上的我,又打开电视看了下。羚羊看来被豹子盯上了,上一秒羚羊还在欢快,下一秒就被豹子扑在了身上,咬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我对豹子的盛宴不感兴趣,索性调了频道。
天迅速暗了下来,出门换鞋,去吃个饭。
爽气怡人,我走了很久,往着有高楼的地方走,走得远了,时间长了,左左右右,高邈的上空,恢弘夺目的韶光,淋漓透彻的展现了这片城市。少量的车从我左侧缓缓驶过。
随意的进了一家店,吃完后,慢慢晃悠着,这里没有熟人,我单独走,影子在数家玻璃门前来来回回,转瞬即逝而层出不穷。我停在了一家理发店门口。片刻。
语文老师带黄的发丝被吹的飞起,男理发师手指一遍遍撩弄她的头毛。
我朝里头招招手,要走了,在远处,华彩远去,那是无数人城里流溢的回忆。
头顶远处的光芒被风似的拉扯的模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朝上空望着,感觉要仰倒在背后推行的风,我胡乱地把手插进缭乱的黑丝里,眼里手臂的边缘还映着点灰蓝的色调。
眼前很大,这片呈现在我眼前的世界,如果乱糟糟的说上一些什么胡话,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并不那么开放的我,内心已经狭隘到只愿意吐露给我自己一个人了。
妹妹那么早早地睡去,那就睡吧,也该睡了。
……
妹瞟我一眼,耳边隐隐有“滴,滴”的声音,我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想往厨房走时,拐过墙的桌面早饭却已经备好。
回过神,看向妹妹时,她已经在把衣服一件一件晾上。
原来“滴,滴”的声音是洗衣机洗好传出的。
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做。我问她:
“你吃了吗?”
“吃了。”她把最后一件晾上,关上洗衣机的门,拔了插头,一只手放到后脖颈那,垂着头缓缓走着。
给AD钙奶插上管子,她吸了口,走进我房间,带了一本书,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本来打算今天走前,做好早饭,处理好一切,然而刚从床上起来,却已经被我妹妹做完了许多,过意不去,想着起码做一次午饭,想着想着,碗里已空空如也,我站起来洗锅洗碗,心里还思忖应该准备什么。
跟妹妹说了这件事后,她却说快些去吧,不用准备什么午饭啦。
望着眼前略带俏皮的脸颜,她端正地说这句话时,好像不再是她。
仍然是的,许多次我走前哪怕是自己忍受着痛苦,也会迎面笑着朝我招手。
不过我只对她说了我今天要去学校,尚未和她说做午饭这件事,没有想到已经被她猜到了。
她好像提前知道了,她跟我相处了那么久,如果我说走了的话,应该的确能猜到我下一步可能会做什么了。
但是她的这个人格,恐怕与我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带着行李去学校了,妹非要出来送我,她的面容安详温婉,直到车窗外被一堵从左侧横贯而来的墙遮住,我才看不到她。
午饭没为她做,的确不做午饭去学校挺省事的。
去学校途中,难免想到那雨行女孩。对于拒绝她要我去森林的这件事,但愿人家不要生气。(伪君子——雨行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