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澜清生辰后,大家吵吵闹闹了几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她的生活最终还是恢复了三个月前的样子。也就是和墨凛在一起,看书下棋喝酒逗趣,时不时在一起讨论一下朝政,却是悠哉悠哉。
可是有些东西不同了。
李天泽送的雪狼崽,叶澜清懒得给它取名,就废物利用了一下,叫崽崽。墨凛常暗戳戳地磨刀,想结果了这个抢了他爱称和阿清一半的关注的家伙,又怕叶澜清生气,只好勉强容下它,只是当着她的面。
生怕这只狼把阿清抢走,墨凛苦练撒娇技术,脸皮厚得已刀枪不入,叶澜清招架不住只能认栽,光是林木,已见了二十多次殿下冲公主撒娇,十来次殿下当众调戏公主,三次殿下强吻公主。
当然,强吻这种事,是要挨打的。
现在二人的相处模式,很微妙。
像夫妻。而且不是新婚的那种,是老夫老妻的那种。
现如今墨凛对着叶澜清也不会以“孤”自称,而是自称“我”,她向来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在认真地改。
师弟师妹们常来玩。李天泽尤其闲,动不动就带着他的蛋蛋要来常住,一般是他前脚来李阁老后脚就跟来了,提溜着儿子的耳朵气哼哼地把他赶回去。最近倒是没来,听说在相亲。
这样平静而又充实的日子,在十二月的某一天被打破了。
天机山。
“收留婉之?”叶澜清挑了挑眉。
天机子点点头:“婉之快出师了,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去处,你说过的,若是师弟师妹们找不到归处,你都可以收留。”
她:……
她当初主要说的是商羽和季挺来着。
她沉思半晌,开口道:“师父,婉之她……就算我收留,也只能把她安排在司乐坊当个乐官,或是找个富贵人家嫁了。她出身不高,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又是你的徒弟,再加上我的面子,若是当乐官,能混出个样子来,就是好说不好听,若是要嫁人,也能嫁个名门望族,但就怕这丫头眼界太高,看不上。婉之,你选哪个?”
话毕,她静静地看着天机子身后的屏风。
是当她瞎吗?屏风后面那么大个影子都看不出来。
天机子尴尬地咳嗽一声:“婉之,你出来吧。”
苏草草应是,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冬装臃肿,穿在她身上却不显肥胖,依旧是婀娜多姿。她白着一张脸,柔柔下拜:“婉之是真没办法了,所以才想到师姐,自是师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点点头,态度和蔼:“我看着你也好,免得你出了什么事束手无策。既是如此,你便收拾收拾,年后你出师,便去庄子上找我。”
“谢师姐。”
叶澜清冷眼看着苏草草将要行完礼,才站起身上前虚扶一把:“你我师出同门,不必如此多礼。”
苏草草心内苦涩。
她知道,师姐不待见她。
“你子虚师兄在外面,你可要见见?”
她捏了捏帕子,目光扫过叶澜清腰间的玉佩,那是子虚师兄经常佩戴的。
既然已经被不待见,那再不待见些又如何?
她抬头,笑容嫣然:“许久不见师兄,见一面也好。”
叶澜清也笑笑,扬声道:“墨凛,进来吧!”
门应声推开,墨凛穿一身黑袍,披同色大氅,带着外面的冷气和风雪踏进来,一同先进来的还有崽崽,它直奔叶澜清,咬着她的裙子呜咽。
“哎呀,这样冷的天,子虚师兄怎么不进来?”苏草草迎上去,想为他拍掉肩头的雪,没成想他躲开她,迎面向叶澜清走去。
苏草草尴尬地站在原地,叶澜清很自然地把手炉塞给他,拍掉他头上的雪,帮着脱半湿不湿的大氅,笑意盈盈,格外幸灾乐祸:“冻坏了吧,叫你不进来。”
他们二人是来提前给师父拜年的,路上崽崽撒娇让叶澜清抱着,墨凛闷了一路,方才就没进门,在外面教训它。
墨凛哼哼两声,甩给崽崽一个眼刀,它立马坐好不敢告状。
“见过师父,徒儿子虚给您拜早年。”
他跪下,恭敬磕头。
能让他跪下的人不多,有的是出于礼法,比如昭王,有的却是打心眼里尊敬,比如眼前的这位天机子。
天机子笑着叫起,他起身,扫了一眼尴尬站在一边的苏草草:“方才怎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叫我进来。”
听到这自称,苏草草的笑容又是一僵。
“婉之一月底就要出师了,我想把她安排到明国乐坊当乐官。”
“挺好。”他点头,把手炉塞回她怀里,看向天机子,“师父,我们还有事,不便多留,先走了。”
天机子咋舌:“刚来就要走,果真是长大了。走吧走吧,老头子不稀罕你们。”
叶澜清失笑。
这语气和某人怎么这么像呢?
他们是真有急事,道了别就急匆匆离开了。
老头子哼哼两岁,很感慨:“之前还嘲笑山下老王他儿女白养了,都在外面,好不容易聚一聚也是匆匆一面。现在倒好,风水轮流转啊。”
从头到尾没和墨凛说上一句话的苏草草收拾好情绪,笑着道:“师兄师姐是想着师父的,这不,给师父带来了您最爱吃的点心。”
“我用他们买!”老头子气哼哼地,忽然叹了口气。
“婉之。”
“是,师父。”
“等你出师,在你师姐那定要安分,别看你师姐脾气好,她眼里是最容不得沙子的。就算你是她师妹,也没得谈。”
“……”苏草草垂眸,咬了咬唇,“徒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