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初李天泽初上山也极为看不起她,估计就是受父亲影响的缘故。她废了老大的力气才给这货正过来,为此不知废了多少诚礼的毒药和师父的炸药。正过来以后,这小子每次见了她都站得端端正正,眉眼间是难得的恭敬。
想想还真怀念。
墨凛等李家父子吵吵完,方开口,声音冷凝如玉,气势迫人:“阁老年纪大了,脑子就有些糊涂,其实昭国也算得上礼仪之邦。”
李阁老懵了。
殿下果真被叶澜清这女人给迷惑了,连国家的面子也不要了。
叶澜清也有些愣,一扭头正好撞进了一双深如古潭的眼眸,那里面有她,只有她,端的是含情脉脉。
她老脸一红,转过头去,又恰恰对上一双沧桑的眼睛,那里面也只有她,只可惜端的是滔天的怒意。
她打了个激灵。
叶澜清对李阁老向来敬重,毕竟他是师父赞不绝口的人,三朝元老,忠心耿耿。别看老头子明面上骂她骂的这么凶,暗地里骂的比这还凶。
但老头子其实也是个温柔且心细的男人,她看得出来。
她扯出一个宽和大度的笑:“阁老可用过早膳了?”
阁老没用早膳。他今早刚到庄子便急着来逮自己的熊儿子,不要说饭了,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饿了。
但阁老是个有骨气的阁老。
他颔首,仍是一身傲骨,一脸鄙夷:“老夫早已吃过。”
墨凛道:“孤还未吃过。阿清你也未吃?”
叶澜清点头。
李天泽一听到饭格外精神,朗声嚷嚷道:“子虚师兄!哥几个也没吃……爹爹爹……疼疼疼……”
“既如此――林木,传膳到饭厅。”
林木在外面应了一声,叶澜清起身,冲李阁老拱手道:“那乌有等人就先去了,阁老自便。”
小老头高傲地“哼”了一声。
她也不多留,转身离开,身后跟着一群师兄弟,飘飘然若神仙。
李天泽看老爹没有要走的迹象,十分急切,索性虎腰一扭逃脱了他的魔爪,跑到比什么都快:“爹!我吃饭去了!”
李阁老:……
他拍拍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站在窗边,仰头看外面的蓝天白云,记起十年前,他同天机子对弈。
“你说,收徒就收徒吧,收个五岁的女娃。女子是该娇养的,这些行军打仗谋略算计的粗活,该由男子来干。”
“你不知,这是天意。八星相连,这乌有,是必不可少的一颗。”
他知道的,他是知道的。在曹州之战昭明联军班师回朝之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丫头注定不凡。
可看到她,他总会想起自己战死沙场的女儿。
他心疼啊。
阁老又叹了口气。
就不再请请他吗?就不给他个台阶下吗?他也饿啊!
饭厅,叶澜清戳着碗中的包子,魂不守舍。
事情是这样的。
负责布菜的丫鬟给墨凛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
墨凛很嫌弃,很嫌弃地挑开,然后被叶澜清看到了。
“墨凛,不许挑食。”
他默默地看着她,有点委屈:“胡萝卜丝不好吃。”
像个小孩子。
委屈巴巴的模样竟和他清冷的模样毫无违和感。
高鹤孙彦舟李天泽对视一眼。
师兄在撒娇。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咋办?
端着碗换个地方吃吧。
仨人通过眼神商量了一下,最终达成共识,“悄咪咪”地端着饭碗跑出去了,随便捎上了屋里的丫鬟。
叶澜清:“……墨凛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拦住。
“你叫孤什么?”
“墨凛啊……怎么了……”
她本能地感觉不对。尤其是在看到墨凛眼中闪烁着的光时。
“其实吧……阿清……我更喜欢昨晚的称呼。”
……昨晚的称呼?
叶澜清仔细想了一下。
凛哥哥吗?
好恶心。
她还未开口,就被塞了一口胡萝卜丝。
然后他朱唇轻启,叶澜清很清楚地听见墨凛说了两个字:“崽崽。”
像是一道雷从天上劈下来,劈得她外焦里嫩。
她……
还是断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