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容一脉的光明盘虬刀。
李老汉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凝望着倔强的少年,良久才缓缓道:“或许再过十年,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此刻你若想用这一柄刀胜我,却是不自量力。”
慕容锦衣漠然地望着他,修长的手却很稳,很紧地握在刀柄上。
斜阳软而香,仿佛是一块甜甜的燕子糕,腻腻地哽在喉咙中,令人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鲤儿有一阵恍神,脑中一片空白。
慕容锦衣已使出光明十七刀。
一刀快似一刀,刀刀催人命。
哥哥的刀法似乎渐入佳境,已达到她所不能领悟的那一层“刀意”了。金色的刀光恍似漫天的梨花飘落,织成了一张罗网。在这张带钩的网中,每一处皆是杀着。
李老汉的身形在这其中,渐渐地沉滞了起来。
——光明十七刀,本就有摧毁敌人心志,束缚敌人行动之功用。
慕容锦衣的刀更快了。
李老汉似被困在了刀网中。
金黄色的刀发出了淡淡的,微红的冷光。
盘虬刀仿佛陡然被燃亮了,如同一团火焰扑向了李老汉。
李老汉一直就在刀网中。
这一刀散发的气焰覆盖面积之广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李老汉的人影从刀网中消失。
——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之中般地消失了。
慕容锦衣握着刀柄的手仍然很稳。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激流中的磐石。
他仍然保持着一种狩守猎物的镇定。
可是,那狡诈的猎物隐藏了一切的气息。
慕容锦衣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冰凉的冷汗。
在高堆过人的杂物上,慕容锦衣的身后,李老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刚睡醒一般,有一种模糊的真实。
“你原来一直在隐藏实力,让我看轻你,一直到第十七式才使出全力。”李老汉悠悠地道,语气平缓,却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慕容锦衣默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李老汉如一只巨鹰扑下,站在慕容锦衣面前,冷冷地望着他,道:“高手对决,胜负只是一念之间。实力,所用的武器固然重要,但用计也是关键,慕容锦衣,”李老汉的脸上露出了讥诮的笑意,道,“你果然是一个奇才。只可惜,你过于高估自己的智慧了。”
慕容锦衣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低估了对手。
李老汉又缓缓地接着道:“既然如此,你总要为自己的自傲付出一点代价的。”
他突然笑了一下,左手往杂物堆里一探,随便地拿出了一块木板。
木板形状奇异,厚约两寸,状似刀鞘。
李老汉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地拂过木板。
那木板恍似突然有了生命一样。
慕容锦衣的眼睛倏地收缩,他的眼睛里变成了一片黑色。
他有一种极危险的预感。
他的手心已被冷汗湿透。
木板在变。
木板像是被春天召唤。
抽出了绿芽,树叶瞬间长了出来。
叶片浓郁而墨绿。
小小花蕾从叶片中探出了头。
李老汉也在变。
浑浊的眼睛像混沌被凿开,射出了寒光。
望着李老汉在眼前渐渐变为这一个风神俊逸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执着得如一枝带着生命的绿叶繁花,慕容锦衣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头,血腥味迅速传递于舌蕾之间,他听闻过蛮荒极边有一种邪术,可令人眼前产生幻觉。
这个男人是不是正在施术?
慕容锦衣觉得自己已被魇住了。
男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讥诮地一笑,道:“御刀之人,必有刀气。世间万物,皆借气生长繁衍,你若能御气,也能如我这般。”
听着男人不屑而缓慢的话,光明山庄的少庄主突然脑中一震,一个传奇人物的名字滚出了唇齿之间。
“东海蓬莱木刀客。”
传说遥远的东海之上,浮着蓬莱仙岛。
十二年前,有一刀客如流星照耀武林。
此人自称木刀客,来自东海蓬莱,到中原只为求败。
十五月圆之夜,他六招刺伤峨嵋无心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