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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我调好了,这杯是肖姐的,记得给她!”,张迟摆了摆手,朝秦信大喊道:“信哥,走了!”
“她还会回来吗?”,店里的众人这样想着。
现在时间还不到九点,「音乐房子」的正场表演还没开始,两人就这样匆匆离开。
调酒师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叹气,转头说道:“你们等会儿上酒,都把这名片都发一发!”
“他们今天预定的卡座,还没到最低消费呢!”,秦信两人刚进门遇见的小哥担心地问道。
调酒师低头打理着调制好的酒,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算什么事,人家正场都没赶上,消费这些也完全够了!”,“这件事都不用再说了!都去干活儿,马上客人就来了!”
天完全黑了,城市繁华的灯火映照在数千米的高空上,云浮着,氤氲如彩棉。
“天有点闷,要下雨了啊!”,秦信望着天,平静的说道。
“下下雨也挺好的,总不能让天上堆满云吧!”
张迟突兀的说出有些哲思的话,引得秦信认真的打量着他。
秦信恍然浅笑,人原来都是不止一面的啊!
张迟是!肖卿是!
自己也许是,应该就是吧!许是因为自己过于压抑,心里已经堆满了云,看不清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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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早就走?是去找肖姐吗?”,秦信想了想,“应该不是吧!”
“不是已经把猫店名片递出去了吗,更何况你不喜欢人多的……!”
秦信打断张迟,解释道,“有音乐还行吧!毕竟有肖姐这样实力的驻唱歌手,想来氛围也差不到哪里!”
“这里倒是出了些有名的歌手,但又如何呢!”,张迟顿了顿,露出微微的失望神色,“慕名而来的人太多,有些味道就变质了,也可能是我变了?
人都想独享宝藏,可地点一旦被泄露出去,宝藏还能是宝藏吗?一个木箱子罢了!
是我太狭隘了吧?!”
秦信沉默不言,在他眼里张迟绝不是吝啬的人,反倒可以归为慷慨之属。
他对张迟的感受深有体会,他也曾默默喜欢一首并不出名的歌,但在某一天,它突然大火、千万人追随欢呼。在漫天的摇旗呐喊声中,他没有跟着附和,却选择默默的背离人群而去,那份落寞和怅然若失,直到现在还记得。
可能就是那份独享感作祟吧!要说真不喜欢了吗?不是的,只是拥有它的喜悦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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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日历翻了一页又一页,秦信还在「清松猫院」打工。
从去过「音乐房子」之后,猫院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店里也没有再招人,秦信和张迟两个人在生意红火那几天转前转后,忙得热火朝天倒也能应付。
「清松猫院」始终是以猫为噱头的饮品休闲咖啡厅,从酒吧吸引来的客人新鲜感一过,对这种安静饮酒喝茶的氛围不太能适应,来得也就逐渐少了,想要喝上好酒偶尔也会带上朋友来一趟,让朋友外带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清松猫院」或许被他们当做一个宝藏之地了吧!
他们知道猫院很好,也知道猫院的局限,他们也不大张旗鼓的为猫院宣传,偶尔带上一两个好友来上一趟,挖开宝藏取出几枚金币,细细品味着独享的乐趣倒也不错。
即便如此,「清松猫院」也收获了不少忠实的常客,毕竟「人不止一面」,他们有喜欢酒吧的理由,也有喜欢呆在猫院的理由,若要说他们最初选择猫院的原因是张迟的酒,而让他们最终常驻此处的原因则是轻松、舒适的聊天环境,以及可爱的宠物。
肖卿偶尔会来,常会抱怨她很忙、没灵感,每天浑浑噩噩的过着,一个成熟的音乐人、创作者想走向星光灿烂的舞台,也许缺的只是机遇。
毕竟这世间至理并不是强者生存、智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
强者、智者固然厉害,但在面对时势背后的庞大力量时,却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他们也只能选择顺应时势而生、背离时势而死。而大多数人如盲人摸象,连时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一生被时代洪流裹挟而不自知,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幸福。
适者也并非都是投机取巧、庸庸碌碌之辈,其中亦有强者、智者,只是他们作了个扶摇而上的选择,或妥协、或互助成为时代尖顶上被人看见的强者。
而他们并非我们想的那般神通广大,时势的机遇之隙稍纵即逝,他们也只比常人多了一份果断和底气。
九月,她又来了。
“今天就给我来杯「Dry Martini」吧!”,肖卿径直朝着纪梅趴着的桌子走了去,“哟,你们老板娘还是这幅死样啊!”
秦信和张迟见怪不怪也不做回答,纪梅也装作没听见,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你这么喜欢睡觉,就让这家伙陪你吧!”
肖卿从身后拿出一只英短,放在纪梅旁边。
灰白配色的英短只有两个月大小,毛发还有些绒毛的柔软,刚一脱手就摇摇晃晃朝纪梅头上爬。
纪梅依旧雷打不动,直到那个小家伙顺着头发的缝隙,钻进脖颈里。她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一哆嗦,急忙把猫给抱了下来,“你又来干什么,烦死人了!”
“哟哟哟,病娇大小姐生气了,最近怎么样,病好点没?”,肖卿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怎么样,快死了!”,纪梅没好气的回道。
她把小英短放在桌上,把它推得远远的,它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儿的朝纪梅怀里钻。
“嘿,还真是黏人,送你养几天,别谢我啊!”,肖卿欣慰的笑了笑,转身朝着吧台去了。
“谁说要帮你养了?给我回来!”,纪梅把小英短放在地上,推攘着让它远离自己,却总不能如愿。
“一朋友托付给我的,我可没时间陪它,你这么有空就顺带养养呗。”,肖卿浅浅的酌了一口,细细的品味着口齿间的醇香,“再说,你们店不是推出了代养宠物的活动,难不成还要耍赖不成!”
肖卿摇晃着酒杯,清澈的酒液绕着低浅的杯身晃晃荡荡,随后仰头一口,将其包在嘴里,舌头在唇齿间过了几遍这才咽了下去。
她变戏法似的,吐出一枝色泽透亮的橄榄,重新放回了杯里。
“哎哟,这酒不对,头好晕,小张送送姐姐呗!”,肖卿佯装头晕,扶着额头左摇右晃倒在身后的长椅上,虚着眼瞧见纪梅有些复杂的表情。
“肖姐,今天你要上台表演吧!”,张迟将橄榄丢进清洁桶里,用水冲洗着酒杯,然后用软布利落的将其擦拭干净,重新挂在杯架上。
肖卿自觉没趣,转身朝店外走去,“话说你们这条街上的猫变得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