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辞谢养恩情意重
与魏社鸣的冠礼相比,魏清宴和魏清安的笄礼则是简单了许多。
魏社鸣也着急快点结束冠礼就可以跟吴霜成亲了。
昨天的事......他真的冲动了。
虽然这样说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是他当时真的怒气上头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吴霜可能真的不喜欢他,嫁给他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魏社鸣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的生气。
魏清宴和魏清安简单的拜过先祖,又听了太后训话,就算是礼成了。
其实说是大办及笄礼,实际上也就是在外臣面前露了个脸。
魏清宴也实在想不明白魏清宛有什么好嫉妒的,她宁可自毁清白也要报复自己。
想到此处,那抹朱唇轻启叹了口气。
谁愿意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手呢?
哪怕两个人闹成这样了,魏清宴也没有对魏清宛下狠手。
但是魏清宛只记得魏清宴杀了安贵人,丝毫不记得她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魏清宴放过了她多少次。
哪怕是这次......
她还是决定放过魏清宛。
“父皇,”魏清宴和魏清安去了紫宸殿叩拜皇上,“儿臣想求父皇一个恩典。”
“你说吧,朕知道你不会无理取闹。”
“儿臣想请父皇许四姐风光大嫁。”
“按照礼制,不在北康人面前失了面子即可。”
魏清宴抬起头,直直看着龙椅上的皇上。
“你倒是有心......”
皇上沉默了片刻,然后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魏清宴突然发现了那语气跟魏清荣阴阳怪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罢了,等几个月再让她嫁吧。这样娇纵,也让她长点记性。”
“多谢父皇!”
魏清宴叩拜谢恩。
“你如今是真的长成了。”
“儿臣不会忘本,请父皇放心。”
“好,”皇上点了点头,“你得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
魏清宴恭敬地低着头,那红宝步摇毫不避讳地垂在了她的耳侧。
乌黑的发丝上,是黄金的仙鹤齐飞的头冠和一对垂至肩膀的红宝步摇。
“这头饰是朕在库房里放了许久的,朕看你戴正合适,以后就穿这一套上朝吧。”
魏清宴的杏眼猛的睁大,“上朝......父皇请三思!”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魏清安先下去。哪怕魏清安再想往下听,也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这几个月,你应该也知道了。”
“魏清荣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就连崔家也帮着他。”
“朕不放心外人,怕给的权利太过了会难以控制......你是朕的女儿,应该知道是非利弊。”
“儿臣明白。”
果然如此。
魏清宴心中早就了然了。
这位登基了二十年的皇帝,眼看着江南楚家风头不减,眼看着北康国力渐盛,眼看着自己提拔的魏清荣失去控制,更不用提如今的戎族蠢蠢欲动。
而这位毫无功绩的老皇帝。
他不敢信任任何人。
他害怕魏清荣,却不敢提拔任何人与之抗衡,只能用苏汐颜和郑如彬尽可能的控制他。
他害怕儿子们夺权,所以不敢立太子,也不敢给任何一个皇子权利。
只有一个人他可以相信,而且可以用。
那就是魏清宴。
这位略通诗书而且落落大方的女儿正好跟自己的得力眼线郑如彬两情相悦了。
这位母族已经落寞在朝中孤立无援的公主又恰好能力不俗。
他知道魏清宴很好控制。
或者说,他以为魏清宴很好控制。
魏清宴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儿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父皇分忧。”
她轻挪莲步,离开了富丽堂皇的紫宸殿。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无能。
虽然不算昏庸,但是却肯定是开国以来最无能的皇帝。
所幸大兴的国力还经得起一位无能的皇帝糟蹋,百姓如今也算安居乐业。
而魏清荣虽然是位毒相,一手遮天却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细细地理了理思绪,发现自己的兄长们都比父皇更适合当皇帝,
可是......
大哥和二哥都被生母的出身困住了,而五哥性情跳脱,皇帝虽然钟爱颐贵妃但也不会再去提拔与崔家有关的人了。
只有三哥魏清宏......裴贤妃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裴家是名门世家,虽然裴正则断了不少裴家的人脉,可是有跟范家的姻亲在,裴家也倒不了。
魏清宴眼睛一转,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大哥那边要什么时候动手?”
魏清宴从殿里出去,正好看到了准备进去的魏社鸣。
他看起来脸色不佳,魏清宴心里更疑惑了,“二哥你怎么了?”
“无事,”魏社鸣摇了摇头,“等吴霜来决定吧。”
“好,”魏清宴微微点头,“你跟吴霜没事吧?”
他微微抿了下唇,“没什么,她的轿子午后就会到我府里了,到时候你去看看她吧。”
说罢,不等魏清宴回答,他就被宣进殿了。
魏清宴心里有了猜测,但是也还有疑惑。
她看到郑如彬正在一旁看着他,那人的眼神很温柔,好像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已久了。
“你一直等着我?”
“对呀。”郑如彬微微笑了。
“从出来到现在你没有歇过?”
“公主都没有休息,微臣怎敢偷懒。”
魏清宴经他这样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脚早已隐隐作痛。
“啊!”
她愣神间已经被郑如彬拦腰抱起来了。
“你放我下来!”
“这段路没什么人,微臣送公主去万仪宫。”
魏清宴的双手紧紧抓住郑如彬的衣领,一动都不敢动。
她的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了,但是与平时不同,她没有心绞痛。
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好像是昨天晚上被他吻住的感觉......
可是他只是抱着自己而已......
他身上的崖柏味......真是好闻......
魏清宴不自觉的抬起头,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脖子。
“公主怎么了?”
“其实我知道的。”
“什么?”
“昨天咱们在假山后面的时候......周灏在附近吧。”
“公主好聪明。”
魏清宴扯了一下嘴角,“你是在跟他吃醋吗?”
“对呀。”郑如彬低下头盯着她。
魏清宴无话可说,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公主现在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
魏清宴很干脆,可是她说完之后就梗了一下。
“怎么了?公主还是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话?”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你知道他今天会进宫。”
魏清宴稍稍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紫宸殿前面的周灏。
“微臣又不能未卜先知,如何得知恒王殿下今天进宫?”
“郑如彬你王八蛋!放我下来!”
郑如彬没有犹豫,立刻把魏清宴放了下来。
“公主现在要做什么?跟恒王殿下解释清楚?说你对他余情未了?”
“你住口!”
魏清宴的手停在了郑如彬的脸颊边。
她没有打下去。
那抹朱唇微微颤了几下。
她深吸了几口气,伸手顺势抚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走吧。”
两人做完了戏,便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跟周灏是不是有仇?”
那张温润的俊脸转向了魏清宴,微微勾起了薄唇,“公主很关心微臣?”
魏清宴便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你跟他有仇就去找他,别拿我当挡箭牌就行。”
郑如彬笑了,“公主觉得你是挡箭牌吗?”
“不是吗?”
“公主放心,微臣绝对不会拿公主的安危开玩笑。”
“无所谓,”魏清宴耸了一下肩膀,“我的安危也不是你能威胁到的。”
两人都无话了,沉默着到了万仪宫。
“你小心周灏等会来找你,”魏清宴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给我回朝阳宫。”
郑如彬很听话,帮魏清宴捋顺了耳边的流苏,就转身离开了。
“宴儿来了,”万仪宫正殿里只有颐贵妃一个人,“免礼吧。”
“多谢母亲。”
魏清宴并没有免礼,依着礼制叩拜了颐贵妃才起身。
“本宫听说你父皇赏了你一个好地方?”
“是,”魏清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颐贵妃身边的次座,“是宸王皇叔从前的府邸。”
“那是个好地方。”
“你母亲如果知道你住在那里……她会很开心的。”
魏清宴长长的秀眉皱起,“母亲这是何意?”
颐贵妃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
“有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今天是你在宫里的最后一天了,本宫送给你一套点翠的头饰贺你成人之喜。”
魏清宴盯住了颐贵妃的双眼,“多谢母亲。”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是我杀了你母亲。”
玄黑的绣鞋一顿,魏清宴缓缓地转过头。
“我没有做。”
她死死地看着颐贵妃,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些许破绽。
“当年给你母亲诊脉的大夫,是沁妃的堂兄,有些事......你可以去问问沁妃。”
她的心跳动的很快,双手紧紧地揪住了袖子。
“我知道你不信,”颐贵妃毫不怯懦地回视她,“但我确实没有做。”
她的朱唇颤了一下,“多谢贵妃娘娘。”
颐贵妃笑了,“其实这么多年,我对你和安儿真的没有偏心过。”
“我知道。”
魏清宴开口打断了她。
“只是我不想让贵妃娘娘关心而已。”
颐贵妃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两人的眼睛里同时充满了泪水。
“儿臣感念母亲教养之恩,愿母亲岁岁平安、长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