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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1998
表姐问过我:“‘1998’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很简单,我出生的年份啊。”
硬币
小时候我经常做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把家里的硬币一股脑儿地全堆在一起,然后再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他们按照1角、5角、1元又重新装回铁罐子里。
期间还总会孜孜不倦地挑出年份为“1998”的硬币,放到一边,凭借着这点暗示仿佛一整周都会是lucky day一般。
音像店
大概是十年前,我家楼下有家租借盗版碟片的小店,它不像老电影中拍摄的那样——只有狭窄的门面和暧昧的橘色灯光,但也是在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地方里满满当当地塞下了三排架子。上面那些或俗或雅的电影碟片,都是我的童年。
那个年代打击盗版的力度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人们心中的版权意识也还没有这么强。大家就是图个就近便利,没上纲上线地考虑到法律层面。
印象中,店主是个胡子拉碴的胖大叔,他整天都窝在柜台那里倒腾着电脑,每次付款时他都会笑呵呵地说着:“少儿不宜。”然后把我们给推开。
我们
我有一个表姐。
一个明知道我睡觉皮到会打一套军体拳都还愿意跟我同床共枕的表姐。
那会儿我们的关系很好,哪怕她偷偷花掉了我30Q币给自己在游戏里买了一双鞋子,还义正词严地说都是盗号贼的错。
Flag
当我看着《美少女战士》,正幻想夜礼服假面带着比星体还多的聘礼来跟我求婚时,表姐突然用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她变得很严肃,像是被UFO吸走又克隆出来的外星人。
她问我:“假如你父母离婚,你会跟谁?”
我当时没说话,因为觉得这个问题跟“你爱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多一点”一样令人发指。
她大概是不满意我的回应,就起身走到VCD前把《美少女战士》给退了出来,换上一张封面花哨的碟子。“我会跟我妈,因为就算再婚了,只要那个男的爱我妈,他就会爱屋及乌地对我好。”
我打断了她:“这部电视剧叫什么?”
表姐拿起放在手边的DVD盒子:“《交响情人梦》。前天去音像店租的,我前脚刚走,后脚城管就来了,你要是喜欢就拿走吧!”
我连忙点头说好,她把盒子丢给我就倒头睡觉了。
回家的一路上,我紧抱着DVD盒子,因为这里头有我的千秋王子,在我心中,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比夜礼服假面还要帅的人。
御手洗洁
近年来推理类型的影视作品轮番登陆银屏,西有《神探夏洛克》,东有《神探伽利略》,马普尔和江户川柯南还能轮流压阵。从密室杀人到时刻表错位,成本低受众广,吸引得国内的导演都想着要去分汤川学的一杯羹。
七年前,我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了岛田庄司的《御手洗洁的问候》。从那时起到现在,我为推理着迷到就连学校的研究性学习都要自创课题去研究本格派与社会派的差异。
2015年3月7日,我最喜欢的侦探——御手洗洁被搬上了大银幕。玉木宏从千秋真一演到御手洗,期间九年,我跟表姐也九年未见。我坐在电脑前边看边哭,毕竟王子都为我们愁出了一脸褶子。
抛弃
前段时间我回奶奶家吃了一餐饭,我盛好汤递到她的面前时,她说了一句:“表姐的爸去找她了。”
“亲的还是后的?”我问。
“亲的。”
说实话,我对表姐父亲的印象不深,假如没记错的话,大概是一个高高瘦瘦且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家里人断断续续讲过不少关于他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失踪多年回来时多个老婆带个娃的故事。
九年前,姑妈带着表姐回老家,打算在那里打听一些关于丈夫的消息。表姐回去的前一天跟我说了一句当时我并不能理解的话,她说:“明明不甘心,却总被抛弃。”
SHE
广场边的地下通道里有一个街头艺人,他总是边弹吉他边唱着SHE的歌。
前几年,Selina康愈,SHE的三个人又以组合的形式出了一张专辑,但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就比不上表姐当年随口哼唱的那首跑调的《波斯猫》。
我打开装满了硬币的钱包,将它们全倒在艺人面前的瓷碗里。它们和着Super Star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得要命。
他抬头朝我一笑,我望着瓷碗里的硬币们,上头全刻着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