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俯身蹲在床边,宠溺的语气像个父亲:“以贞,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二哥好不好?”
若若看向他,心里顿时释然,原来是哥哥,那么,其他人呢,并不相像,一时猜不出身份,她也不能轻易开口,眼神只在几个人脸上来回巡视。
恰好左边那位一头油光黑亮的长直发女孩的手机响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向众人示意了一下便出门去了。她旁边的那个大波浪卷扭身坐到床边,“赶紧好起来,姐带你去涮火锅,保准不让霍总知道。”糯糯的甜甜的声音,果然是个美女。
若若的脑容量有点小了,有了哥有了姐又出来一个霍总,这个霍总又是谁呢?听她的语气是与这个以贞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若若一时也无暇去猜了,一是脑子还处于迷糊中,复杂的关系网还没有理顺,另一个方面,大夫进门了,刚出门接电话的直发女孩十分客气地请了进门。
在做了详细的检查后,二哥将大夫请了出去,女汉子姐也替若若掩好了被角,领着大家推出了屋子,房门虚掩,但外面的声音丝毫不闻,可见隔音效果是多么的好,若若倒想听听,无隙可寻。
她闭着眼睛,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毫无疑问,若若已经不是庞若兰,想当初,资深金庸迷的父亲,超级崇拜“打遍天下无敌手苗人凤”,得了女儿后迫不及待地宣布了女儿的名字为若兰,潜意识里还是将自己当做了打遍天下无敌手,对女儿更是珍之爱之。
若若的记忆有些凌乱,除车祸前的一刻异常清晰外,其他都模模糊糊,不刻意抓寻时那些情景如柳絮般来回飘荡,一旦去仔细回想,却又都变得飘渺,似乎有又似乎没有,再一细想,便头痛如裂,似有钉子从里往外钻,疼得她无暇他顾,更别提再去想了。
若若本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现在别说是去哪里弄个电话了,连自家的号码都不记得,她缓了缓,试着想自己的手机号,隐约似乎有个1,有个4,其他都不确定了,只好放弃,再试试自己的QQ号码,连两个确定的数字都没有了。
处在这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陌生的人,若若一时难过极了,胸腔里一股酸涩的气息充斥其中,撑得胸口几欲爆裂,而最后全化成两股清流,缓缓地由眼角溢了出去。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若若暗恨自己的不争气,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记不清,连她自己什么时候出的车祸也不确定,还怕头痛不敢苦思。
“女汉子姐”正在忙着搞卫生,见她醒过来,丢下手里的活就扑过来,“以贞,醒了?感觉怎么样啊?”若若扯了扯嘴角,表示无碍。她开颜一笑,扬声喊起来,倒吓了毫无防备的若若一跳。“以南小蝶,快来啊,以贞醒了。”
很快地,几个人就冲进来了,二哥一马当先,看到若若真的醒来,而且神志清醒,脸上立马开了一朵大大的菊花。“醒了好,醒了就好了。小蝶赶紧给老吴打电话。青姐去煮点白粥,以贞肯定饿了。”
原来女汉子叫青姐,大波浪卷美女叫小蝶啊,两人领命,都风风火火地出去了,二哥坐到床边,手习惯性地敷上若若的额头,若若暗暗打量,这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小青年,白净面皮,干净清爽,连一点胡渣都没有。
他冲着她笑,她也冲着他笑,她知道他是以贞的二哥,可要让她这个已经二十八岁的孩子妈张口叫声哥,那是难于上青天的事。
他还在笑,若若却不准备陪笑了,她问:“你是谁啊?”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错愕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他试探地问,语气有不确定,有担忧。若若知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又追了一句:“你是谁?我又是谁?”
这次他听清了,却开怀大笑:“果然好了,能开玩笑了,你呀,就会吓你二哥。”
若若眨眨眼,心下叹息,这样的事毕竟让人难以相信。该怎么解释呢?还是干脆装失忆?不过这跟失忆没什么大的差别,她对以贞的记忆确实是丝毫都没有的。唉,顺其自然吧。哥哥还好糊弄,最难过的关也许还是父母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