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这俩乞丐偏偏觜欠,他们仍是担心被人占了底盘,停尸宅是什么好地方?他俩不仅是欠吃,而且还健忘,全然不把高少的话当回事:祸从口出。
“哥哥,你说都到那停尸宅后面看什么去了?”
“看****呗!不就是那道士啃上的地方?可惜他知名度没捞着,倒落个这下场。”
“怕是这里没人再找他算卦了!”
这回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来了一位,不是道士,是个僧人: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方才所言贫僧已听出个大概,都只为那道长心术不正,想借阴宅之地兴业,怎料一场空,岂不知万事皆空也!你们二位可是久居在那阴宅里?”
“师傅凭什么说我们久居呢?我们根本就没去过!”哥俩争辩着。
“罪过罪过!满身阴气,口吐谎言,怕是恶鬼附体,命渐休矣!”谁不怕死呢?那和尚似乎并无和他们去停尸宅的意思,口念弥陀珊珊而去,俩乞丐便紧跟几步欲问个明白。
“师傅请留步,刚才人多,不便说出实情。我们确实住在那里,您刚才说我们中邪了吗?有什么方法能驱邪呢?请师傅帮帮我们,我们命本来就贱,别再落个早死!”“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也不愿介入世俗之事,更何况是人鬼界间不管也罢!”
“师傅,出家人慈悲为怀,您不能见死不救吧?起码给我们个指条明道也行”
“生即是死,死既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又奈何?死又奈何?”这一番话把哥俩说的迷三道四,道不清是什么意思,忙问:
“师傅您打住,我们也不懂得参禅,更不吃素,我们就要俩字:活着!”僧人倒是较有耐心:
“施主既然如此纠缠贫僧,只有多事了,但信与不信在你们个人的悟性!贫僧也算造一级浮屠也!”
“师傅,说点儿我们能听懂的,我们可不食素,就想活着。”
“可我也只有化缘得来的一点儿素斋,这点儿干粮分给你们一些,免得你们污我清洁!”
好一个清高的出家人,虽是有些难说话,但还是有慈悲之心在里面,这无疑赢得了弟兄二人的心:
“多谢师傅,请您帮我们,我们都听您的!”
“我本游方僧人,四海为家,不会擅入人家的,况且是故去之人居所更不可随意打扰,夜至深深,我必有公义之举,你们要紧闭宅门不可出来,否则无果!”
这可比道士强多了,不但不闹着同去,还赠给干粮,还不去打扰,这好事哪儿找去?行与不行都得试试了,二人何乐不为呢?于是早早收摊,也就是收起讨饭棍儿,回到了停尸宅,转悠了一天也挺累的,吃了些残羹剩饭,肚子不叫唤了,便按僧人嘱咐的,紧闭宅门,等着他的公义之举,二人便早早睡下了。
屋顶上的声音又传来了:
“你们俩可真是狗改不了****!总是嘴不把门儿,又招来个多事的!”
“高少,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真的是鬼?”
“鬼不鬼的与你们何干?我又没有害人!可你们总是招惹是非,去把宅门开大,不要听那臭和尚的!”
“你们都有未卜先知的法力,我们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几块干粮就封了你们的嘴,他也不过是个要饭的,抢了你们的饭碗,只是打扮不同罢了!你们要是再这么偏听偏信,别说是点心了,住都别想在这儿住!”
好吧,这可是高少的地盘儿,况且人家是先来的,听谁的都是听,并且只要听高少一次,就会有点心吃,也没见他们吃死,还是点心的力量大,于是二人将宅门大开,躲到供龛后面去睡了,想是今晚必有一场较量,他们只等结果,要么吃点心,要么吃干粮。
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直到夜深时刻,他们被什么动静弄醒了,没有高少的踪迹,只见那僧人悄悄入了宅,他蹑手蹑脚进来,直奔供龛,原来,供龛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进来摆了供品,不仅有点心,还有水果,俩乞丐又饿了,只等僧人出去或到别处,他们好拿了食物充饥,但他们失望了,那僧人竟然把手伸向了供龛:
“这俩傻货!好好的点心不知道受用,偏要吃什么干粮,真是吃残羹剩饭的命!”
“哥哥,他怎么和白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呢?”
“看来高少说的没错,他也不过是个和我们穿着不同的乞丐罢了,走上去,有好东西大伙一起享受!都是同行,谁也别坑谁!”
可他们怎么也迈不动脚,难道是这僧人真的有什么高明的法力阻止他们,“别动,他吃不到嘴里!”高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用轻微的声音命令他们,供龛上的盘子竟然悬空而起,只见那僧人在屋里追那些点心水果。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也不愿介入世俗之事,更何况是人鬼界间不管也罢!”
“哥哥,这不是和尚白天对我们说的话吗?高少怎么知道?”
“别说话,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就是高少吧?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这么难为我呢?我白天化缘得到的干粮都给了那俩乞丐,他们不得还给我点儿什么?我总不能饿死吧”高少似乎能听懂他的那些来回话,并且把他白天对乞丐哥俩说又重复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
“生即是死,死既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又奈何?死又奈何?”
“高少!看来我得给你点儿厉害,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哥哥,这也是和尚该说的话?”
只见那和尚就地盘膝打坐,开始大念经文,好似口吐莲花,上下唇闭合很快,就是听不懂念些什么,只见他真的如坐莲花台,渐渐升起。
“高少,这下知道我非一般僧人了吧?”
正说着,扑通一声砸了下去,
“哎呦,我的五谷轮回之处呀!”
那和尚扑地放了一个屁,臭气熏天,
“哥哥,怎么这些和尚道士不是打嗝就是放屁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打嗝是撑的,放屁是饿的!没看他为了点心和高少斗法吗?”
“可你看他饿成那样,还能施法升起来!”
“但你没看见他又摔下去了吗?那是高少在整他!”
“对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高少在哪儿呢?”
“其人?我们现在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人是鬼,人可做不了这么出奇的事!”
“管他是人是鬼,今晚咱们又有点心吃了!”
高少终于出现了,他可真是个孩子模样,声音也是孩子的,可他有那么老吗?至少三四百岁。
那和尚倒也胆大,不胆大也不行,谁让他穿那身僧袍呢?更何况他已经在俩乞丐面前发了愿,许愿就得还,否则谁还信他?他对高少提出要求:
“高少,你总得让我补充些给养才好和你斗法吧?否则不公平!”
“你还要讲公平?你欺骗他们俩,表面上看你似乎很清高,但实际上你还不如那个臭道士呢!你比他更下作,你想霸占这里,告诉你,没门!”高少显然不答应。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这里吧?”僧人开始和高少讲条件。高少倒觉得可笑:
“你不是说我是鬼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人了?你凭着不烂之舌,红口白牙想把谁说成鬼就说成鬼,你做梦!今晚我要和你大战一百回合!”僧人知道没戏,便接招: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这时,只见僧人脱去了僧袍,竟然是个浑身乌黑的怪物,他的那张脸原来是用细草编制的,他的真面目比高少可恐怖多了,像烧焦了的木炭块儿,一面是斜的,上面有两个发着蓝光的东西,那大概是眼睛,他没有冲向高少,而是奔屋里的两个乞丐而去。
高少对着俩乞丐喊道:
“快躲起来,他要吃了你们俩!”
只见高少已经在半空悬了起来,紧紧地跟着僧人后面,高少边追便大声喝问:
“我们不管谁是魔谁是鬼,都得有个来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僧人终于自报家门了:
“我就是这附近山里大名鼎鼎的黑风煞!”
高少以更快的速度飘到了乞丐面前:
“我和他周旋,你们边躲边往空棺材哪儿走,想办法把棺材抬到院里去!”乞丐哥俩感到不可能做到:
“这我们可办不到,这得几个棒小子才能抬走!”
“那就把那桌上的所有桌布接起来拧成绳,打个死结套在棺材上,等我要血的时候,谁肯弄点儿自己的血给我你们就能得救,但千万不要被他碰到血,否则谁也斗不过他!”
这俩乞丐也听话,他们已经完全和高少站在一起了,高少和黑风煞已经在屋里打了起来,没有刀兵相见,而是互相在用阴气对抗,就见黑风煞口里喷出一道刺眼的火直向高少,高少也在空中喷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来抵挡,看来这黑风煞的确非等闲之辈,他把高少的团团白雾都收了去,高少似乎没了力气落下去,这下黑风煞更疯狂了,他向高少俯冲下去,高少竟抱着头缩成了一团,看来高少不行了,这时,乞丐耳边响起了高少悄悄的腹语:
“刺破手指,把血滴到我身上!”
大乞丐毫不犹豫地用破碗茬子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他捂住手指,尽力不让血流在地上,他趁黑风煞不备,冲到高少旁边,把手上的血滴到了高少背上,这下,他看到了无法想像的一幕:高少突然比原来大了几倍,走起路来能把地面砸个坑儿。
“去,把拧成的绳子套在棺材上,然后交给我!”
乞丐照办着,绳子终于到了高少手里,他一个人用力往外拉着,棺材被拉到了院子中间,那黑风煞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高少已经到了他跟前,用力抓起他,跑到院子里。
“快,把棺材盖儿挪开!”俩乞丐用力将棺材盖儿挪开,高少把黑风煞用力扔了进去:
“快盖上!找钉子来,用破砖头把他钉死在里面,三天后他就化成灰了!”二人将棺材盖盖上,招来钉子用破砖钉上去,好了,一切都弄好了,三人背靠背坐在了地上,不久,高少恢复了原样,该休息了。乞丐哥俩对黑风煞的举动感到震惊又好奇:
“高少,他怎么在里面越踢越有力呢?”高少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走到棺材那里,他仔细检查,发现棺材盖儿上有血迹,立刻对乞丐们说:
“麻烦了,怕是谁的血流进去了。”小乞丐望着大乞丐的手道:
“哥哥,是你的血,你刚才钉棺材怎么不把手擦干净呢?”高少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不怪他,都怪我没交代清楚,我们得赶快把棺材挪进去,今晚是上玄月,他要是吸到了蟾宫之气就难对付了,这里恐怕以后难消停。”大乞丐问到:
“还要我的血给你吗?你再变成刚才那么大,棺材就好挪了!”高少摇摇头: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每月只能用一次,那黑风煞也一样,只要把棺材挪进去,过了今晚,我们明天再想办法”
这口棺木也真是不薄,而且体积也不小,沉得要命,但听到高少如此叙述,他们今晚必须把棺材抬进去,否则会有大麻烦,这俩乞丐那叫一个后悔,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不是血滴进去,而是后悔招来这么个怪物,居然和高少能在半空打起来。
他们只有拼命地用力推棺材,而那黑风煞正如高少所说,它可能已经粘到了大乞丐的血,现在,决不能让它吸到蟾宫之气,它在里面一直不停地踢着,外面几位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棺材挪到了门口。
弯弯的月亮如同拉满的弯弓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这时,棺材盖松动了,一直乌黑的爪子从里面伸了出来